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就是完成一个圈，然后打开下一个轮回。”江水渐渐化作遥远的波光，庭耀还在感叹那些鱼的命运。
莫凌忽然说道：“喂，听说境界越高的异能者越不孕不育，真的假的。”
玄月“噗”地喷了空气：“你有毒吧？！”
杜云的表情也写满抗拒：“好好的你说这个干吗......”
“一切生物的终极奥义都是繁殖嘛，这么大点的鱼为了产卵都能这么拼，然后我就想起来咱好像。。。”莫凌的思路该死的清晰。
“那你就别修炼了，找你的终极奥义去吧。”杜云一句话封死了这个讨厌的话题。
不过是有得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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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天气无常，下午过半，天空开始积聚阴云，渐渐阴沉下来。
“天气预报，暴雨。”杜云平静地播报。
“那我们还去山区？”玄月担心地看着已经灰黑色的天空：“会不会有山体滑坡啥的......”
“放心吧，长风山脉可不是什么小山丘，植被多得很，妖魔还没那本事糟蹋。我们等等就行了。”
于是加速前进，抢在第一滴雨落下前进入长风城。
这也是座关外重镇，不过暴雨将至，没来得及向众人展现它的繁华。街上人都步履匆匆，收的收散的散。
他们赶紧找家便宜旅社落脚。天已经黑的像夜晚，随着第一道闷雷砸落，哗——雨便倾盆落下。
杜云找了件衣服披上：“这雨绝对有的下，我们修炼吧。”
“灵玄丹和洞凝丹都不够，得去买点。”雪幽说。
“我去。”庭耀披了件雨衣，拿过她手里的乾坤袋。
终于和他说上这一下午的第一句话了，雪幽心里已经后悔了百八十遍。虽然自己当时只是说了事实，但好像让他很受伤，雪幽可不想看他难过，更不想被不理不睬。
两人擦身的瞬间，她又拽住他的衣角：“那啥，别生气了呗......”
庭耀叹了一声，叹得很颓丧。可能是实在受不住雪幽过分希冀的目光，他小声催了一句：“没有啊，行啦......”
“我真没有那种意思，你别再难过了。”
庭耀突然笑起来：“啊，我难过什么？”
然后他转身下楼，留下雪幽绝望地狂拍脑袋，天，自己为啥这么不会说话？！
照这样可啥时候才能哄好啊......
外面雷声轰隆作响，庭耀快去快回，众人在连珠雨声中逐渐入定。
只有玄月心神不宁。昨夜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呓语，现在就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放，惹得她心烦意乱。
没转几个周天就醒过来了，见雨下得正大，如咚咚鼓点落到屋檐、敲在心尖。
视线稍移，正见莫凌一个人看着窗外雨幕发呆。
他看得那么专注，甚至都没注意到有人醒来了。
玄月也开始用另一种目光静静观察这个人。
原来，他竟也会这般安静，这般......落寞。
真是看不透。
她正啧啧称奇挤眉弄眼，莫凌突然转过头，一愣：“你干嘛？”
“你管得着啊。”她下意识就呛了回去。
“嘁。”莫凌换了个更嚣张的坐姿，继续看雨。
僵了一会儿，玄月更没心思修炼了，开始找点话说：“我听说尼布楚的雨经常一下就好几天，真的假的啊。”
“经常。”他回了两个字。
“这么靠北，为什么还这样啊。我家都没这么狠的。”
见他完全没有接茬的意思，玄月只得再找问题：“那，这次也会好几天都出不了门吗。”
天色又暗了，他表情模糊不清：“应该吧。”
又开始打雷，惊雷炸响把玄月惊得一哆嗦。“我不想呆在这里，好闷。”她声音委屈起来。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玄月发觉他的神情惊人的温和，随之改变的还有整个人的气质，似乎这张脸都不是那么讨厌了。
“高兴点，没那么糟糕。”声线也落了下来，多了几分磁性沉稳：“下过雨后，都会被洗干净的。”
玄月听得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
雨若银毫，心如细丝。莫凌已经转了回去，玄月却还在发愣。现在她觉得，他是一团谜。
到了第三天雨才彻底停了。杜云说他们来得正好，新雨过后会长出很多新东西，大丰收。
“竞争也会非常激烈。”庭耀提醒。
杜云不屑地按了按指节，骨头发出“咔吧”声。
雨后的山中弥漫着潮湿草香，脚下的路十分泥泞，烂泥沾了满靴。杜云代替雪幽走在了最前面，阵法萦绕在众人身侧。
植被密集枝叶叠错，垂在前面的草藤被拨开，沙沙声连带着传开很远。林子里很清静，极远处零落着几声鸟鸣，但雪幽有一种直觉，自己正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着。
是啊，这里怎可能只有植物。
不过有一说一，光植物就够多的了，还有落叶枯藤干扰视线，雪幽都有点晕头转向。好在杜云和庭耀经验丰富，能从一丛乱绿中把草药揪出来。
渐渐的，雪幽也发现了一些规律，比如一些珍贵的药菇总是出现在参天古树的树根附近。
“铲子。”此刻，他们就围在一棵大树旁边，庭耀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铲着树下泥土。
