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合清风纸半张,随即舒卷岂寻常”——话逸事,数经典
(一)折扇与名人
古往今来,折扇与名人结下了不解之缘;纵观历史长河,随手便可捏来几段名人折扇的传闻逸事。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我国民众对折扇的喜爱之情,以及我国折扇文化的深入骨髓。
东坡行“扇”巧断案
北宋大书画家、大诗人苏东坡在杭州做县令时,曾做过这样一件善事:一日,苏东坡在县衙办公,忽闻堂下鼓声连连。于是将击鼓人传到堂前,问明何事。原来击鼓人曾借给制扇人两万枚大钱,还钱时间已到,但制扇人因为生意惨淡无钱可还,于是告上县衙,以求裁断。东坡听后,略加思索,计上心来,非但不着急断案,还命制扇人取来二十把扇子。那制扇人自是战战兢兢,连忙去取。众人却被东坡弄得满头雾水,不知东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盏茶时间,那制扇人抱着二十余把折扇前来回复东坡。只见东坡早已备好笔墨,在这把上题几个字,在那把上画几笔画,随意在扇上挥毫泼墨起来。顷刻间,书画完毕,东坡命制扇人带着扇子出门叫卖。没想到,那人刚走出衙门,折扇就被人以千钱高价全部买走。制扇人用所得的钱还清了债务,与击鼓人一起谢过东坡,乐颠颠地离开了衙门。
明代唐寅“戏”扇
唐寅,字伯虎,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平生玩世不恭而又才华横溢,擅长诗文,与祝允明、文征明、徐祯卿并称为“江南四才子”;画艺超群,与沈周、文征明、仇英并称为“吴门四家”。这样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自然手中不离一把折扇,自然也少不了发生和折扇有关的故事。
扇联是我国对联中的一朵奇葩,古往今来,有不少脍炙人口的咏扇诗,也有不少情趣盎然的吟扇联。如“有风不动无风动,不动无风动有风”,“却将妙质因风剪,为出新裁对月描”等,读来趣味别具一格,令人心旷神怡,不可不堪称妙联。一日唐伯虎与祝枝山路过乡野,看见一农夫在车水。祝枝山触景生情地吟出上联:“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而唐伯虎也脱口对上下联:“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可谓珠联璧合,浑然天成。
唐伯虎不仅吟诗作赋了得,画起扇画来更是老手。他的一幅题为“山居客至”的扇面题画备受后人称道,画面上展现的是一派清新的山野风光:绿树山峦,小溪流水,两位长者相对而坐、侃侃而谈。画旁题诗云:“红树黄茅野老家,日高山犬吠篱笆;合村会议无他事,定是人来借花时。”淡雅的诗句、秀美的行书和明丽的画境相得益彰,妙趣横生,可谓诗画绝配。
唐伯虎画艺超群,远近闻名。一天,有人故意为难他,重金请他在小小的扇面上画100只骆驼。唐伯虎二话没说就画了起来,只见他先画了一片沙漠,沙漠中间是一座孤峰,山下林茂路弯。那人一看,扇面快要满了还没见一只骆驼,得意地笑了。只见唐伯虎在山的左侧画了一只骆驼的后半身,前半身被山挡住了;在山的右侧,又画了一只骆驼的前半身。唐伯虎把笔一搁,那人急了,说:“不够一百只呀!”唐伯虎轻轻一笑,拿起笔在画旁题了一首诗:“百只骆驼绕山走,九十八只在山后,尾驼露尾不见头,头驼露头出山沟。”不愧为一代才子,唐伯虎的机智幽默从中可见一斑。
胡刘合作“叛徒扇”
