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中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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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野人洞(3)

以前,他随着众人在丛林里行走,时时地也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可那时人多,那样的错觉,只在他的心头停留很短的一瞬,他只是随着众人向北走就是了,众人里面还有他的仇人李双林,他一直在一门心思寻找着杀死李双林的机会,可那样的机会,他一直没有找到。于是他只能机械地随着众人往前走。

他也知道,在这丛林里想逃离开队伍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跑不跑又有什么区别呢?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众人不也都是在跑么,他们的梦想,是集体逃出丛林,逃出丛林才有生路。牛大奎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似乎恍然明白了许多道理,自由与不自由离得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一时间,他竟有些困惑了。不管自由不自由,他都得生存,人活着就是没有绝对自由的。以前,他和众人活在一起,是没有自由的,此时,他独自和丛林活在一起,仍然是没有自由。丛林无时无刻地都在约束着他,桎梏着他,让他每前进一段,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牛大奎在丛林里,一边寻找一边走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突然,"嘎——"的一声,一只山鸡从树丛里飞起来,把沉浸在迷惑中的牛大奎惊出一身冷汗,那只山鸡是被牛大奎的脚步声惊起的,它想飞得高远一些,可是它的想法一点也办不到,密密的树丛影响了它的幻想,它低低地在树丛中盘桓了几周,又落下来,顺着树的空隙跑掉了。

牛大奎定神之后,他并没有向那只山鸡射击,也没有去捉它,如果想捉住这只山鸡,这并不太费事,这些天来,他一点也不为吃发愁了,这么大个丛林,只有他一个人,有许多东西他都可以吃。听叫声,那是一只母山鸡,他知道在它的窝里会有几只蛋。于是,他轻易地便在草丛里找到了山鸡的窝,那里果然有几只温热的山鸡蛋。牛大奎走过去,一个个把它们拿起,在枪托上敲碎了,又一只只地喝下去,牛大奎做这一切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在这里没有人和他争食,而且他又有很多时间,一切都属于他一个人的。

几只鲜蛋落肚,牛大奎的脑子里清明了许多,四周寂寂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种空寂,让他多少产生了一些恐惧。在一瞬间,他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这一想法,陡然让他冒出一身细汗。

他说:"牛大奎,你在哪里。"

他说:"牛大奎,你还在么?"

他这么说过了,感到自己很可笑,于是咧开嘴他就笑了笑。他觉得有些累了。他就坐下了,坐下之后才看见,自己坐在一个碗口粗细的树根上。

他想:李双林,你狗日的藏哪去了呢?

想完之后,他觉得有些困,他倚在一棵树上,迷迷糊糊的似要睡去,这时他发现自己坐着的树根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他觉得奇怪便睁开了眼睛,天呐,这哪里是什么树根,分明是一只蟒蛇!他坐在了蟒蛇的身上!那只蟒蛇足有几米长,此时已经把他和树缠在了一起,一直缠了几圈,他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他本能地去摸枪,枪终于抓在了手上,蟒蛇用力了,把他往树干上缠,他的枪响了,射在了蟒蛇的身上,蟒蛇只抖了一下,更用了些力气,牛大奎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他想继续射击,可蟒蛇已和他缠在了一起,他扔掉了手中的枪,拔出了腰间的枪刺,他用力地向蟒蛇刺去,一股温热的血溅出来,溅了他一脸一身,他已顾不了许多,一下下奋力地刺着。就在蟒蛇要把他勒死的刹那,他终于把蟒蛇刺成了两截。他死里逃生。

他顾不了浑身的蟒血,一口气跑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他定定地坐在那里张大嘴巴在喘气。突然,他抱住头,哭声和骂声传了出来:"狗日的,狗日的,操你个妈呀——"

李双林觉得缠在他身边的野女人真是太麻烦了,他要离开这个山洞,去追赶弟兄们,野女人却把他囚禁在山洞里。他曾狂躁地和野女人厮打,企图挣脱开野女人的纠缠,他没料到的是,野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野女人总是把他很快地制服了,让他躺在山洞里,气喘吁吁。他曾向野女人开了一枪,子弹贴着野女人的头皮飞了过去,野女人原却没有被他吓住。原当然晓得了他怀里枪的厉害,那一次,原把他从洞外轻松地抱回到洞里,又用藤蔓把他给捆了。原做这一切时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刚开始他挣扎,他大骂:"你个野婊子,操你姥姥的,快放开我。"

原对他的咒骂一直显得无动于衷,李双林久病初愈,他又骂又咒的,消耗了他许多气力,于是,他便不再骂了。

原把他捆绑住后,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其实原在捆绑他的整个过程中,一点也不粗暴,很像是在和他做一场游戏。在这场游戏中,他自然是个失败者。

原开始玩弄他那支枪,原先是很小心地看,接下来,她就把枪拿在手里把玩。原一接触李双林的枪,李双林就受不了了,他怕原把枪弄走了火。

他说:"你把枪放下,快放下!"

她像没听见一样,很好奇地看。

他说:"你这个婊子,那是枪,不是玩的。"

原专注地摆弄着枪,在她的眼里枪比她的弓箭神秘多了。

他说:"快放下,要走火的。"

原学着他的样子把枪抵在胸前,枪口冲着他,嘴里发出"砰砰"的声音,她的样子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他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喊道:天呐!

