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地方官员见状,纷纷跪下,为首的县令谄媚的爬过来“大人,大人,下官惶恐,不知大人莅临登瀛,未做好接驾准备,望大人宽恕……”
让县令万万没料到的是,朝廷竟然这么快就派人下来了,而且,消息都封锁了,这事是如何传到朝廷的?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晋王并未保密,而是早就将此事上报朝廷了,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
自己当时倒也没多想,唉,大意了!
刑部的到来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么一来,他更是插翅难逃,至于契约是如何到晋王手中的,他也无心多想了。
侍郎身旁的官员从袖中取出一纸罪状,对着县令以及其余官员念了起来。
胡子随着上唇一动一动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列述着他们的罪行。
还未念完,县令便忍不住了,抱着侍郎的腿哭诉道“大人,大人……下官都是受人指使啊,下官都是被逼的呀!下官实属无奈啊,饶了我吧……饶了……咳咳咳……噗!”还未说完,县令便开始剧烈咳嗽,并喷出一口鲜血。
随即面容狰狞,双手颤抖,举止怪异。
穆徵寒见状,迈着修长的腿过来,刚想勒着对方的脖颈,却见对方猛吐鲜血,随后倒地暴毙。
侍郎随即蹲下,探了探县令的呼吸,剑眉紧皱的对着穆徵寒摇了摇头。
“依本官所见,这应当是苗疆的一种蛊术,人称子母蛊。”在刑部呆了如此多年,蛊术巫术他都曾见过,一旦遇上这些怪异之术,审理的犯人一般就会暴毙身亡,使案件难以得到突破。
沈吟秋一听,连忙上前检查察看其他官员有无异状,以免再次发生。
侍郎叹气缓缓开口“不必担心,致人死亡的子母蛊极为稀有,而所谓的子母蛊便是将子蛊养在一人体内,而母蛊则被细心照料,养在盅里。母蛊若是死去,子蛊便会放出毒素,疯狂撕咬受蛊之人的五脏六腑,直接致受蛊人暴毙身亡!”
上一次见到子母蛊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此次它又现身了。
沈吟秋松了一口气“既然那人能舍得将子母蛊用在此人身上,想必他所知道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侍郎与穆徵寒同时点点头,皆同意沈吟秋的说法。
穆徵寒回头看了那群胆战心惊的官员,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只可惜,那人在暗,无从知晓他的行踪。”
只见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阴冷“不过……能如此清楚的知道在场的情况,并及时控制子蛊的死亡,本王在想,母蛊躯体会不会就在他们手中。”
众官员一听,纷纷撇清关系,七嘴八舌的开始解释,自证清白。
其实,穆徵寒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母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交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手中。
至于母蛊在谁手里不好说,在场除了沈吟秋和自己,其他人都有嫌疑,也包括快马加鞭从朝廷赶来的刑部若干人等。
正是因为从朝廷赶来的,所以才更加有可能事先与那名在暗处的朝廷官员交涉过。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母蛊绝对在现场!
对登瀛这群官员审理了一番,也相继用上了一些酷刑胁迫,却都毫无收获。
他们当真不知幕后主使一事,只知帮着县令干事罢了。
他们从县衙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这才刚踏上热闹的街道,忽而抬头,穆徵寒便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人潮涌动,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对方像被定住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她已然听不到周围嘈杂混乱的声音,她就如树桩一般,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阿清……”穆徵寒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嘴唇微动,很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只见对方突然朝他奔了过来,一下子撞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很激动的叫着“他们都说你死了……”语气中带着些许崩溃。
当听到路上的都说穆徵寒被火烧死了,她十分绝望,但依旧很倔强来到了登瀛。
赶到登瀛的时候,本县的人也都说他早就死了,她很害怕,很慌张,也很绝望,但并没有立马离开。
她依旧呆在登瀛等消息,她也去找过县令好几次,可县令一直打着忙的借口,拒绝见她。
她今日还去渔村走了一遭,一无所获,回到县上的时候,听说县令府大乱,她便立马赶过来看看情况。
当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各种复杂的情绪一同涌上心头,她激动,便忍不住的向他奔去。
