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阶上的少年，朝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实在想不起来有见过这个人。
“无用者，尽诛。”青拾缓缓道出。
朝晞略微震惊地盯着青拾，这不是八百年前她在鸣山说过的话吗。
她仔细地打量着青拾，不，她从未见过鸣山有这个人。
“想必，大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曾经在鸣山做过的事了。”青拾笑着说道，笑容充满了讽刺。
朝晞细细打量着他，当年鸣山之事她没有忘记，她却有做的过火的地方，但也不过是被训斥了几句，草草了事。
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看来这个青拾是当年鸣山的漏网之鱼。朝晞憋了一眼慕闻殇，与其让别人将是抖出来，不如自己先认了，反而坦荡些。
朝晞从慕闻殇的怀中跳出，强行变回人形。
“看来本尊当年还是下手轻了，竟有漏网之鱼，苟且偷生直至今日。”
青拾但是有些惊讶她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怎的，觉得如今自己是个人物了，想来找本尊报仇么？”朝晞说着，语气带着轻蔑。
此时的慕闻殇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本是寻找出去的方法，现在竟是变成了寻仇。
慕闻殇对此倒是没什么意外，就朝晞那性情，人见人爱才是奇怪。
许是年岁大了，同朝晞认识久了，对于她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倒是没了年轻时的义愤填膺，如同妥协了一般。
就算如今实力大减，朝晞也丝毫无惧，不过是个靠人类信仰供奉而活的家伙，没了人类就什么都不是。
青拾此时却没了之前的杀意，反倒放松了起来。
“上尊大人，要杀要剐都行，只不过我死了，这满城的人类都会死，您也永远离不开这里。”
“你这结界不过是靠着那些人类才如此坚固，没了那些人类，结界自然会削弱，你也会不复存在。”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您倒是一点没变，懒得费口舌，直接屠城了事。我自是拦不住您，但是您身边的那位会允许你这般对待他的同胞吗？”
朝晞转头看向慕闻殇，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时竟是看不出他的态度。
青拾不清楚，可慕闻殇清楚的很，就朝晞现在的状况，别说屠城了，想打赢他都难。屠城说出来不过是涨涨气势，唬一唬青拾。
“我看这些人是没救了，死了也好。”慕闻殇朝外望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此话一出，朝晞如同雷劈般，瞪大了眼睛，呆站在那。
这个人是慕闻殇吗，莫不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被夺了舍？慕闻殇怎么可能说的出这般的话。
青拾也是一愣，慕闻殇的反应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慕闻殇走上前，将朝晞揽到身后，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圣人，不是什么人都救。”
青拾闻言站起身来，张开手臂，说道：“那么，二位动手吧。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圣庙外，正好方便二位动手。杀掉他们，然后我就会消散，你们也可以离开这里。”
岂会如此简单，敢这么说，那一定是留了一手。朝晞和慕闻殇没这么傻，会相信青拾的话。
但朝晞还是说道：“走，咱们就遂了这位的愿。当年在鸣山没死绝，今日本尊就弥补当年的失误。”
说罢，朝晞就拉着慕闻殇朝外走去。
青拾并未阻拦他们，盯着朝晞的背影，他倒是好奇，朝晞做不做得出来屠城之举。
殿外，朝晞停住脚步，慕闻殇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道：“对那个青拾，你有把握吗？”
“有，不过如果他夺取了全城人的力量，即便是没受伤的你都很难对付吧。”
多年前，慕闻殇曾遇到一名作乱的妖僧，他便是靠屠杀人类来从中获取力量。当年道家制服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妖僧屠杀了一整个村庄的人，实力大涨，不少道家弟子殒命于此。现在的青拾就如同当年的那名妖僧，对付他一定要以压倒性的优势。
朝晞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红色的花纹，这一切仿佛就是设计好的一样，彼岸花突然逃离地府，她身中彼岸花花毒，又莫名被传送到这个离耳城，恰巧还有一个鸣山的余孽，看来有人不仅仅是想要她死那么简单。
有意思，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算计她，朝晞的体内有什么开始兴奋的叫嚣。
“慕闻殇，有可能我们真的要屠城。”
朝晞转头看向慕闻殇，祭典点燃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光芒照亮了朝晞整个人。她是笑着说道的，没有对杀戮的兴奋，也没有对杀戮的犹豫愧疚，平淡的不像是慕闻殇印象中的朝晞。
那一刻，慕闻殇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眼前的女子。
人太容易被眼前的一时所迷惑，甚至有时眼见都未必为实。
朝晞见慕闻殇没反应，以为他有些不悦，笑着道：“也不一定啦，还是要看那些百姓到底深信青拾到什么地步了。”
“你心中已有盘算那便去做吧，我们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竟被逼到如此地步，真是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