“哇，是新的一种。”雪幽好奇。
“别过来，这也是毒菇，不能碰的。”
而玄月被挡在后面，打量起四周。入云的树冠遮住了天空，偶尔漏下几缕阳光，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划过枝头，不时有簌簌声落下。
她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到几米外一根横倒的大树干上。
“好了。”庭耀小心翼翼地挖开，把这丛蘑菇连着周围一些泥土一起收进了木盒。不论是什么药材，无论入药的是哪个部位，他都这样连带着泥土整个倒进盒子。听说越显得新鲜原生，金主越愿意收。
大家都还在看蘑菇，突然听到玄月在后面喊：“诶诶，这是不是那啥藤！”
“青灵！”
杜云循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喔”了一声：“青灵藤。”
于是他几步迈到那树干前，用念力割断了缠绕其上的青藤，顺便仔细查看了下整个树干。
这根横倒的树干内里已经空了，成为不少新住民的家园。杜云的念力一扫而过，瞬间鸟飞兽散，引起一小片骚乱。
“行啊你，眼力可以！这里面还有不少东西呢。”
玄月得意地挠头，嘿嘿，她跟着曦媚也算学过一点。
另三人跟了过去，而雪幽看着满地的淤泥烂草稍一迟疑，就被落在了最后面。
她背后的草丛突然沙沙作响。
“啊！”只听一声娇呼，众人惊忙回头，便见雪幽一屁股跌到枯枝烂叶上，一手慌忙抽出九冥就扔了出去。
刀似乎扎中了什么，却只激起一声更加亢奋的低吼，竟是一头野猪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去死！”好像受了什么刺激，雪幽疯狂叫起来，一个虎扑拽过它弯曲的獠牙，另一手拔出九冥就朝着野猪脖颈招呼，一连刺了五六刀才罢手，那野猪死的透透。
意识到手里的已是具尸体，雪幽一呆，眼里涌上一丝懊恼，跌坐在地。莫凌都看傻了：“我去，你不至于这么猛吧？”
“它，它，唉呀......”雪幽红了脸，站起来把沾了血的手往身后藏。
“到底怎么了？”雪幽是这么凶残的风格吗？庭耀却瞬间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感受到他的关切，雪幽却更难为情地避开他的目光：“不是，这野猪刚才，它拱我屁股......”
“噗！”莫凌立马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你别笑了......”雪幽好沮丧。
“好了好了，”杜云像是要主持公道，认真看了看野猪尸体：“甭难过，晚上给你们烤野猪肉吃。”但又朝着某隐秘处一窥：“哦呦，果然是只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呢，不论如何，杀这一头野猪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一路上窥伺的目光不减，却再也没有遇到真的偷袭。
待丛林里的光线渐渐昏暗，天要黑了。
好像是唤起了本能的记忆，人的警觉性骤然提高，玄月都被脚边溜过的兔子吓了一大跳。
杜云带着他们穿行半天，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然而就在雪幽坐下的瞬间，树林的那头窜起一声狼嗥。
“我靠......”
“放心，”杜云坐下，同时落下的还有隔绝声音气味的阵法：“我特意绕开了狼群的领地，这帮鬼精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喂喂，吃肉啊。”莫凌一直惦记着呢，赶紧把野猪尸体从他储物器里倒了出来。
庭耀重重叹了一口气，又爬起来砍树枝搭烧烤架。杜云来搭手，寒烨则蹲去角落，拿出一把匕首开始处理野猪。
剩下三个人抱膝围坐，身畔是此起彼伏的蛐蛐声。火石阵亮着星点微光，玄月“喂”了一声：“你怎么不去帮忙啊？”
“你为啥也在这儿坐着呢？”莫凌反问。
玄月眉毛一挑：“你个大老爷们还不动弹，居然有脸先问女生？”
“算啦玄月，”雪幽说道：“咱不比他们差，要需要帮忙我就过去。”
“大李子你不能放任这种懒汉呀！”玄月义愤填膺，莫凌却仰着头鼻孔出气。
烤肉架很快搭好，野猪也变成了猪肉串。玄月张着嘴拿起一根，惊叹于寒烨漂亮的刀工。
“跟打仗的手感差不多。”寒烨一手一串，在阵盘上均匀地旋转。
“我来了。”庭耀从储物器里拿出一大堆调味瓶，熟练地一通撒料后，先试吃了一串：“呣，可！”
然后拿了两串递给雪幽和玄月。
记不清啃了多少天的辟谷丹了，眼前这一口下去有肉有油，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两个人都感动得语无伦次。
男孩子们都笑起来，也开始大口吃肉。一头骚扰队长的野猪，最后给全队带来一场欢乐聚餐。
“庭耀，你的储物器怎么应有尽有啊！”雪幽边吃得满嘴流油，边看向庭耀神奇的黑色吊坠。
“哈哈，居家好男人！”杜云也吃得飘了，开始生产些很冷的笑话。
微弱暖光照在他们欢笑的脸上，这深夜的丛林危机四伏，雪幽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