她的声音有些无助委屈,带着一丝丝哭腔。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渗进了他的衣衫里。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死,我一路找了过来……”穆徵寒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膛的阵阵温热。
看着那颗埋在自己胸膛,哭得一抽一抽的脑袋,穆徵寒顿住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原来自己在她心中是如此的重要。
只见他抬起双臂,默默的将她搂得更紧,右手轻轻的拍着对方的背。
她是真的很害怕,身子都还在颤抖。
轻声安慰“阿清,莫要悲伤,我怎么会死呢,我命大得很,不会死的,别怕。”温热的大掌带给她一丝安全感。
一听穆徵寒这么一说,对方感觉更委屈,哭得更凶了,还断断续续的反驳“那他们……他们都说,都说你死了,我又……怎知!我又……我又怎能不信,但我又不敢,不敢信……你从未没告知我……”
穆徵寒被她这般模样逗乐了,轻笑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一直都活着呢,一点事都没有,莫要多想。”
他低头,轻轻的捧起她的脸,温柔的帮她擦拭泪水“都哭成小花猫了。”
许是哭得太凶猛太用力,整张脸都红扑扑的,被泪水打湿,并延伸到了脖颈。
眼睛又红又肿,眼眶还挂着泪珠,眉头紧皱着,嘴巴委屈的扁着,有一种特别的破碎感,我见犹怜。
看着她哭成这个样子,穆徵寒心疼不已,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随即又把她搂进怀中,边拍背边柔声安慰“好了好了,阿清莫要再哭了,会不舒服的,若是阿清有气,便打我,发泄发泄。”
许是哭够了,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也有些清醒了。
江念清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穆徵寒,逃离了他的怀抱。
穆徵寒不解,只见对方抬手豪迈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颇有讨伐之意的看着穆徵寒“你占我便宜!”
很明显,恶人先告状。
穆徵寒轻笑,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姑娘“嗯,是啊~阿清哭得那么厉害,我便想着趁此机会占阿清便宜呢。”
他倒也没反驳,而是依着对方接了下去。
“看阿清方才哭得如此厉害,那阿清必定是很担心我吧?”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得意,还有那快溢出来的喜悦。
江念清眼神飘忽,嘴硬道“才没有!谁担心你了!”
穆徵寒佯装很理解的点点头“哦~没有啊~”
还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戏谑道“那阿清刚刚行为颇有些怪异,莫不是中了什么邪?”
他上前一步,将头凑了过来,勾唇轻笑,甚是得意。
江念清此时觉得自己十张嘴都不够解释“那……那不过是……我,我的……一种表达方式。”
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懊恼不已,自己怎会如此鲁莽和激动,怎就一股脑冲进了对方怀里,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对方哭。
她有些羞涩的低着头,用脚在地面上画圈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她如此苍白无力的解释,穆徵寒也不忍心再逗她“好啦~回去洗洗脸吧。”
见穆徵寒没再追问下去,她这才觉得有些释怀,一抬头,猛地吓了一跳。
此时,沈吟秋正叼着跟草,靠在石狮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二人。
看到江念清发现自己后,那副羞耻又震惊的表情,他随即开始装瞎,摸着阶梯护栏走了下去。
边走边自言自语“哎呀,这最近眼神咋不大好呢?啧,这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太清了,我是不是上了年纪了啊,唉~”摸着墙走到了街道上。
仗义的弟兄,就是应该在不该看的时候就装瞎!这个道理,他一直记着。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吧?
可不能让这准王妃尴尬喽,多扫人家的兴啊。
江念清欲哭无泪,自己刚刚那样投怀送抱岂不是被沈吟秋瞧了去?
他那个大嘴巴,不出三日,都传到京都了吧?
穆徵寒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无妨,他又聋又瞎,有时候还是个哑巴。”不该说的,他铁定不会传出一个子儿。
虽然被说中了心事,但她依旧很嘴硬“我才没有在担忧什么呢。”
“还有,我方才就是激动了些罢了,你莫要多虑,我并无其他意思。”许是有些心虚,她解释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穆徵寒看得出来,这无非就是姑娘家脸皮子薄,害羞罢了。
虽然,阿清有时性格有些刚烈,但终究是个姑娘家,都有着柔情羞涩的一面,倒也不觉奇怪。
这一波解释,也不过是在掩饰那藏不住的关心。
“好!阿清说什么就是什么。”穆徵寒依旧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