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哥使吴二楞了一下,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喊他大哥,心里自然十分欢喜。
一瞬间他竟有些动摇,但很快,就被他心底的邪恶所吞噬,吴二挠了挠头,表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边走边喊道:“大妹子,你在屋里等我一下。”
吴二几乎是小跑进了屋,刚一进屋,便一眼看见了重又恢复俊俏模样的上官吕氏,两眼都直了。
吕氏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掩着嘴咳了一声道:“那你快些收拾。”
回过神的吴二嘿嘿的傻笑说:“大妹子,你可真漂亮。”
说完便一脚把门给踹上了。
这“砰”的一声把吕氏下了一跳,慌张的问道:“你,你关门干嘛?”
“外面风大!”吴二贼贼的笑着说。
“你,你不是说要收拾带我去找......”
吕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吴二打断。
“嘿嘿,找你儿子之前得先把正事给办了呀!”
看着吴二那副肮脏丑陋的嘴脸,吕氏气的浑身颤抖,恨恨的骂道:“呸!你个臭不要脸的!”
“你咋知道我是骗你的呢?对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也就只有我吴二知道,也就只有我吴二敢做,要是你今天乖乖依了我,我一定帮你儿子找回来,我吴二说到做到。”吴二边说边走着。
随着吴二的一步步逼近,紧张的上官吕氏边后退边想着,她吃不准这个吴二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虽然心里极大的不相信,可是总有一句声音在脑子里说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真的呢?清白与儿子相比,哪个重要,自然是儿子。可是万一这个男人是骗她的,那她岂不是刀切大葱两头空。
狡猾的吴二似乎看出了油灯下的吕氏在犹豫,心里不禁暗暗得意,看来他的那番话起作用了,他再次趁热打铁的说:“大妹子,你还想啥呢!我吴二这人说到做到,一定帮你找到儿子,你想想,哪个重要?”
吕氏的心里防线正在慢慢瓦解,不知不觉中便退到了床边,看着身后那张破烂的木床,她仰头闭上了双眼,像下了重大决心一般停下脚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早已等得猴急的吴二见此情景激动的一下子将吕氏在床上......
昏暗的油灯下,吴二那张黝黑油腻的大脸与吕氏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躺在床上的吕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只希望这次的牺牲是值得的,有用的,否则......
雨后的夜十分静谧,偶尔有几声虫鸣,,看似美好的外表下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约莫一炷香之后,吴二满足的躺在床上,嘴里哼着一曲小调。
随着吴二的离开,吕氏伸手将地上的衣服捡起后快速穿上,边穿边说:“你快起来,带俺去找俺的宝儿。”
可当她穿好站在床边背对着吴二好一会儿,那吴二却依然唱着小调没有动静时,吕氏的心彻底慌了。
她转过身去大声吼道:“好你个无赖,你竟骗俺!”
似乎吼叫已经不能释放她心里的恨意,吕氏竟对着吴二动起手来。
吴二被吕氏这一折腾,曲也没发哼了,他烦躁的一下子抓住吕氏的手,将她猛的向后一推,不耐烦的吼道:“瞎折腾啥呢?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二爷我才不会费那么大劲呢!快滚!”
猝不及防的吕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此时的她如梦初醒,只恨自己真傻,竟然会相信他,如今啥也没了。
想到这,吕氏愤怒的将地上的泥土狠狠的抓在手里,眼里的恨意渐渐加深,而恨意渐渐汇聚成一抹杀意。
说那时迟,这时快。
随着吕氏的快速起身,顿时房间里尘土飞杨,伴随着一声惨叫,而后是一声可怕的冷笑。
冷笑之后,披头散发的吕氏慌乱的跑出门,孤单的身影很快便被黑暗所吞噬。
草房内,油灯下,木床上,吴二浑身微微颤抖着,嘴巴张得极大,仿佛想要说些什么,瞳孔放大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屋顶,而秃头上的那一根素簪独自反射着幽幽的光芒,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床板滴落在地,就如当初吕氏的眼泪一般,在这寂静的夜显的那样富有节奏。
夜还是这个夜,屋子还是那个屋,仿佛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翌日,天气已经大好,太阳一露脸,天地间便弥漫开无形的热气,而当太阳如金色的轮子般滚到人们头顶上时,天地之间顿时火光一片,人们再次感受到了之前的炎热。
未至午时,一间小酒馆内就坐满了人,他们喝着小酒,就着菜,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小二也参与其中,好不热闹。
汗流浃背的吴大拿着扁担走进了酒馆,一进酒馆就喊道:“小二,来一斤好酒,一碟花生米,一碗红烧肉。”
他找了张靠窗的空桌,将扁担靠在身后的墙角边后,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接着又喝了几杯,直至茶壶见了底,也没见小儿过来。
吴大看着小二,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再次高声喊道:“小二!”声音里藏着一股怒气。
随后一声清脆的答应声从东南角方向传来,很快,一个身形一晃便晃到了男人眼前。
小二将白色毛巾往肩上一甩,一看是吴大,便开口道:“啊,原来是吴大爷啊!您刚刚要一斤好酒,一碟花生米,一碗红烧肉是吧?马上就来。”他知道这个吴二每次来都要这两个菜,于是说完便打个招呼后就朝厨房走去。
没成想,吴大却一把拉住了小二的手说:“那么急着走干嘛?你刚刚在那干啥呢?讲的啥?那么入神,连我的声音都没听见?”
