凤翎眉头一动,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既然不是上茅房,那你半夜三更起来是要做什么?”
这一回,他成功了。
岚西的思路被他带领过去,反射地答道:“刷牙啊。”
刷牙?!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凤翎的意料,他难得地愣了一下,心想:半夜起来刷牙?
一看他眉宇间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岚西理直气壮地瞪过去,道:“不刷牙就睡觉,可是容易得虫牙的。等你长了满嘴虫牙的时候,就等着我来狠狠地笑你好了。”
“我什么也没说。”凤翎摊摊双手,无辜地看着她。
“你的眼睛是这么说的。”岚西哼了一声后,不屑地抬着下巴说,“我懒得和你计较。”
她一边说,一边又动了起来,爬到床边,然后将脚放到地上穿好了鞋。
可是等她立定后,一眼看去,却发现上午还放在床边那个脸盆架上的牙刷此刻已经不在了,大概是被如梓给收走了。
她想了想,问背靠着墙的某人:“你知道牙刷放哪了吗?”
某人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道:“如梓就睡在对面。”
他的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让她去找对面的凤如梓讨。
可是岚西毕竟是岚西,虽然醉酒之后有一些变化,却还是本性不改,让她三更半夜找凤如梓去牙刷等于就是扰人清梦,这么缺德的事她实在有些做不出来。再说她和凤如梓又不太熟,……如果叶荷还管她的事就好了……哎……
凤翎见她站着不动,故意问道:“要我帮你去叫她吗?”
岚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就算他去叫,得罪人的还不是她!
眼看着他已经坐直了身体,好像真的有下床帮她去叫凤如梓的意思,岚西赶忙道:“不用了。我漱漱口就好。饭后漱漱口也可以防虫牙的。”她唯恐他真的去叫如梓,赶忙往桌边走去。
桌子上还放着那三个白色的酒壶,只是放回托盘以后,她一时也看不出那个是装水的。
她随便地拿起了离她最近的那个酒壶的盖子,往里一瞅,里面是熟悉的淡绿色液体,便又把盖子又放了回去。
然后是它右后方的那个酒壶,嗯,这一回貌似对了,透明无色的。
她把瓶盖塞回,又取了一个白瓷杯,便往杯中倒了七八分满的清水。
拿起这杯水后,岚西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心想:干脆先喝两杯才漱口吧。
这是一件小事,她自然不会挣扎,头一仰,便把整杯的水灌了进去。
“咕噜……”她才咽了一半,却突然意识到嘴里的味道不是清水那种凉爽无味的口感,而是一种淡淡的甜甜的,又好像夹杂了一点呛的感觉的味道。味道好像有一点熟悉。
这是什么?岚西含着满嘴的液体僵在了那里。她想吐出来,但又觉得吐出来实在是太难看了一点。想着这肯定不会是毒药,她心一狠,便一口气咽了下去,然后拿着空杯子,转身去问凤翎:“这不是水,这里面是什么?”
“你都喝了?”凤翎讶异地扬了扬眉,心想: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之前他想诱着她喝几杯,却是枉费心机,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倒是喝上了。
岚西不由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去回答他这种已经显而易见的问题,再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米酒,做的比较淡的米酒。”他本想安慰她说,不会醉人的,可是想到虽然“一品青梅”的后劲是比较强,但是她居然才喝了一杯酒就醉了,便觉得对她说这话好像没什么意义。
原来是米酒啊。岚西有些怀念地看着手里的空杯子,心想:那不就是酒酿吗?上辈子的时候,她吃过好些次的,只不过通常是带着里面的糯米一起吃,或者是用来做酒酿圆子。酒酿的话,几乎不算酒吧。她以前吃了都没事的。
岚西秉着怀旧的心态拿着酒杯将身体又转向了桌子那边,抓起那个放在托盘之外的酒壶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干什么?”凤翎一看,赶忙下床穿鞋。
岚西根本没有理他,喝了一杯后,又是一杯。
等凤翎走到她身边抓住她拿酒杯的手腕时,加上最前面的那一杯,她已经喝了三杯了。
“你抓我干吗?”岚西被他抓住了左手的手腕,不高兴地挣扎着,一双水汽朦胧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丰润的双唇微微地嘟起,娇憨之态溢于言表。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凤翎看着她迷蒙的眼神,有些涣然的表情,无奈地在心底叹气:果然三杯米酒就把她醉糊涂了。如果说之前她还算醉得有理智的话,那现在肯定是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
他看着她一霎不霎的眼睛中那透到骨子里的执拗,一瞬间有一种感觉:这还不如像之前一次性就放倒了,像现在这种醺然至醉,弄不好就会发酒疯的状态更为麻烦。
果然,他才这么想着,就见她因为挣脱不开终于放弃了挣扎,可是放弃挣扎不代表放弃喝酒。她立马就伸出空闲的右手往那酒壶抓去。
凤翎一看她的意图,干脆松开她的左手,赶在她之前先抓住了酒壶。
岚西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的手而去。
见此,凤翎只得抬手将酒壶举得老高,高到她伸手够不到的位置。
岚西踮着脚,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碰到酒壶,怒极地双手拽住了他的前襟,恶狠狠地看着他,满脸写着威胁之色,凶悍地说道:“给我!”
