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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贼

离开之后,杜允志又在杜福的陪同之下陆续向他之前欺负过的镇上居民道歉,搞得大家都无所适从,这杜老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之间就转性了?难不成真的是病了一场大彻大悟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终归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样一来镇上就少了一个祸害。

杜允志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的家位于庐江县万山镇,是个交通要道,后世修建的铁路公路都从这里经过。

因此,在明朝的时候,这里的防务也是很受重视的,再加上最近流寇肆虐,崇祯八年的时候张献忠攻克中都凤阳府,不光焚毁皇陵,还将那里的富户杀的一干二净,后来又打下了庐州府,将那里也抢掠一空,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一时间便进入了人家地狱,不禁家产被夺光、妻女被辱被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都没有保住。

所幸的是,那个时候杜家提前得到了消息,率领着家眷细软撤到南边去了,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然而,几年前的那场惨无人道的流寇事件至今都让人历历在目,因此,那些平日里扣扣索索的大户人家们终于认清了形势,开始集资加强镇子里的城防,并且约定流寇来的时候共同守卫。

“少爷,您回来啦。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您用膳呢。”一名年纪十七八岁,却颇为健壮的小厮见到杜允志之后,忙迎上去,一脸堆笑的说道。

这名小厮名叫杜武,是杜允志的书童,不过之前的杜允志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枪弄棒,所以杜武也就跟着他练武,学了一些身手。

这副身体人高马大,有雄厚的武术家底,在这乱世之中正好派上用场。

“知道了。”杜允志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杜武说道:“咱们之前练的那些家伙还在吧?你去把它们收拾好,我另有用处。”

“当然在了,少爷。只是您还是先别碰那些东西了,最近还是好好读书吧,老爷正生气呢。”杜武跟杜允志的关系很不错,之前的杜允志虽然有很多毛病,但是还是很讲义气的,平日里也没有把杜武当下人,反而是当朋友一般对待,这也使得杜武愿意为他卖命。

杜允志当然知道老爷子不喜欢自己舞枪弄棒,只喜欢自己读书走正途,但问题是现在天下大乱,大明马上就要亡了,读书还有个屁用,便撇了撇嘴,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知道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爹那边,我去说。”

“是,是。我明白了,少爷。”见杜允志这么说了,杜武也就不再说什么,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下来。

杜允志没有说话,走进了餐厅,他一共有三个姐姐,全都出嫁了,所以家里就他一个孩子,这也是父母溺爱他的原因。

“父亲,母亲。让你们久等了。”杜允志向父母行礼之后,便坐到了饭桌上。

儿子白天的行为杜子成已经知道了,他对儿子能回头是岸十分欣慰,要是儿子能从此以后用心读书便更好了,便笑了一下,道:“学甫,你肯知错就改这很好。将来一定要好好读书,光大祖业。”

杜允志不屑地笑了一下,道:“父亲。如今这世道,读书有什么用?天下大乱,正是重武不重文之时,孩儿想成立乡兵,还望父亲支持。”

“什么?”不等杜子成说话,他的妻子张氏便吓了一大跳,道:“你弄乡兵干什么?打仗哪是那么容易的?你太不知深浅了!”

张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不愿意看他去打仗,这年代,流寇越来越厉害,关外的鞑子更厉害,跟谁打都有很大的风险,军功岂是那么容易立的?

杜允志早就料到了父母的反应,刚想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战略构想,便听张氏的贴身丫鬟如玉说道:“少爷,夫人也是担心您。您就别忤逆夫人的意思了,还是先吃饭吧。”

说罢,便将一碗饭端到了杜允志跟前。

这个小丫鬟算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

正说话间,却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锣声,随后便听到不少人乱糟糟地大喊道:“有贼啊,都上寨墙防贼啊。有贼来啦!”

杜允志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由地一阵激动,妈的,证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便扔下饭碗,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杜武喊道:“杜武,去取五百两银子,带上家伙和人,跟我走!”

“你要干什么?”杜子成见到儿子这副亡命之徒的样子,十分愤怒,他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舍得让他像那些苦大兵一样跟人玩儿命呢,忙站起来喝止道。

杜允志没有被老爹的气势吓到,脚步停了一下,淡淡地说道:“父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乱世之中,钱财是守不住的,只有手里有兵马才是王道。孩儿不孝,之前让你们受累了,从今天开始,就让我来保护你们吧。”

说罢,便带着杜武匆忙离开了,只留下了杜子成和张氏在哪里呆呆发愣。

这孩子,难道真的是转性了吗?

自从崇祯八年,庐州府被张献忠攻克之后,庐州境内的官绅居民便对流寇深恶痛绝,再加上在庐江县西边不远处的英霍山区就有一大股流寇——革左五营活动,所以这一带的老百姓的防贼意识很强。

听到镇上的敲锣声之后,镇里的人便纷纷传叫起来,老弱妇孺全都回到了家里,成年男子全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跑到寨墙上预防贼寇。

杜允志拿着他平生最擅长使用的斩马刀,带着几个家丁,抬着五百两银子也上了寨墙。

前来参加防守的人不少,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老百姓,平日里根本没有受过训练,只是临时拉到城墙上来凑样子,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比较有战斗力的也就是镇里面大户人家养的护院家丁,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也就二十多号人,防守勉强可以,出战是绝对不敢的,而且最近几年流寇的势力越来越大,接连打败官军,年初的时候,洛阳都被攻克了,福王成了李自成的口中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