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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杀人的山贼与渡人的和尚

柴封在镖师中选了五六个实力最强的,与自己一道上了路。

不过柴封到底没有被贪图功劳的想法冲昏脑袋去送死。他的计划只是带人去二里山偷回镖物,只要取回镖物,他就能回杭州向廖清风等人报告消息,到时他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对于柴封的打算楚寻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以他的武功,挑了一座山寨绰绰有余,无论柴封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可以找死,那他便懒得搭理。

可是临行前却出了点儿问题,楚寻虽然自告奋勇,但柴封却不大愿意带楚寻出门。在他看来,楚寻年级轻轻,又是初出茅庐,哪怕有些见识,但想来武功也不过如此,此番要求上山无非是少年争名,带他上山也只会托人后腿,害了自己性命不说,还可能坏了整件事。

直到楚寻出手几招撂倒了一个武艺不错的镖师之后,柴封大惊失色,只能感慨自古英雄多少年。

一行人决定等日暮时分开始上山,等到了山上便已经是入夜,行事无疑会方便许多。

......

二里山山贼的首领白素义此时正在寨子里头疼,头疼什么,自然是那个大清早上山说要渡化山上众人的和尚。

那和尚刚到寨子时,一脸认真地说是前来渡人,惹得一干山贼大笑不止,那和尚想来也是个读佛经读傻了的,见众人发笑,还一脸认真地说些什么《金刚经》、《长阿含经》。山贼们当然听不懂,等实在笑够了就准备抓了这和尚出去宰了。他们这伙人杀人放火什么没做过,杀个蠢秃驴自然毫无负担。

结果邪门事出来了,任他们怎么推,那蠢和尚竟然像是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地。几个人推得累了,心头也隐隐有些恐惧,但到底是群杀人不眨眼的,趁着和尚不注意,直接一刀劈在了和尚的头上。

结果那刀他妈和和尚的头硬生生蹭出了火花,结果刀砍顿了,那和尚摸了摸他依旧光滑的脑袋,咧嘴委屈道:“有点儿疼。”

一伙人只当自己见了鬼,惊叫着准备逃走,结果被自己老大听到了,骂骂咧咧地出来,一副要把人活剥了的架势。

然后白素义就看见了堵在自己寨门口的和尚,等听了手下的叙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脚把手下踹飞:“你他妈把老子白痴啊!”

然后,不信邪的白素义抄起一手的长刀,又砍在这贼秃驴头上,这次火星冒的更狠,但是那秃驴的头上还是连条白印都没留下。

白素义还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世间有种功夫叫铁头功,尤其是和尚特别爱学,眼前这和尚想来应该是从小就学着。

于是白素义,换了个地方砍......

等白素义往和尚身上砍了十几刀,那和尚除了衣服被砍破身上还是毫发无损时,心中终于有些害怕,他有点儿分不清眼前这家伙到底是金刚不坏身修炼到了极致,还是单纯的就不是人。

小和尚第一次出门渡化别人,就被别人拿着刀乱砍一通,心中还是颇为委屈,但是想起师父常年的教导,还是默默忍了下来,只是又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半破的僧袍,还是忍不住道:“施主,你拿刀砍我的事我不会追究,但你要赔我的衣服。”

白素义默默点头。

于是换了身衣服的小和尚,坐在山寨门口,开始诵念佛经,准备渡化众人。他诵吟佛经的声音加上了内力,宛如雷霆炸起,声音传遍整个山寨。

山贼们被和尚堵在门口,打不过骂不听,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白素义只得在山寨内,默默叹气。

其实他们不知道小和尚自己心中也暗自打鼓,他读了经书十几年也不见自己超度,想来仅凭佛经也渡化不了别人,可是他也不知道别的渡化人的方法,只好枯坐禅念佛经。读了整整一日,小和尚早就口干舌燥想要回杭州喝龙井,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是连这群山贼都渡化不了,那何况身负血海深仇的仇姑娘?

于是他只好继续念经。

......

