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知君倾予安
22891900000002

第2章 这谁顶的住

好臭!又是那种臭气冲天的可怕怪味儿,她干嘛要来这种臭死人不偿命的地方受罪……咳咳,嘴里还有两口不小心吃下的沙子……实在是不想在这儿待了。

“公主,你没事吧。”伏趴在沙丘上的浮梦看到予安现在的样子,慢慢的拍着她的背。

冒着极大风险跑来北秦边境的予安,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雍王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和她数日前打听的消息完全不符,那人竟毫无预警的提前开战,在她赶去战场之前,新朝的大军已经拿下了北秦的数座城池。唉,她本来还想看这个雍王有什么战法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和浮梦这一趴,就足足趴了两日,也让她一头雾水的看了两日,虽然听说雍王打起仗来动作很快,但北秦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新朝大军顺畅如流水的攻势,在行至北秦国城时,遇到了顽劣的抵抗。

予安在意的并不是雍王何时能够攻破那铁壁似的城墙,她担心的是自己一无所获。每当雍王有所行动时,她就会猜测他的下一步,结果此人不讲牌理,就直接把牌打出去了,让她很是头疼。

在风沙的吹袭下,予安将覆面的纱巾拉的更紧了。一双水眸不停的在新朝大军的中军营帐中搜寻着。

“哪个人才是雍王,你到底认得不?”

“据说,雍王每次上战场都会带着一只面具,应该就在人群中,咱门再找找看。”浮梦和予安看的方向不同,她的目光直锁在准备攻城的前行军队中。

“不是那边。”予安将她的脸勾回正确方向,“身为主帅,他应该待在中军主账指挥军队运行。”

“不,雍王都是亲自领兵打头阵。”浮梦认真地向予安解释,扬手指着已经兵临城下的前行军。

“打头阵!”嫌命太长啊?就算不怕死也不用这样吧!

就在这个时候,聚起的风尘像道帘幕般席卷而来,不仅遮住了她们的视线,也让她们听不清任何声音。

风落沙定,重新睁开眼的予安看到眼前的情景猛地气息一窒。

这么快就打到这边来了!!!

眼看两军人马就要打到这边来,予安赶紧扯着还在呆愣的浮梦撤离险地,但身后轰轰的马蹄声,如紧密的惊雷逐渐靠近,令她们躲避不及,予安只得将浮梦打晕藏在一个看起来很安全的壕沟里。

刺目割人的碎石砂砾令浮梦睁不开眼,周遭净是重重的马蹄声和兵戎交错的响声,一步都无法迈出,就在予安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噬人的战场上时,却忽的感到身子一轻。

极速驰来的慕容铄,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掌捞起差点被踩死在马蹄下的予安,并把它当成货物般横放在马背上,而后手中缰绳一紧,策马掉头奔驰出战场的沙尘外。

予安被飞驰的马儿震得头晕眼花,刚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马匹忽的一停,集中了视觉的她甫看清底下的黄沙,立刻又被人像拎小鸡一般的给拎了起来,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险些摔了下去。还有一双大掌,落在她的身上东拍拍她身上的尘土,西拨拨她满身的碎石杂屑。更是毫不客气的把她从头到脚都给摸了一遍。

“幸好,完整无缺。”将捞来的东西打理好后,慕容铄满意地把手中的东西调整好在马背上的位置,并很感叹自己动作够快,在她被踩扁之前救了她一命。

两只分别附在予安背后的大掌,令予安被震晕的神志迅速回到了她的躯壳中,剧烈灼烧的红晕,强烈袭上她的面颊,令她愤怒的抬起了头。

慕容铄的双眼静止在怀中女人仰起来的小脸上。

好……好可爱。

好心还是有好报的,看样子是老天爷知道他看男人已经看腻了,所以特地送来这么个养眼的小东西来犒赏他这些年来的辛劳。

怀中的东西姿色并不能算是上乘,以她脏污的外貌来看,充其量只能评为不错或是可爱而已,但是在战场上这万绿丛中,她这鹤立鸡群的一点红,倒是珍贵和来之不易。

他好奇地伸出手指轻戳她荡漾着两朵红晕的面颊,指尖随即传来如丝绸般顺滑的触感,他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像朵小野花似的她,个头小小又软软嫩嫩的,在他怀中更是显得娇小,香香甜甜的气息,淡淡的自她身上传来直冲上他的鼻稍,让他看着看着,心坎儿上泛过一阵满足的不得了的幸福感。

满腔怒火的予安首先被慕容铄脸上所带的怒彩假面吓了一跳。在看到他看自己的神情,一双露出来的眼珠子其实都盯着她看时,她忍不住怕怕地咽了咽口水。

这人怎么了?喂、喂……这眼神再配上他那个面具很可怕耶,他……两眼发直啊!