原最后把枪收了,枪口冲上,对准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借着火光,她向前膛里张望。

他说:"你放下,快放下,臭婊子,枪会把你打死的。"

原什么也看不见,原就"嗬嗬"地笑,复又把枪抱在胸前,这里摸摸,那里动动,极好奇又神秘的样子。

他说:"臭婊子,你快放下。"

"砰"的一声,枪终于响了。这一声枪响把他吓了一跳,原更是一惊,她没想到这东西会这么大的劲,把她的半个身子都震麻了,她"呀"的一声,把枪扔在了地上。

她望见了李双林,突然又笑了,赤身裸体地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地下的枪,又指着李双林,"呜呜呀呀"地说了半天什么。

李双林自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他无可奈何地说:"求你了,臭婊子,把我放了吧,你别再动它了。"

突然,原走向了那支枪,骑在枪上,后来就蹲下了,李双林望见她一脸的恶作剧,她尿了,就尿在枪上。

"操你妈,你把枪毁了!"李双林痛心疾首地骂着,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原的尿痛快淋漓地浇在那支枪上,完事之后,她站起来,一副开心的样子。原再次走到李双林的身边,又一次温柔地摸了摸李双林的额头,这次摸完他的额头,手又顺势摸了下来,顺着他的脖颈,肩臂,前胸,腹部,后来就停在了他的下身,她摩挲地抚摸着,李双林感到又羞又恐慌,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遍遍地说:"干啥,干啥,你要干啥?"

原突然伏下身,用嘴把他噙了。他又在心底里叫了一声:"天呐——"

半晌,又是半晌,原潮红着脸抬起了头,迷离地望着他。他这时竟惊奇地发现,原其实一点也不丑。

原后来又"呜呜呀呀"地冲他说了半天什么,后来就走了。山洞里只留下了他。李双林静静地躺着,他也只能那么躺着了。慢慢地,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复活了,那股久违的感受,像涨潮了的海水,一点点地向他涌来。他是个男人,一个昔日孔武有力的男人,可自从走进丛林后,饥饿、疾病、绝望,使他的身体沉睡了。在山洞一连住了几日之后,他的体力在一点点地恢复,身体也随着慢慢苏醒了过来。

原在山里在找一种药,一种她认为很神奇的药。这种药是属于男人的,但在他们的部落里每个人都认得这种药。这种药的确神奇,它可以使无力的男人变得强大起来,他们部落里的男人,差不多每个男人都要吃这种药,吃完这种药的男人便会寻找女人做爱。吃药和做爱在他们的山里一点也不神秘,相反被视为伟大的举动,因为那是男人和女人在创造生命,有了生命才能使他们的部落强大起来,才能战胜自然。

原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很容易地采到了那种药,那是枚三叶草,草茎上长着红红的小果子。原又顺便在山鸡窝里掏出了一些山鸡蛋,然后原有些迫不及待地回来了。她又看见了躺在那里的男人,这个男人在她的眼中是那么的英俊,可是却少了孔武,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她,也不主动和自己做爱,她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山外男人没有吃三叶草上果子的缘故。她回来以后,先是给他吃了几个山鸡蛋,然后又把三叶草上的红果子一颗颗喂在他的嘴里,她没有料到的是,他会那么顺从。直到他吃完,她满意地离开了他。

她很快地来到了山下,山下有一条清清亮亮的溪水,这条溪水一直连着他们的部落,部落里的人,就吃这种水,也用这清亮的溪水洗澡。原躺在了溪水里,让清清亮亮的溪水漫过她的身体,溪水像一只只温柔的手,在抚摸她,温存着她。原幸福得流出了眼泪,她生长了十三年的身体,还没有一个男人碰过,也许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属于山外来的美男子了,她感到幸福,晕眩,闭上了眼睛,任清水轻柔地在她的身上抚过。

李双林当然明白原的意思,从看到原的第一眼起,他就明白了原的用意。他们语言不通,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信息他们是相通的。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可李双林一时无法接受这样一种现实,是原救了他,这让他感激她,可她毕竟是野人,他们连语言也不通,又是在这种绝处逢生的状态下,未来是什么,是死是活?今生今世能否走出丛林,他心里一点也不清楚,远去的弟兄们的命运将会如何?这一切,都阴云似的笼罩在他的心头。因此,他无法接受原。

原回来了,又走了。

不久,他刚刚有些意识的身体,似乎被一把火一下就点燃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坚强、渴望过,他不知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原又回来了,原刚沐浴过的身体到处都水淋淋的,原的头发上还插了两朵艳红的野花。原一进来就躺在了他的身边,动手开始解他手脚上的藤蔓,他嗅到了原身上的馨香,那是来自森林的清香。他有些痴迷了。

原又一次开始抚摸他,从上到下,后来她的头又一次停在了他的下面,她热烈、缠绵地吻着,他先是暗叫:"天呐,天呐——"

又大叫:"嗬,嗬,嗬,呀,呀,呀——"

他觉得已经无法忍受了,他伸出手一下子抱住了原的头,原的头水淋淋的。不知什么时候,那一堆燃着的松枝慢慢熄灭了,世界一片黑暗了,一切都进入到了一种远古洪荒。

李双林觉得自己从来也没这么冲动过,这么强悍过。此时,力大无比的原在他的怀里变成了一泓水。

"哇——"原叫了一声。

"天呐——"他叫了一声。

他们的叫声在山洞里久久地回绕着。

接下来,李双林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又一次天亮时,他醒了,亮光稀薄地从洞口里透过来。朦胧中他看见怀里的原仍甜甜地睡着,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她半张脸和双乳。他想:我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这么想完之后,他轻轻地爬起身,走到原的另一旁,拿起了枪,他一点点地向洞口走去。

洞外的光亮使他眯上了眼睛,他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裸体。他不安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他折下了一只芭蕉叶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他回望了一眼野人洞,他便钻进了丛林,向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