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长生醉相思
22860400000011

第11章 劫后余生

三个重重的响头过后,她才急忙问对面的女人有没有看见她怀里的俩孩子。

“孩子的事你别伤心啊。”女子支支吾吾的说着。

泪水糊住了上官吕氏的双眼,对面女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一股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

女子赶紧解释:“你别哭啊,千万别想不开,孩子......有一个没了,但还有一个他还活着!真的,你别急啊!我马上去把他抱来。”

女子说完就赶紧跑到隔壁厢房将婴儿抱了来。

她一看,果然是那个幸存的婴儿。

“他可真命大,当然还有你,从那么高地方落下来,竟然毫发无损的活着,要知道那可是万丈悬崖啊!不过也幸好我家男人早早就出去摘草药,正好看见你们飘在水里,就把你们救了来,只是,唉,可惜另一个孩子就没那么好命了.......”

她把这个存活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们能够活下来有多难。

后来上官吕氏才知道,救了她的女人,叫玉娘,那个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叫小玉,小玉的父亲是个乡野郎中,在采药时救了她。

当时见她身体好些了,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玉娘便询问她怎么会坠崖?

她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要说出真相,以免带来杀生之祸,于是她对玉娘说自己的男人在干活时被山里蹿出的老虎咬死了,她只好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的生活着,谁知祸不单行,村里发生战乱,她只好带着孩子逃跑,没了命的跑,谁知在逃跑的过程中误入山中,迷了路,把自己逼上了悬崖。

对于这套说辞,小玉娘信了,并在长老面前替她求了情,承蒙小玉一家还有村里人的帮助,她和上官飞儿才得以在桃花村有个落脚之处。

上官飞儿就是那个幸存的婴儿,她为其取名上官飞儿,至于为什么叫飞儿,当然是因为那些救了她们的飞鸟们,没有它们就没有她们母子二人。

上官吕氏轻轻擦掉了上官飞儿额头上所有细密的汗珠后,柔声问道:“飞儿,你一个人玩不无聊吗?咋不找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呢!小玉不是很喜欢和你玩吗?”

“娘,我喜欢一个人玩,不想与他们一起。”

“那你一个人玩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上官吕氏担忧地说。

男孩却一脸无谓的说:“娘,我知道了。”

“走,回家吃饭去。”

上官吕氏牵着上官飞儿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男孩突然仰头看向母亲,从他的角度正巧可以看见上官吕氏尖尖的下巴以及那高高的鼻梁,他眨巴着大眼睛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午饭过后,上官飞儿拿着自制的鱼叉,穿过桑树林,越过山丘,来到小河边,对着水里就是一阵乱叉。

只有六岁的他,到底没有经验,对着河面上叉了半天,也没有叉到一条鱼,但他依旧乐此不疲的忙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累了,便丢下叉子,沿着河边一路小跑起来,只是跑着跑着,他便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在他的面前,河的岸边,竟躺着一个大肚子女人,他吓坏了,便撒腿往回跑,但跑了几步过后,他又停下了,歪着脑袋看着背后的两个人,思索了一下,便又继续跑。

他离开了河岸,越过山丘,直往那片桑林子里跑去。

他知道红婆定在田里,她可是村子里最勤劳的人了,其实刚刚在山丘上,他便瞧见了红婆的身影。

此时红婆左手拽过一根桑树条,右手由下向上快速的撸着桑叶,她手到之处,只留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枝条,大把的桑叶被她装进麻布袋中,袋子渐渐的便被撑鼓了。

看着鼓鼓的一麻袋的桑叶,红婆心满意足的笑了,而后顺手摘了一颗黑的发紫的桑葚往嘴里塞去,酸甜的感觉由舌尖袭遍全身,她满足的习惯性的用小眼睛扫视着四周。

这时他也跑到了她的跟前,喘着粗气说:“红婆,那河里有,有人!”

红婆没当一回事的说:“河里有人不正常嘛,大惊小怪啥!”

“不,红婆,是有死人。”已慢慢平静下来的他急忙解释。

“死人?”

“对,女的。”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红婆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赶紧问人在哪?临走时还没忘记带上拉桑叶的小车。

一大一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迅速消失于桑田里,越过山丘,出现在岸边。

红婆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发现,躺在岸边的女人应该是从上游被水冲下来的,看衣着打扮,可以断定她们不是桃花村的人。

既然不是桃花村的人,那就好办了,红婆打算回去告诉村里的长老,让他们决定该怎么办。

她嘱咐上官飞儿留在这里看着,她一会就回来,然而她刚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飞儿大喊大叫起来。

“红婆,手动了,我看见那女人手动了。”

听到声音的红婆赶紧转回头。

难道说这人没死?红婆也顾不上害怕了,她快速跑过去拉起童心的手,竟发现还有弱弱跳动的脉搏。

“飞儿,快,她还没死,把我的小车拉来,我们把她们拉走。”

别看红婆是个女人,可是她个子高大,身宽体胖,力气有的是,而上官飞儿虽说只有六岁,却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二人一起拉着小车向村子里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二人到达村里时,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全身酸痛,差点虚脱。

“老娘这身骨头要散了,飞儿,快,快喊你娘来帮忙。”

他扔下绳子,火急火燎的跑进了院子,把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母亲拉了出来。

吕氏看到眼前一幕,诧异的问:“婶子,她们是谁啊?”

“你家飞儿在河边发现的,还有口气,老娘就把她拉回来了,搭把手,抬你们家去。”

“这......”上官吕氏有些犹豫。

“还想啥,救人太紧。”

红婆与上官吕氏,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合力将人抬进了东厢房,随后红婆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哎呦喂,老娘的桑叶!”

