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刚才是我情绪失控了,你将衣物换下来,我替你洗了再给你吧,很抱歉,将你衣服弄脏。”南知意的眼神里带着歉意。
梦西洲突然间便释然了,原来她不是嫌弃自己,而是怕被自己嫌弃,果然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小女子呢。
对,就是一个太过于谨慎小心的小女子,或许也是因为被那些传闻吓坏了。
“不必了,本郡并不介意,这衣服本郡自会处理。”梦西洲如此说着,又觉得似乎不太妥帖,于是又说道,“本郡的意思是说本郡会吩咐下人洗的。”
“倒是没想到郡王也有不会嫌弃女人眼泪的一天。”南知意轻声嘀咕着,她以为梦西洲没有听见,却不想被梦西洲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可是他却是装作未曾听见,只是对着她淡淡一笑。
“知意,你也不必着急,想必不久之后便会知晓确切的消息,你耐心等待,我会打探清楚告诉你。”梦西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如此说。
“谢谢你,西洲,以后母妃不在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因为师父和师兄我渐渐发现他们似乎有什么阴谋,我也不能相信,这是她无法出口的事。
或许以前那么多人都不是梦西洲关心的人,所以他们的悲伤他无法去体验,了如今却也竟然感觉到阵阵心痛。
他不想看到这个女子流泪,她应该幸福快乐一辈子。
“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还有我。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须言谢。再过几日,你便要穿上嫁衣成为新娘了。”梦西洲走过去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可惜我穿嫁衣的样子,母妃她再也看不到了。我不要嫁人,我只想要我母妃好好活着。”南知意那流光溢彩的眼睛笼罩了一层黯淡的色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那个翩然若仙、神采飞扬,一切尽在运筹帷幄间的女子,这一刻就像是一朵凄迷的梨花,就这样在风中怒放,那是一种凄美。
“若是你不想这么早嫁人,那我便去求皇上开恩,将婚期推后,你觉得如此可好?”梦西洲看到她如此悲伤的样子,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愿。
说完便准备离开进宫,他知道那个掌控着整个风凌国的男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同意的。
“西洲,求你别去,就如此也挺好的。”南知意看着走出去的梦西洲,出声叫住了他。
“为何将我叫住?我不愿意看到你如此悲伤的样子,若是如此可以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实现的。”梦西洲将承诺说出来,因为他确实可以办到。
“若是我不愿意,想必宸帝不会让我母妃入土为安,他定会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既然我母妃已经离去,便让她安心离开,也好重新投胎做人。只是希望她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如此是非不分的男人了。”南知意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可是眼见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几粒珍珠。
“若是你想去看看她,我陪你去吧。”看着南知意这样梦西洲心底也不好过。
他宁愿是他将所有一切痛苦都承受完,而不是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哭泣的样子。
他以后,一定不要再让这个女子流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南知意听到他的这句话,心里暖暖的,他们才认识不过两日,他可以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母妃当日让我离开,她的心愿便是让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既然如今斯人已逝,我便遂了她的愿。待他日,我便去将娘亲带去她最喜欢的地方。如今,可能母妃的灵堂已经不得安灵了,我便不去扰乱她的魂灵了。”南知意自嘲一笑,他所谓父皇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
“你是说,若是你回去了,会让你母妃不得善终?为何本郡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梦西洲始终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她处境原来如此危险。
“帝王之爱,哪里就可能始终如一?曾经是宠冠后宫的宠妃,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打入冷宫。哪里就有信任可言,当日他可以以母妃性命作为和亲的交换,如今若是我回去,只怕那仅剩余的白骨也会将之挫骨扬灰。”
南知意是怨的,怨宸帝的无情无义,怨母妃的痴心错付,更怨自己未能改变母妃命运。
南知意也是恨的,恨那个男人的始乱终弃,恨母妃的软弱无能,更恨自己空有计划却未能实施。
梦西洲听了之后,心脏颤抖了一下,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如此无情,若不是如此,他还疑惑凭南知意的武功怎么可能继续在冷宫里等待和亲。
“当初,那你为何不带你母妃逃婚?”这是梦西洲藏在心底很久的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又何尝不想,可是一个人的心一旦交出去了,哪里就可能那么容易收回来。她不愿意走,若是我强行带她离开,只怕她早就不存于人世了。她是我母妃,我怎么可能看着她郁郁寡欢或者看着她难以遂愿呢?”君卿词声音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但凡她愿意离开,又怎么可能造成如今的后果。
“或许是因为真的爱了吧,生死相许,死生相随。”梦西楼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又怎么可能将她娘亲推入死亡的深渊呢?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到达那种程度吗?即便他不愿意再看你一眼,依旧为他执著着不该有的执著,看着他与其她女人卿卿我我、相敬如宾,这真的值得吗?”这是南知意想要问她母妃的问题,可惜如今却再也听不到答案了。
她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值得”,可是她觉得不值得。
“或许是值得的吧,不过是一片痴心却付错了人,倒是留下了一世惆怅。”梦西洲想,或许到死,那个女子也是无悔的。
“我觉得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又是何苦?”南知意不明白爱为何可以让人如此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