他不为所动,于是她便又慢慢地放柔了眉目,水媚的大眼睛委屈地眨了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用她那最柔软最娇弱的声音说道:“给我啦。”
她大概一点也没想到她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说出这么暧昧的话,会给男子怎样的浮想联翩,更不会注意到与她对峙的男子眼眸深处已经燃起一簇火苗,拿着酒壶的手背上青筋突起,仿佛在压抑什么。
她自然是不会知道,知道,她就不会用她软绵绵的仿佛撒娇一样的声音再一次说道:“求你了,给我啦。”
静谧了两眨眼的时间后,男子看着满脸娇态的她,艰难地闭了一下眼,仿佛做了决定。
他高举的左手毅然地将手中的酒壶倾斜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壶中的酒液一下子便从壶嘴中“哗哗”地落下……
透明的酒液在半空成形成一股细长的水柱,自壶嘴急落而下。
岚西一看,顿时两眼放光,双手还抓着凤翎的前襟,但头和身子已经往酒液的方向探去,嘴巴张得老大试图去接那道酒柱。
见此,凤翎虽然赶忙把壶嘴的位置又往后偏了一偏,但还是免不了一部分酒液险险地落进了某个女醉鬼的口中。
不过因为姿势古怪别扭,她喝的也有些狼狈,虽然大半的酒液收进了口,还是有不少酒液淋在了她的唇边、下巴,以及中衣的前襟上。
但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心思顾虑这些,只想着某个可恶的家伙又把她的酒抢走了,她不依不饶地挪动身体跟着壶嘴而去。
凤翎对她的痴缠无奈地叹气,她显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甚至还为了便于以口接酒而将身子越放放越低,那猴急的模样好像随时会往地上打滚似的。
见她如此姿态,凤翎只得把倾斜的酒壶又直了回去,于是酒液随之戛然而止。
岚西见那酒壶不再洒酒,无趣地努努嘴,然后便站直了身体。她伸出粉红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旁边未干的酒液,一双雾蒙蒙的美目闪着晶亮的小星星,期盼地看着凤翎,小脸之上抑不住兴奋之情,仿佛在无声地说道:再洒啊,再洒啊。
看来虽然不过几弹指的时间,她已经自动地把它当作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凤翎看着酒醉之后仿佛跟一个小孩子似的她,越发地无奈了。
两人对峙了很久。
这段时间中,岚西大部分的时候都牢牢地盯着酒壶,唯恐凤翎毫无预兆地就来一个突然袭击。此外,她只看了凤翎他三四眼,那眼神无非是催促他快点洒酒。
这场对峙以岚西第一个出声告终,她显然是没有清醒的时候耐力要好,不到半盏茶的时候,就忍不住再次伸手拽了拽凤翎的前襟,可怜兮兮地撒着娇道:“拜托,我要喝啦。”
凤翎再一次无奈地叹气,同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将那高举的左腕一动,把壶嘴朝向自己的方向,然后下巴向上一抬,而壶嘴一个往下,便恰好将从壶中流出的酒液灌进了他的口中。他的角度位置把握得十分准确,酒液一滴也没有洒出。
岚西一看,秀目瞠得老大,急躁地踮起双脚,双手向他的肩膀压去,脖子伸得老长,螓首几乎抬到与他下巴齐平的地方。可惜她的个头虽然不矮,但比起他来,委实相差太远,怎么向上去,也只能将嘴凑到他的下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