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活·哲理卷(读者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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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不只是要生存下去(5)

同院的邻居们,曾经那么亲切地盼望着,他捧回来的鲜花,能够有一天在他的隔壁——潘雪娥的房里出现。当然,这个奇迹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于是,人们自然对郑若奎产生深深的遗憾和绵绵的同情。

秋季的一个雨蒙蒙的清晨。

郑若奎撑着伞依旧向她致意:“你早。”

潘雪娥撑看伞依旧回答他:“出去啊?”

傍晚,雨止了,她下班回来了,却不见他回家来。

即刻有消息传来:郑若奎在单位的工作室作画时,心脏跳搏异常,猝然倒地,刚送进医院,就永远地睡去了。

这普通的院子里就有了哭泣。

那位潘雪娥没有哭。但眼睛委实是红红的。

花圈。一只又一只,那只大大的缀满各式鲜花的没有挽联的花圈,是她献给他的。

这个普通的院子里,一下子少了一个普通的生活里没有爱情的单身汉,真是莫大的缺憾。

没几天,潘雪娥搬走了,走得匆忙又突然。

人们在整理画师的遗物的时候,不得不表示惊讶了。

他的屋子里尽管灰蒙蒙的,但花瓶却像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似的,明晃晃,蓝晶晶,并且,那瓶里的一束白菊花,没有枯萎。

当搬开那只老式竹书架的时候,在场者的眼睛都瞪圆了。

门!墙上分明有一扇紫红色的精巧的门,门拉手是黄铜的。

人们的心悬了起来又沉了下去。原来如此。

邻居们闹闹嚷嚷起来。几天前对这位单身汉的哀情和敬意,顿时化为乌有,变成了一种不能言状的甚至不能言明的愤懑。

不过,当有人伸手想去拉开这扇门的时候,哇地喊出声来——黄铜拉手是平面的,门和门框平滑如壁。

一扇画在墙上的门!

从 头 再 来

一切荣誉来自敢于开始。

佟可竟

岁末的钟声,像是对我们的一种暗示:用什么对逝去的一年作答?检点自己时,总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曾经的誓言在一路行进中时常跨不过慵懒和困难的羁绊,我们极易为自己找到理由就此放任,承诺仅成了一只坚硬的空壳。于是,只落下抱憾于昨的情绪与岁末相守,心似流水落花。

真的誓言如风吗?

钟声同样对我们是一种召唤,它意味着生活中的一切是可以从头开始的:比如文盲初识大小多少,囚犯也能重新做人,甚至有位叫安碧娃嘉的妇人从82岁开始学习电脑,用键盘敲打她春风化雨的人生自传……这并非奇迹,就像我们只要伸手扣第一枚纽扣,终能穿好整件衣服一样,“一切荣誉来自敢于开始”。

我们以往的无所作为并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更多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于是我们总在四体不勤中幻想。丘吉尔曾经与一些年轻人说过这样一席话:“我常想,如果今天不比昨天多做一点什么,那么明天还有什么意义?”时光在幻想中被浪费,的确是一件对生命很失礼的事情。

在如此的羞愧中,钟声对我们的意义更意味深长——从头再来,终不为迟。

流年逝水人生短。生命中最有分量的承诺不是登山临水,信誓旦旦,而是脚踏实地,尽心而为。我们留在岁月中的生平,应该是一个行动者的痕迹。靠勤劳不倦的耕作,不怕爱情长不成绿意盎然的大树,不怕事业结不出甘美丰实的硕果。

让我们用激励的方式相互问候新年:从头再来!让我们生活在自己的行动中。

给自己一个笑脸

给自己一个笑脸,让自己变得不再孤单;

给自己一个笑脸,那样目标就不再遥远。

艾明波

那天,看到妻面对衣柜上的镜子微笑,无意中我感到妻的笑是那么妩媚那么动人。其实,我对妻的笑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今天看来却觉得有些陌生的美好。想来想去顿有所悟。原来,这一笑是妻子为她自己而笑的,是她自己给自己一个笑脸。于是,我也尝试着给自己一个笑脸,于是自己的笑便也灿烂起来。

是呵,当我们面对困惑面对无奈,是否该悄悄地给自己一个笑脸呢?

给自己一个笑脸,让自己拥有一份坦然;给自己一个笑脸,让自己勇敢地面对艰险。这是怎样的一种调解、怎样的一种豁达、怎样的一种鼓励啊!

独步人生,我们会遇到种种困难,甚至于举步艰难,甚至于悲观失望。征途茫茫有时看不到一丝星光,长路漫漫有时走得并不潇洒浪漫。这时,给自己一个笑脸好吗,让来自于心底的那份执著,鼓舞着自己插上长风的翅膀过尽千帆;让来自于远方的呼唤,激励着自己带着生命闯过难关。

因为,只要心中的风景不凋零,即使在严寒的冬季,生命的叶子也不会枯黄腐烂。

人在社会上生活,总免不了遇到挫折,遇到风险。别慌!面临着再大的灾难,也别忘了给自己一个诚实而坚强的笑脸。那么勇气就会延长,痛苦就会缩短。

战胜苦难,首先要战胜自己;战胜自己,就要有一个执著的信念;只要信念不老,人生就会在追求中永驻春天。

给自己一个笑脸,让自己变得不再孤单;给自己一个笑脸,那样目标就不再遥远。

咀 嚼 伤 害

我在房间里啜泣/仿佛故事中的王子/为了一颗黄金的小星

吕汉城

当狂风卷起漫天尘沙扑面而来时,我们会本能地伸出双手护住眼睛,不让沙粒弄伤这敏感的部位。可在滚滚红尘中,并非所有的伤害都能用自己瘦弱的双臂挡得住的。当苦难来临时,我们只有拿出鸡蛋碰石头的勇气去迎接风沙锐利的刀口。