偷偷上山的柴封等人此刻心中也有些想打退堂鼓。

他们一行人登山登到半途,忽然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响,越往山上走,声音越大,渐渐能听出似乎是有人在念佛经。等到了山寨外,那声音已经宛如锣鼓喧天,响彻整个山顶。柴封本来就是个姓佛的,此刻见了这离奇景象,不免心中疑虑。

楚寻倒是隐隐看出这似乎是佛门狮子吼的功力,不过能以狮子吼诵经,而且看样子不知已过了多久,恐怕山上那人功力不弱,哪怕在少林寺,也只有几个老和尚能做到。

柴封心中畏惧,但又不愿示弱,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众人这才看清,有一个和尚正坐在山寨门口诵经念佛。

几人一下子都摸不着头脑。

楚寻想了想,道:“几位都是前辈,江湖经验比小子我丰富得多,眼下情况不明,便由小子兴趣探路,几位前辈在此处接应,若我又不测,几位前辈还能设法营救。”

几人想到楚寻几招制服镖师之事,纷纷点头答应。

然后楚寻就走到了和尚旁边,等看到和尚的面容,楚寻也不由得惊讶起来。他原本以为是一个不出世的老和尚在这作妖,没想到这人这么年轻。如此年轻内力便如滔滔江河连绵不绝,哪怕在深藏不漏的佛门,恐怕也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

楚寻,想了想道:“小和尚,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直诚心诚意诵经念佛的小和尚吓了一跳,几乎从地上蹦了起来。

楚寻看着之前还一副气度不凡高僧参禅模样的小和尚瞬间带了一个模糊的表情也不由得一怔。

小和尚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看着楚寻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你,你虽然看着只有十七八岁大,但骨骼实际已经二十五六岁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寻瞬间眯起眼睛,以一种危险的视线审视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和尚。

小和尚却仿佛对楚寻释放的敌意一无所知,继续道:“你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全身上下剑气缭绕,原来一个人的剑气真的可以这般浓厚,好厉害啊!我听师父说兵器练习到极致会身上沾染武器的气息,原本我还以为他在吹牛,原来这是真的。”

楚寻第一次被人看得这般通透,几乎下意识就要运起武功抢先动手,但随即他就感到了眼前小和尚身上一股深厚的内力,比他更加深厚。

天下人习武,内力至关重要,但也非绝对,楚寻虽然内力绝顶,但却并非天下第一,他知道这天下起码有五个人内力比他还强,但那五个人无一不是他的手下败将,因为楚寻对于剑术的理解已经真正的超凡入圣,哪怕不用一点内力,他也足以杀死一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而眼下这个小和尚身上没有一点习武之人应有的戾气,恐怕武艺只能说稀松平常,真要打起来,几招之内这小和尚就要被他制服。但是小和尚身上的内力却这般深厚,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楚寻一时之间来了兴趣,便收敛敌意,问道:“小和尚,你把我的秘密看了个通透,却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恐怕不太合适吧。”

小和尚闻言立即红了脸,摸了摸脑袋,愧疚地说:“阿弥陀佛,失礼了,施主。贫僧法号一劫,是少林寺的种菜和尚。”

楚寻惊讶道:“你是一字辈的和尚?”少林寺如今主持是了字辈的了缘,而一字辈却是在了字辈之上,也就是说这和一禅是了缘的师叔?当年楚寻曾夜闯少林,与少林和尚大打了一架,曾经见过少林寺里有一个老得不像样的和尚,自称少林因字辈和尚,因慧。

于是楚寻又问道:“你是因慧和尚的弟子?”

一劫瞬间睁大眼睛:“你认识我家师父?”

楚寻便笑了起来,当初他闯少林经历生死关,因慧和尚对他有恩,眼下见了他的弟子,不由心生亲切。不过他也并非完全相信这个神秘的小和尚的话,暗中有出言试探,小和尚全然不知,如实回答,楚寻最后也只好信了。

就因为信了,楚寻更加惊讶,少林寺辈份第二的和尚,为什么要坐在一群山贼的门口?

一劫摸了摸脑袋,这似乎是他的习惯,有些羞涩道:“今年师父说我该入红尘渡劫了,我便下了少林寺,才出寺门就遇到一位女施主,那女施主为仇恨所累,贫僧想要渡化她,却不料我在佛门学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我跟着她一起来了杭州,听说这山上有一群山贼,便想着如果能那这群山贼渡化了,就能帮到那位女施主了。”

楚寻看着小和尚一劫,心中想着这和尚莫不是念佛经念傻了。

一劫却还有话说:“可是我到了此地一天,还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说这话时神色沮丧,显然受了打击。

楚寻看着小和尚许久,发觉他或许不是傻,而是有些痴,于是道:“你渡化这山贼是为了渡化那个女子?”

一劫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本来不想渡化他们,但师父说红尘万丈毒,能救一个便救一个。”

楚寻眨眨眼,笑道:“这世间有些人可以靠佛经渡化,有些人却不行。”

一劫道:“那要靠什么?”

楚寻道:“生死。”

一劫似懂非懂。想了想,他对楚寻行了个佛礼,道:“多谢施主赐教,贫僧还是去找仇施主吧!”

说完,一劫小和尚就运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