她一边向院子里走去一边还不忘交代:“飞儿娘,人你先看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过会儿再来。”

“婶子!这个,我......”上官吕氏有些为难的叫道,可是红婆早已跑的没影了。

上官飞儿将事情简单与母亲说后,母亲赶紧让他去找佟伯。

临走时,他看见母亲有些踌躇的站在床前,打量着床上的陌生女人。

女人头发凌乱,几根青丝慵懒的垂在她饱满的额头上,乌黑的眉毛下有着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原本白皙水嫩的脸蛋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如果没有这道划痕,绝对是个标志的美人。

只是为何看着看着竟会觉得有些眼熟呢?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这么一张脸。

想着想着,她的头便开始隐隐发痛,这头痛的老毛病还是六年前坠崖时落下的隐疾,只要思虑过度,就容易上头,疼起来要命,喝了不知多少要也没治好这顽疾。

最后索性不想了,想起来又如何,忘记又如何,随它去吧!

时急时缓的呼吸声从童心的鼻翼里发出,证明她还活着,不然上官吕氏真以为她死了。

目光扫过她身上一件淡雅的浅紫色长裙,看样子应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只是她的肚子已经如此的大,估计应当快要生了吧?

到底经历了何事,才会搞成这副狼狈模样?上官吕氏蓦然想到了自己刚来到这个小村庄时不也是如这般狼狈吗?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几乎没有犹豫的从院子里打来一盆温水,轻轻擦拭着女人脸上以及手上的污渍。

当一切都忙活完后,上官吕氏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儿子回来了,便匆忙跑出去,结果看见的却是两位长老还有红婆,当下便有些局促起来。

这也难怪,年近七旬的二位长老皆是一身白衣再加上那须白的头发还有胡须,颇有些风仙道骨的感觉,再加上他们平常不大出门,也只有在重大事情时才能见上其一面,不免有些生疏。

虽说如此这般可上官吕氏依旧礼貌性的说:“严长老,吴长老,你们来啦!快请进。”

上官吕氏将其领进西厢房,还未等她开口,红婆颇有些得意的指着床上的女人说:“长老,这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大肚子女人,你瞧,还有口气呢!把这人弄回来,真是差点把老。”

她顺嘴的想说老娘,可是突然想到这样说不行,便尬笑了两声,改口道:“是差点把我累死,嘿嘿。”

这时,飞儿也领着佟伯来到了。

几人客套了一番后,佟伯先进了东厢房,他先给女人号了脉,又起身弯着腰仔细认真的查看了一下女人的眼睛与受伤的身体,接着又干净利落的拿出针灸包给女人施了针。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佟伯一边将细针取下一边说:“这身子太虚弱啦,再加上受了惊,孩子能保住就不错了!”

佟伯的话使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两位长老也若有所思的捋着胡须。

佟伯世代为医,医术是看得见的,这村里哪家没有找过他看过病,如果佟伯说没气那就是没命了,只要他说有命,那就能活。

虽说佟伯医术高强,但个性却孤僻,不善与人交谈,治病也不喜多言,看了病就离开,连口茶也不愿多喝。

这次依旧这般,在他与长老告辞后便打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让飞儿跟着去取药。

来到正屋门口,上官飞儿发现自己家的院子空前绝后的热闹了起来,这场景就好比哪家娶了新娘子一般,甚至比其还热闹。

大家纷纷趴在院门口向里张望,要不是里面有长老在,估计这些人早就把他们家的房子掀了,上官飞儿看着这群人默默的想着。

这还是上官飞儿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走出院门,浑身不自在,总之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正厅里,二位长老正在思量如何处理此事,但听那红婆突然从东厢房嚷嚷着跑出:“那女人醒啦!”

果然,床上的女人有了苏醒前的征兆。

似乎是被噩梦所困,她整个人都不安的扭动着,脸部的惊恐说明梦中的她正在经历一件可怕的事,只听她一个劲的重复着救命!阳儿!阳儿!救命啊!

上官吕氏心下不忍,忙去安抚:“别怕,别怕啊!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青纱帐下,憔悴不堪的童心终于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一双眼睛瞪的出奇的大,很快脸上的疼痛使她倒吸一口冷气,将她拉回现实,她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她最先看见的是上官吕氏,接着便看见了另外三人。

红婆有些兴奋的说:“你醒啦?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别激动啊,是我,把你救回来的,我。”

童心看了红婆一眼,脑海中迅速将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她记得马车掉入了水中,然后她们在水中挣扎着,可奈何水流太急,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看来真的是她们救了自己,童心惊恐的神情稍微有点放松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至今都未缓过神来,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变成这样了,如今她的阳儿在哪?那些土匪有没有发现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掌子白有没有来找他们?还有蓝伊、绿萍她们在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使她越想,越着急,急的恨不得现在就立刻下床去找她们,可是软绵绵的身体却让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她依旧不甘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上官吕氏忙去帮忙。

却没想到,童心却突然哭着喊道:“我的阳儿呢?还,还有蓝伊,马车,绿萍,她们,她们在哪里?”

红婆困惑的看了一眼上官吕氏:“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呀!没看见其他人。”

童心摇摇头,涕泪横飞,激动不已:“不,她们,她们和我一起的,求求你们,救,救救她们。”

红婆忙说:“你别激动,要是我们发现她们一定会救的。”

早已泪流满面的童心点点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