咀嚼伤害,如同咀嚼一枚青橄榄,虽然心中有股难言的苦痛,但慢慢会从苦涩中品出一丝甘甜来。

记得第一次受伤时,感觉如同一个被遗弃荒野的小孩,惶恐惊惧地只知道无声地哭泣。从小就过着世外桃园般生活的我从来不知悲苦和哀愁是什么,只知轻风徐来杨柳轻拂的我怎能经得住园外的风风雨雨?可伤害我的人说:“我希望你是一株傲立在风雨中的劲草,而不是一朵在温室里盛开的鲜花,如果你逃避风雨,逃避烈日,继续生活在安逸的氛围中,那么,受伤的永远是你!”

一席话说得我泪雨纷纷,我想:世界末日到了,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被天外来的一块巨石惊起了千层巨浪。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父母为我营造的安乐窝挡不住我一辈子的风风雨雨?挡不住,绝对挡不住!有朝一日你定要走出父母的阴凉,单翅独拍。在新的环境中,你必须要自立自强,必须要用自己的双手筑起一堵能挡风遮雨的墙,所以,现在你必须学会接受伤害。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炸响,我抱着晕眩欲裂的头茫然回顾,可没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往日骄傲的王子原来是一条可怜虫。

我欲哭无泪。

既然生活不能没有风雨,既然命运不能给我永远的庇护,我也只得挺起自己脆弱的脊梁去接受挫伤的锤打。

罗曼·罗兰说:“累累的创伤,就是生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因为在每一个伤口上都标志着前进的一步。”

一个人在生命的旅途上时时受伤,在生活中不断地咀嚼伤害,我想这应该是重要的思考。细细地品尝之后,就会觉得,伤害犹如菜谱中的调味剂,因为有了苦涩酸辣的参与,生活才会如此的有滋有味。

荒 城 之 月

事情发生着。喧哗的街在月光与居民的冷漠里荒凉着。

许达然

忽然一个女人喊救命的尖叫冲破凌晨,冲进屋里。至少38个人听到,但谁都没立即叫警察。有人探出窗外。

汽车经过。无人出来。那女人就被刺死了。

伊可能是每个人,喊得再大声也被居民的沉默杀死。

没出来,因为不出来。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开口,因为那是别人的事。只管自己,因为若帮助别人,自己就可能被杀死或受伤。若受伤,自己不但无法工作,生活失去保障,还要付钱医治,而犯人被捉后却免费吃住。因为社会照顾违法者,忽视受害者。因为连受害者也不抗议。因为大家爱静。

静得很恐怖。静不再是选择声音而成了拒绝声音。静不再是体验无的境界而成了一无所有的窒息感。静竟被喻做石头,石头只“在”并没“活”着。静竟被喻做镜,冷冷映照别人的凄惨。但静不就是无语,无助吸收所有的残酷。城里熙攘着,阔佬大喝,摊贩吆喝,穷人喝风,但见证者即哑静,静扩张沉默的距离,大家拥抱成墙,沉默排成残酷的同情。

沉默原只是偶尔无声的伴奏却已成了都市人的音乐。

沉默原只是偶尔无声的标点,竟被拼做母音,造做句子,软弱成了气候。大家穿着沉默的衣服静看自己影子的沉默。沉默站如烟囱,冲不上天,污染地面。上面的有特权拒绝回答,要说的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说的回音是静,静答复沉默。一开口就是幸亏自己吃饱,好在自己没被抢,反正自己没被刺,好在自己没受苦。沉默再勇敢也是懦怯的帮凶。沉默既已成了最流行的自私语言,无非淡漠。

淡漠不再是向世俗的抗议,而是对别人生存的冷落。

残酷的儿子宣传仁慈,嘶叫爱邻居,但听到隔壁开门声时,却锁住自己,紧紧锁住。无疑的是大家怀疑;无疑的是大家,怀自己,疑别人。

淡漠的门把静分开把人分开。门里有人门外有人,但大家注意的却是物物物物物,物使人欢喜,人使人恐惧。

住在城里但不再属于城,心灵荒野就说城是沙漠;不进入人群,却宣布失落。跟着狄伦唱:“老天,真高兴我不是我!”大家是自己的陌生人,陌生人不认识陌生人。陌生人不再是可能的朋友,而成了假设的敌人。陌生人不信任陌生人,而隐退到淡漠的神,建神不住而穷人不许住的教堂与寺庙。但在和尚的光头上映照的并非人间,也看不到蒙蒙香火中喃喃絮语的自己。自己是淡漠的偶像,越熏越黑,终于认不得了。

认得的只是一个失去意义的名词,却也标榜寻求真实。真实是即使大家造桥也不伸手,在桥上看活人沉下去,死尸浮上来,然后把事实慈悲地传述着。

任何都市,桥上或月台上,盲人带路狗被车压死了。

他喊叫着帮助帮助帮助,帮助帮助帮助啊!只听车来了,门开,人上车;门关,车又开了。

无人回答他。大家就忙着赶自己的路。

大家就忙着赶自己的路。仿佛所有的关怀都已沉落。

仿佛所有的激昂都已冷却。仿佛所有的良知都已泯没。都市在居民的淡漠里荒凉着。月光,默照。

但事情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