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清寒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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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旧事

“不过,七弟这次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阳平那次,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这次,那么大的一个案件,一两个月就破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刚接手的。”让他怀疑的不是他破解案件的时长,而是他的实力,他真正的实力。

“你是怀疑……他早已盯上了孟绍亭?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皇上的一句话。”黑衣男子双眼微眯,似乎在思量什么。

“那封信,应该也是他自导自演的,至于太傅……或许两人也有联系。”穆徵玄目不转睛的盯着茶水。

他得注意一下他这个七弟了,以前倒是他小瞧了他,大皇兄的事就是一个警告。

“那我们……现在就做掉他?”黑衣男子提议。

“万万不可,他刚封了晋王,如果现在做掉他,父皇可能会怀疑到我头上,那我离储君之位就又远一步了。”这刚发生完大皇兄的事件,此时父皇正是忧愁之际,万万不可动手。

“静观其变吧。”虽然穆徵寒的实力让他有些惊讶,但他也并不畏惧,毕竟他才是那个有绝对实力的人。

“好!如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清漾王保重。”他起身戴好垂有黑纱的斗笠,整理好衣冠。

“慢走,保重。”穆徵玄也跟着起身,将他送至后门口,可以看出,他是非常重视此人的。

毕竟,这种大人物,他怎能不好好抓住机会拉拢,他们的交易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了。

为了不让皇上起疑,他们一直书信来往。

“残月稀星惹惆怅,枝头鸦雀了无声。树下斜影满地照,君在此处无人识。”穆徵玄送完客回到后院亭子,开始惆怅起来。

对啊,无人识,他在清漾许久才回来一次,父皇为了让穆徵蒙更顺利的登上储君之位,把更有才、有谋略的他赶去了清漾,说是为了把守住军事要塞,其实就只是私心而已。

他可是皇后的孩子啊,他才是嫡系,可是当年父皇被德贵妃迷得昏头转向,逼疯了他的母后,并把她关进永孝殿。

此后,他便与母后分开了,那时他也才十二岁,他那骄傲风光的一切都被德妃毁了。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理政才能渐渐被大臣所知,某些大臣开始推举他,父皇担心穆徵蒙的地位不保,便把清漾封给了他,他也就被赶去了清漾。

从此,他的名字在朝堂上也很少被提,在这京中,他的名声也不再响亮,渐渐地也就无人识了。

这储君之位本就是他的,只不过一群妾室带着他们的孩子鸠占鹊巢罢了。

穆徵蒙现已没了下落,照他那个德行、那点能力,根本无法再重回项京。

所以,这储君之位,迟早是他的,不对,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镇北王府

“爹爹,我听说七皇子被册封为晋王了,这是真的吗?”江念清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海平盯着她,一拍桌子。

“你的仪态呢?”这饭菜都还未咽下去,便吧啦吧啦的说了起来,这多失态。

她立马咽了下去,坐姿开始变得端庄。

“你为何那么关心七皇子?”他一想起上次自家女儿被七皇子拒之门外后,还赖在那里他就来气。

不行,他得亲自着手准备她的亲事,他要好好帮她挑选夫婿,他是不会同意她跟七皇子的事情的。

“我跟他是朋友啊。”她回答得很自然,这让江海平不免有些疑惑,她不应该心虚一点的吗?还是说掩饰得太好了?

“好吧。”

江海平看了两眼,犹豫再三后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这再过几年还嫁不出去,可就要被外人笑话了。”

“爹,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你怎么能那么说自己的女儿。”她长得也不差吧?家世又好,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她只是不想以媒妁之言这种方式去挑选夫婿,她要自己挑。

挑自己真正喜欢的,真心以待的。

“就你?还想嫁出去,我要是不找人给你说媒,你怕是倒贴都没人要。”江海平嗤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的模样。

其实挺好的,性格也挺好的,不过他就是要这样说,让她觉得要媒婆找的才是好的。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太傅家的千金,她一及笄,那提亲的人都快把太傅府的门挤破了,你呢,都已经及笄了,你看看我们家门口,冷不冷清,有人来提亲吗?”他继续数落她。