“奥,没啥,吴爷。”一看就知道小二不想多说。
听了这话,吴大不气也不怒,只是伸手便将小二瘦细的手腕紧紧攥住,抬起头看着小二的反应。
看着手腕上那只粗糙的大手,小二有些无奈的说:“好吧,爷,我说还不成吗?”
听到满意的回答后,吴大松开手,拉了条凳子示意小二坐下:“这不就得了!哈哈……坐下慢慢说。”
小二瞟了瞟四周:“吴大爷,你还是饶了我吧!被掌柜的看见,我可就惨啦!我长话短说,您知道最近丢孩子事情吗?”
吴大摇摇头。
见吴大摇头,小二心下奇怪这吴大竟不知道这事?但他没有多想,便继续说道:“听说那凤凰村发生了一件大事,豆腐坊一家十口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杀,之后就是村子里的娃娃全都丢了,如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你看这街上哪里还有娃娃的影子,全都在家躲着呢!大家伙都说这事邪乎着呢!”
“哦,竟然还有这事?”吴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着吴大当真不知情的样子,小二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掌柜的一句好你个小二,你在弄啥呢?偷懒也不看看时候,还不快上菜!便把小二召了回去。
看着小二弯腰离去的背影,吴大若有所思的摆弄着手里的杯子。
这时酒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吴大再将一大杯酒灌入嘴里后,便将脑袋转过去看向窗外。
他看见一名中年男子叫喊着,追赶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他们正往酒馆方向跑来。女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这使得吴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人许是被脚底下的石头绊了,只见她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半个没吃完的白馒头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后落在地上,女人还想爬过去捡,可白面馒头却被追上来的男人弯腰捡起。
那是一个满脸都流露着凶相的男人,大家都为地上的可怜女人捏了一把汗。
男人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再看看地上的女人骂道:“呸,你个疯女人,偷了馒头还跑的那么快,活该!我这就带你去见官,看你还怎么偷。”说着便伸手揪住女人的头发,露出了女人脏兮兮的面孔。
二人的身边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有人道:这不是凤凰村的上官家吗?”
“她的孩子也丢了?”
“可不是!”
“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人竟然疯癫了。”
吴大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放下杯子,出了门,由于力气大,吴大很快便拨开人群到了里面,他看了一眼上官吕氏,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拿着半个馒头的男人手里,劝说着让他放了女人一马。
男人掂着手里的钱,松开了手,为了一个馒头,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既然有人替你给了钱,那这事就算了,不过下次可就没那么好了了!”说完便把手里的馒头扔到吕氏面前。
只见上官吕氏伸出一只脏手抓住馒头便往嘴里塞,好似真的疯了一般。
大伙一瞧没热闹好看便都散了,只留下吴大和吃着馒头的上官吕氏二人。
好心的吴大想要扶起满嘴塞满馒头的上官吕氏,奈何他的手还没触碰到她,上官吕氏便咻的一下突然爬起,跑了。
看着上官吕氏连跑带爬的狼狈的背影,吴大没有追,而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便转身走进酒馆,此时的他脑海里闪过昨晚的画面,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吴二家破门而出,此时他的心里更加确定了。
疯疯癫癫的上官吕氏好像真的疯了。
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乱走,只要见到人,便拽着人的胳膊哭着问知不知道她的宝儿在哪?快把她的宝儿还给她。
一开始大家还挺同情她,可渐渐的,众人见之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着她,有的人甚至还对着她吐口水,有的人竟对她拳脚相加,可她依然死死抓住不放手,好像那人真的是抱走她宝儿的人。
明城。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一带水池。
高高的日头下,两头庄严威武的石狮子驻在宅子前方,古铜色的大门挂着两个闪闪发光的圆环,另外门前还站着两名高个子的强壮男人。再向上面看去,门匾上赫然闪烁着两个金色大字-掌府。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人,肤如凝雪,五官精致,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发流散如瀑,纤纤细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正坐在圆滑的木凳上,逗着摇篮里的婴儿,只听那白胖的婴儿随着鼓声发出咯咯咯的有节奏的笑声。
童心嘴角上扬,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如此逗弄了一会儿,恐婴儿笑累了,童心便放下拨浪鼓,摸了摸婴儿白嫩的小脸,又俯身在婴儿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站起身,轻启薄唇对着站在一旁的蓝色长裙的女子说:“蓝伊,将小少爷抱给奶娘喂奶吧!”
蓝伊是童心的丫鬟,长相清秀,应了一声后就上前去将白白胖胖的婴儿抱了起来,想必那位奶娘的**是极好的。
童心漂亮的双眸担忧的看了一眼门外:“也不知少爷是不是还在书房?这都要吃午饭了,也没见他人影。”
蓝伊盯着婴儿可爱的小脸,一双眼睛泛着蓝光,嘴角不禁挂着笑,调皮的回道:“少奶奶,这才半天不见少爷,您就开始思念啦?你们的感情真是羡煞我们这些丫鬟呦!”
蓝伊的一番话竟使得童心的脸微微泛了红,她故作生气的说:“好你个死丫头,现在这嘴是越来越厉了,我看我这是容不了你了,哪天我让少爷帮你物色个好人家,快些将你嫁了罢!”
一听这话,蓝伊瞬间没了刚刚的调皮劲,嘟着嘴:“我才不要出嫁呢!我要陪着少奶奶生生世世,看着少奶奶过的幸福,我也就幸福。”
看着蓝伊坚定的眼神与那一副姣好的容颜,童心的眼角慢慢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