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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安神香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人,以后由我接手了。”昔语棠指指床上,又指指自己。

“凭什么?”他死死瞪着昔语棠,表情狰狞。

昔语棠看着他,神情怜悯。

青黛见他横眉瞪眼,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不乐,愤愤道“就凭我家小姐比你厉害!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么,你又凭什么站在这里!”

“主子们说话,有你个下人插嘴的份么?”徐大郎恼羞成怒,厉声呵斥。

“我家主子还病着,可经不得你这般吵嚷。”行云突然阴阴的插了一嘴。

小太监也立刻出声道“这位昔大夫是陛下命咱家新请来的,既然徐大夫治不好,不如还是让昔大夫试试吧。”

“我能治好的!公公,我能的!再给我一天时间,公公,您和陛下说说,再给草民一天时间,我一定可以将贵人给治好的!”

咦?昔语棠闻听这话,敛眸审视的看向徐大郎。瞧这意思,他好像并不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谁啊。

果然,智商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衬托的。

有徐大郎一对比,她突然就觉得被李行云惊得这一整天都不怎么转弯的脑子,瞬间就清晰无比了。

那床上脱得只剩一条裹裤的,可是个男人啊!宫里的男人,还能有第二个?

这缠绵病态的老迈男人,能且只能是当今泰安帝——涂夔。

什么徐大郎啊,这整个就一徐大傻子好吧。

昔语棠那边自我感觉良好,徐大郎这边一下扑到李行云身边,一边说一边去抓他的衣袖。

李行云抬手掩住口鼻,极厌恶的错开一步。

昔语棠挑眉瞪大了眼睛,这人有洁癖?

徐大郎不死心,自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往李行云手里塞。

“徐大夫这是做甚?”

这一次,李行云没有躲开,斜睨着一双细目盯着徐大郎高高捧起的钱袋子。

见他手掌一动,紧盯着他的徐大郎心里一喜,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错膝跪行几步上前,将钱袋捧的更近了些。

手上重量并没有如预想的一轻。

一个东西不轻不重的砸在了他膝盖前面的地毯上。

徐大郎下意识去看,竟然也是一个钱袋。

缎面绣花,流苏绳封口,因为从高处落下,袋口松动,露出里面的金子的一角。

他盯着那金子呆了片刻,后知后觉的过来应该是行云公公掉了钱袋,赶忙将袋子捡起,连同自己的那个粗布钱袋一同递上。

又等了半晌,依旧没人将钱袋拿走,徐大郎只得抬头又去看李行云。

“徐大夫,这陛下啊就是这天下最大的主子。主子都发话了,咱家一个做奴才的,哪有置喙的份啊。这袋金子呢,你收下,就请不要为难咱家了。”

行云公公口气为难,脸上也依旧是一派的春风和煦,可手中那个精美沉重的钱袋子,却深深的刺激着徐大郎的自尊。

他也终于在这一大串主子奴才的话里,听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儿。

无非就是他骂青黛“主子说话,有你个下人插嘴的份么?”这一句。

又不是在说他们!

这阉人呐,真是连心眼都小的很!

徐大郎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被人架着带了出去。

昔语棠则瞪着轻掸衣襟儿的李行云有些咋舌。

金子!那袋金子还在徐大郎手里呢!

李行云瞧她一副艳羡模样,有些好笑“小语棠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对咱家一脸敬仰了呢?”

“要不,也给小语棠一个?”李行云边往床边走,边随口逗她。

看他那副无所谓,甚至打算再拿出一袋的样子,昔语棠深深的鄙视自己没见过世面,又发自内心的感叹:有钱就是好啊!

不愿意废话什么的,砸钱就完了!真·财大气粗也!

再反观她自己,要不是碰到个菊老那事,她都快吃不上饭了。想到这事昔语棠就没好气的看向青黛。

青黛只觉头顶一寒,抬眼便接触到她家小姐那要吃人的目光,小身板猛地一阵瑟缩。

显然不知道自己又那里惹到小姐了,但多年的相处经验驱使她拔腿就跑“我去看门哈,你们聊呵呵,你们聊。”

白她一眼,昔语棠又转头跟在李行云后面伸手“好啊!也不白拿你的钱,你就权当是封我的口好了。”

“哦?咱家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小语棠手里了?”

话是疑问句,可却听不出来说话的人语气里有什么好奇的意思,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他熟练的给床上的泰安帝翻了个身,将人变成平躺后仔细的盖上了被子,才慢慢转头看向昔语棠。

“这宫里的安神香不错。”昔语棠问官答花,一脸笑意。

室内残留的味道里,昔语棠能闻出制作这香的原料有多珍贵,入眠效果有多好。

当然,她也闻的出这香里添加的微量致幻成分。

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帮床上这个老迈尊贵的泰安帝减轻痛楚,让其更好的入眠。

以泰安帝的行事作风也不难推断,若是让他清醒着受罪,估计真会出现“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的盛景了。

所以啊,这个尊贵的男人必然是一整天一整天的靠着药物沉睡才对。

那么,接她进宫的圣旨,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笑,他也在笑。

笑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像刚刚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时候。

“小语棠真是不乖,这般一而再的威胁咱家,咱家可是会生气的,知道么?”他宠溺的伸出手想要抚摸昔语棠的发髻。

昔语棠错身躲开,坐在刚刚徐大郎坐过的绣凳上,拿出床上男人的手开始把脉。

“行云这话说的可真是伤人,你这么个美人儿,我如何舍得威胁?我啊,明明是好心给你提个醒。想也知道你在这宫中应该也没什么朋友吧,我可是很为你担心的。”

“朋友这种东西,咱家还真是一个也没有。宫里的这些腌臜人配不上咱家,不过若是小语棠乐意,看在你这么关心咱家的份上,咱家倒是可是破例交个朋友。”

至于她所说的那些“担心”,他倒是完全不在意。

那些历来想抓住他把柄,踩着他上位的东西,现在又有哪一个还是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人前呢。

更遑论这件事儿根本算不得什么把柄。

“与你做朋友便算了吧,我怕你树敌人太多,牵累于我。”

她自绣凳上起身,看看李行云,又抬头环顾四周。她知道这周围大概会有影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能控制的人了....

似知她心中所想,李行云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在这承明殿里,咱家还是敢与人说话的。”

昔语棠扬了扬眉,不置可否“陛下是如何染的病,你可知道?”

“当然。”李行云怪异的瞄了她一眼,拿出帕子遮住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