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对面的人呼吸一乱，他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我看你们家隔壁那个小子倒是挺能耐的，今天上午训练结束的时候，那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结果他愣是没吭一声，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可比我小时候强太多了哈哈，想当初我可是被赵老头儿用棒子打出来的。”
“连川子那个闷葫芦都夸他是个当兵的料呢……”
他说，叶子诗便安静听，他笑，叶子诗便跟着他笑，就这么过去了近五分钟，久到赵怀远自己都觉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叶子诗才缓缓开口。
“阿远，你面对我的时候……其实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以前是我执念太深，用了五年都没能从阴影里走出来，现在我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那么就势必会重新去面对以前的人和物的……也谢谢你们愿意带着我迈出这一步。”
赵怀远喉头一哽，瞬间就红了眼眶，他竭力维持自己声音的平稳，不让对方察觉异样。
“那没事儿我就先挂了，你好好休息，我今晚就把两个孩子送回去。”
说完，就要去按那个红色的挂断按钮，又想到什么，手指一顿，补上一句：“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要心疼，我以后每周五直接到学校接他们，如果临时有什么变化的话，随时联系。”
挂断电话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轻柔的“好”，赵怀远叹了口气，靠着墙蹲下来，受伤流血都不曾吭过一声的铁血青年捏拳咬牙，额角青筋暴起，无声而又压抑。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李哲川闭了闭眼，抬脚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哑着嗓子道“这是大哥他自己的选择……”
“可是这对叶子和小苏苏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赵怀远压着嗓子低吼，颓然抱着头。
为什么偏偏会赶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在叶子终于愿意从过去走出来，决定重新开始的时候……
“当初我就不应该帮着他打掩护，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他喃喃着，似乎陷入了魔怔之中。
李哲川蹙紧眉头，索性半蹲下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与他平视。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从窗外倾斜而入的光线，昏暗的室内，黑眸对着黑眸，一双三分悲痛七分冷静，一双翻涌着压抑的痛苦。
“阿远，你听好，从今天起再数三天，这个世上再无苏承言此人，他将会连同那段过去一起，彻底泯灭在时空的洪流之中，叶子和小苏苏会自此展开全新的生活……这并非残忍，而是救赎。”
“再无……此人……”
赵怀远呆愣的抬眸，已经听不到李哲川后面说的是什么了，脑海中闪过那人最后离开时那个决绝的背影。
是啊，再无此人于阳光之下同他们嬉笑怒骂、谈笑风生，不好的过去都会随着他的离去而被彻底埋葬，从此便只剩他一人游走在黑暗之中，背负着那分沉甸甸的过去……在刀口舔血。
早在做出“死亡”的决定之前，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为所有人铺平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