良久,慕容铄幽黑的双眸总算是动了动,紧贴的大掌,也规规矩矩的撤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后,颇感惋惜地驱散了所有恋恋的心神。

“小枫。”慕容铄将怀中的予安以大氅包裹,转首问没待在本位急忙赶来的的秦枫,“你不带在后方跑来前线作甚?”

匆匆停驹的秦枫靠在马上喘息,“军师让我来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他们在大后方当支援的备军全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呢,不来请示他怎么可以?

“怎么做?”慕容铄撑着下巴,而后突的漾出一抹笑,“我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都备齐了。”

慕容铄随即下令,“好,叫前行军全部撤离,中军准备攻坚,由左右翼掩护。”

安栖在他怀中的予安,瞬间身子一僵,脑子里警钟响起。

她仔细的打量着慕容铄脸上的那具怒彩假面,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眸的男人,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发号施令?他,该不会就是……”

“中军攻坚?”收到慕容铄命令的秦枫忽地扯大了嗓门,“王爷,你又要亲自上阵!”他是没把他们吓死就缺乏乐趣吗?

在秦枫的问话中,予安已经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同时竭力压下惊谔的抽气声,尽可能放松紧绷的身体,不让他察觉她的异样。

慕容铄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本王怎么可能错过玩火的机会。”

“等等这件事你和军师商讨过了没?这么做未免太过……”秦枫有一千万个不愿意。

“跟那家伙商讨?若是等他拿定主意,这场仗我老早就打完了。”慕容铄烦躁地挥手打发他,“别啰嗦了,快传令下去。”

“但是……”仍要进言的秦枫,接下来所有的抗议声,全部都卡在慕容铄两手扔过来的东西上。

“还有,这个东西帮我保管一下。”待会儿有得忙了,他没空照料这个捡来的东西。

“这种东西你要交给我保管!”七手八脚地接好予安,秦枫才看清接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不满的揽紧了一双剑眉。

被扔的没有半点心里准备的予安,挣扎地在秦枫怀里待稳了后,恶狠狠地看着慕容铄。

太过分了!居然把她当成物品,一个用扔的,一个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乖乖在这里等着我,记得不要乱跑,知道吗?”在准备前往阵前时,慕容铄又驾着马儿来到予安的面前,一手拍着她的头顶殷殷叮嘱。

她又不是什么时候弱女子,她才不怕呢,不过人在屋檐下,予安只能压抑的点头。

就着逐渐西移的夕阳,茫茫无际的沙疆,像个妖娆魅惑的野性女子,正换上了红艳的纱裳尽情展现丰妍。

从将她请包裹住的大氅边缘向外探看,予安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风势似乎是变了,非但不再那么冰寒刺骨,反而还有种烘烧的燠热感,她眯着双眼,试着在艳阳的余晖下分辨景物人事,映入她眼帘的一切,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沙场上、城楼边,她不但看见能在这不毛之地狂恣燎烧的熊熊烈焰,而且在前线最靠近北秦的城墙上,她还看见……一朵狂野的火焰。

予安并不能确定事情是怎么结束的,飘飘荡荡的火花,零碎地化为微小的火星,点点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光泽,直到慕容铄开启北秦紧闭的城门,让中军进程接收降诚书后架驹归来,她仍无法走出这木似幻似真的情境。

“吓到你了?”慕容铄自秦枫手中将怔愣的无法回神的予安接过来,关怀似的抚着她的面颊。

吓到?她岂止是被吓到,简直是吓坏了!

在这超级不合时宜,天时、地利,还有人和通通都不合适的情况下,这个叫慕容铄的男人,他先是叫上百余名的兵士抬来一桶又一桶散着泛着焦味儿的桐油,将桐油倾倒在一条条掘好的渠道中,让燃油一路直通北秦城下,并层层圈圈地紧环着整座城池,然后,他就大大咧咧地放了把火。

原本她还在纳闷,在这种满地沙尘、碎霜、北风狂啸吹袭的情况下,怎能使用火攻,还有这个男人到底会不会用兵之时,在她眼前的战局,令她马上对他改观。

也不知是慕容铄施了什么法,还是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数百条宛如火龙的烈焰,居然就这么照着它的指示一路烧了过去。直窜上城墙,完全不受强劲凛冽的北风风势影响,也丝毫没被敌军在城墙上泼下的水花熄灭。趁着北秦大军失了军心,他又派左右翼围堵住所有能出入的城门,急着灭火的北秦士兵没空理会不知何时已推进至城门前的新朝大军,这时,慕容铄又下令中军持柱攻坚,左右翼也不在固守边门齐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厚重难侵的城门便在他们面前应声而倒,而他,则一鼓作气地攻下了北秦以铜墙铁壁著称的御敌国城。

望着远方北秦残留在天既的袅袅焚烟,予安不禁流下冷汗来。

这还是人吗?万一他哪天心血来潮去攻打南夏,谁能顶得住!唉,只盼着能够早些找出对付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