其实,不是没人来提亲,只是他镇北王没放话,没人敢上门,毕竟身份悬殊,没身份的,都被管家赶走了,有身份的,得先让双方父辈先商量一下,不然到时候没同意,丢了面子。

这成亲,自然是得讲究门当户对,寒门出身又无所作为,还需借助他们家身世的,那更要不得,到时自己飞黄腾达了,也就目中无人了,更怕对方会抛妻弃子。

所以,挑选她的夫婿得慎重,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嫁不好,那他也是会心疼的。

“那不是因为大家都不认识我吗?我这才刚回项京多久呀?”她底气不足的顶嘴。

“你就跟我呆着吧,我来给你张罗。”待册封大典完了之后,皇上设宴之时,他便跟百官说说,有没有合适的公子。

为了她的亲事,他老脸都不打算要了。

“爹,这种事情您急不得,我来就好了,您不用麻烦。”

“吃饭。”他可不答应她,你来?你来得到什么时候。

“对了,你兄长再过些日子便回来了。”皇上突然下旨将他召回,这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目的是什么。

她一听到兄长二字,便有些激动的放下碗筷。

“江承瑾?要回来了?”好啊,他终于要回来了,他还欠她五十两呢,得让他还回来,去边塞那么久,军饷应该很多吧?应该可以还得上吧?

“清儿怎么一惊一乍的?”母亲无奈的看着她。

“许久未见兄长了,也甚是想念,故有些失态。”想他是假的,想他口袋里的钱倒是真的。

永孝殿前,一女子坐于桃树底下,一手抓着污泥,一手握着树枝,看她的动作,似乎是要把树枝种到土里面。

她满脸污泥,头发杂乱,身着白色里衣,眼神如孩童般,有些懵懂天真。

但她此时的行为举止、眼神都与她的年龄格格不入,她已到知命之年了,头上也有了些许白发。

而一男子坐在她旁边的石阶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背影有些落寞。

此人正是皇上,而正在玩污泥的女子便是穆徵玄的母后,大舜的废后谢翎双。

“翎双……”过了许久,他开口唤她,声音有些沙哑。

对方没有反应,继续挖污泥,拔杂草。

皇上苦笑的看着她,对啊,她怎么会应他呢?她都已经疯了呀,会认识谁呢?她恐怕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翎双,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你要是还清醒,可能天天都要以泪洗面吧,你这样挺好的,没那么痛苦。”他自顾自的说道。

“经过了这次事件,我才知道,我是那么的糊涂,糊涂呀!”他不该宠信德贵妃的,不该推举穆徵蒙的,养了一群白眼狼,他可真糊涂啊。

自从这件事结了以后,他都没睡好过,时常做噩梦,梦到翎双和她的外公来找他算账。

所以,他便来看看她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来永孝殿了,殿前破旧,殿内冷清,像没有人居住一样。

殿内的人也很少,加上废后也就五人,有四人是以前跟着废后的,算得上是宫里的老宫女了,她们没有嫁人,而是忠心的跟着废后,留下来照顾她。

他已经很多年没来永孝殿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宫里每年都会进来很多漂亮的秀女,他忘记她也实属正常。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才突然想起那位早已被他废掉的结发妻子。

看着翎双那脏乱的模样,他突然感到很愧疚。

她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结发妻子,当年,她跟着他一起吃苦,跟着他到军营,一边照顾他,一边努力说服将士,帮他稳固军心。

他打仗时穿的所有衣裳,都是她亲手缝制,特别是冬衣,格外暖和。

后来他发动政变失败,深陷危机,是她急急忙忙跑回老家去求她外公出手,才保他一命,并帮助他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为了让他坐稳太子之位,她外公重回朝堂,使他如虎添翼,登上了皇位。

不过后来,她外公去世了,他也手握实权,这皇帝的位置也坐稳了,无需如以前一般担心了,也就渐渐地忘本了。

他开始冷落她,忽视她,并在去铜丘巡查的时候认识了德贵妃,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她。

德贵妃就像凌冽的冬日里热烈绽放的红梅,那样的高傲、那样的热情、那样的吸引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和翎双是刚好相反的,翎双性格温和懦弱,对他十分顺从,从来不会对他说半个不字,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