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精神是不怎么好,吃饭挑来拣去的也有些日子了,人也瘦了许多。只是她自己就是个神医,自然懂得养生之道。怎么会病呢?”云瑶蹙眉。
夜阑无奈的说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那几个丫鬟的嘴巴一个比一个紧。”
云瑶点了点头没说话。夜阑说的自然不错,香薷那几个丫鬟的嘴巴是挺紧的,但凡牵扯到她家主子的事情,便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两个人立在船头上看着两岸的风景,夜阑便指着前面一片光秃秃的堤坝,叹道:“前面就是嘉州码头了。郡主看,那新修的堤坝,连树木都没来得及栽种呢。”
云瑶点点头,说道:“船上的菜蔬不多了,告诉他们在嘉州码头停靠一下,咱们下去走走。”
夜阑答应一声,转身吩咐身后的一个锦麟卫:“去跟卫将军说一声,郡主想在前面嘉州码头停一停。”
锦麟卫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听说到了嘉州码头,卫章心里也想着该停靠一下,看有什么可吃的好搜罗上来预备着。香薷也去知会厨娘等会儿到了码头要下去采买些新鲜的蔬菜。
嘉州码头已经恢复了正常使用,但却不复往日的繁华。整个嘉州遭洪水洗劫,现在虽然洪水已经褪去,但重建工程浩大,嘉州地面上依然到处都是流浪的百姓。天气炎热,码头上的搬运工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大船一靠岸,这些人立刻哗啦啦的跑出来,想要招揽一点生意换的一口吃食。
要知道如此大船往来于江上虽然不少见,但如今却极少有在嘉州停靠的。无他,因嘉州不是当日的嘉州,这里除了要饭的就是卖儿卖女的,那些商船躲还躲不起,谁还能在这里停靠找麻烦?
不过也不完全是难民,也有些兜着野果蔬菜前来贩卖的,但价格都贵的要死。
云瑶下船的时候刚好遇见了香薷和厨娘,因回头看了一眼船舱,问道:“你家夫人不下来走走?”
“多谢郡主关心,我家夫人昨晚没睡好,刚才又有些晕船,这会儿刚睡着。”香薷甜甜一笑,回道。
“晕船?”来的时候不是好好地?在船上吃好喝好什么都好。云瑶蹙眉道:“这么大的船还晕?之前没听说她晕船啊。”
香薷无奈的叹道:“是啊。可能是前些日子在这嘉州救治灾民的时候,乘小船给灾民们治病的时候颠簸太过的缘故,再加上连日劳累,夫人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动不动就头晕。”
“你们不是精通各种奇方妙药么?没弄点克制晕船的药什么的?”云瑶依然将信将疑。
“不怕郡主笑话,我们还真没有这一剂良药。”香薷说着,抬头看见一个买茭瓜的老妇人,忙上前去询问。
云瑶抿了抿嘴唇,一转头看见那边有个穿着白色细麻衣的男子盘膝坐在地上,身边撑着个幌子,上写:“专治疑难杂症”六个大字。而那男子却无心招揽生意,只顾低头看书。
云瑶看了一眼那边买茭瓜的香薷,便转身往那专治疑难杂症的男子走过去。
“哎!”云瑶在男子的面前站定,轻轻点了点脚尖。
正在看书看得入迷的华西凌不满的哼了一声:“什么事?”
“你能治晕船吗?”云瑶也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
华西凌不耐烦的指了指身边的幌子,示意云瑶自己看。
云瑶对这种散漫的态度极为不满,蹲下身去一把扯过华西凌手里的书,不悦的问:“你是哑巴?”
“干什么你?书还我!”华西凌也是个又臭又硬的脾气,最是嫉富恨贵,抬头看见云瑶这样的人,火气不打一处来,“富贵者不诊!你走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云瑶登时怒了,这货也太猖狂了吧?
“你是聋子?”华西凌不屑的哼了一声,朝着云瑶伸出手去勾了勾手指:“书还我。”
“好!”云瑶秀眉一挑,从嘴角里挤出一个冷笑:“胆识不错!这个年代,如此仇恨富贵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华西凌这才认真看面前的这位,柳眉凤目,虽然一身寻常的丝缎男装打扮,但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便断定此人绝非一般的富商,搞不好是那家的高官的公子。
不过那又怎样?他华西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之前还有老母是他的顾忌,现在老母也在洪水中丧生,他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眉头一皱,怒声道:“书还我,你该干嘛干嘛去!”
“大胆!尔等草民也敢对我家主子不敬!”云瑶身后的一个护卫立刻不乐意了。主辱臣死,郡主现在就是他的主子,有人敢侮辱他的主子,他若是再无动于衷,就该死了。
云瑶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不必生气。她却微微一笑:“我诚心跟你求医,你倒是端起架子来了?还富贵者不治,难道你是坐在这里转给贫苦百姓做义诊的?”
“当然。”华西凌凛然道:“不然你当我在这里卖身啊?”
云瑶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货竟然如此光棍。
华西凌见对方愣住,便又得意的哼了一声:“本人在这里就是专门给付不起钱看不起病的贫苦百姓治病的。分文不取,连药材不要钱。当然,只要我这里有的。”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身旁晒着的一些半干的草药。
然,华西凌的得意没维持片刻,便被一声淡淡的轻笑打断,并伴着薷甜的鄙夷:“哟!这不是素有‘华佗再世’之称的小华先生么?”
云瑶回头看了一眼香薷,再看看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家伙这会儿见鬼一样的神情,不由得笑了:“香薷,你认识他?”
“是,奴婢有幸在嘉州救灾的时候,跟‘小华佗’说过几句话。”香薷回了云瑶的话之后,又笑看着华西凌,叹道:“奴婢还以为华先生一怒之下不辞而别是有了更好的去处呢,真是不巧,又在这嘉州码头遇见了。”
当初不辞而别自然是华西凌的一块心病,此时遇见香薷他也倍觉尴尬。只是他华西凌素来不是甘愿受制于人的性子,当即便一拍屁股站起来,朝着香薷拱手一揖:“当日不辞而别是在下的不是,若有机会,在下定然当面像夫人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