刘海粟,我国近现代画家、美术教育家,于1912年在上海创办现代中国第一所美术学校“上海国画美术院”,并出任校长。他首创男女同校,采用人体模特儿和旅行写生,被封建卫道士诬为“艺术叛徒”。胡适,现代著名学者、文学家、哲学家,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之一、中国自由主义的先驱。他也因在新文化运动中极力提倡白话文,而被人称为“文学叛徒”。上海著名收藏家钱化佛先生,特意携了一柄折扇,先是求刘先生于扇的正面画山水,后又请胡先生于扇的反面题首诗,时人遂戏称此扇为“叛徒扇”。
“悲鸿生命”藏扇
我国现代杰出的画家和美术教育家徐悲鸿先生以画奔马闻名于世,但他所作的扇面花卉画,同样超逸群流。他曾为友人作扇画,枇杷数粒,圆润可喜,着三五叶,错落有致。画上题诗云:“明年定购香槟票,中得头标买枇杷。”生动活泼,诙谐风趣。相传,清代著名画家任伯年的精品扇面画作到了徐悲鸿手中,徐悲鸿对其爱不释手,还特地加盖上“悲鸿生命”那方意味深长的收藏印章。
齐白石与“扇头诗”
齐白石老先生喜欢在泥金扇面上作画。他所作的白茶花,尤其妍丽动人。白石老人还常作一些“扇头诗”,以示愤世嫉俗。1930年夏季的某天,艳阳高照,天气炎热,人们挥汗如雨。度过67岁生日的齐白石老先生来到北平某照相馆,不顾盛夏酷暑,身穿皮马褂,手里拿着白折扇,照了一张相;并在白折扇上题词曰:“挥扇可以消暑,着裘可以御寒。二者均须日日防,任世人笑我癫狂。”当时,陈列于照相馆的这张照片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不少人都不理解,甚至议论纷纷:“哪有既穿皮袄,又摇折扇的道理?”然而,许多有识之士从齐白石的“癫狂”里,看到他对当时社会世态炎凉的讥讽,也看到他知人与自知的大智慧:“热”时,要防人趋炎附势;“凉”时,要防人落井下石。
老舍藏扇有名堂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我国现代小说家、文学家、戏剧家。老舍喜欢收藏但起步比较晚,都是他50岁以后的事情。他的收藏原则很有个性:收与不收,全凭自己的喜好,并不管它们的文物价值;自己看着顺眼、喜欢,就买下来。清末民初,京戏舞台上涌现过一大批杰出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他们的名气极大,然而,知道他们之中多数都能画一手好画的人却非常之少,他们遗留下来的作品也很难找到。这使老舍很兴奋,如果能收集一套名伶们的扇面,岂不有绝大的文物价值?这完全是一个新的系列!四大名旦——梅、程、尚、荀四位先生都会画画,可是老舍并不向他们求画,他自己去收集,费很大的劲儿去淘换,这是乐趣!然后,出其不意,向表演大师本人出示这些作品,看着他们惊讶的样子,老舍那份得意就甭提了。
梅兰芳的琴师有一次赠给老舍一把梅先生画的扇子。琴师说这把扇子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很有纪念意义。原来,梅先生演《晴雯撕扇》时,必在上台之前,亲笔精心画一张扇面,装上扇骨,带到台上去表演,然后当场撕掉。演一次,画一次,撕一次,成了规律。这位琴师后来索性等散了戏偷偷地把撕掉的扇子捡回来,请裱画师想办法贴好,送给老舍的那把就是这么捡回来的。老舍大为感动,为梅先生在艺术上的一丝不苟而赞叹不已。老舍多次向朋友们出示这把扇子,当然,还要动情地讲述梅先生画扇面的故事。
经过十几年的辛勤收集,老舍先生还收藏了100多位名伶的扇子。其中有王瑶卿、汪桂芬、陈德霖、奚啸伯、裘盛戎、叶盛兰、钱金福、姜妙香、俞振飞、侯喜瑞、李桂春、金仲仁、韩世昌、红豆馆主等位,足够开一个名伶扇画展。
“清风明月”奇扇
当代著名作家叶文玲书房的书橱中,有一把多人合作的书画扇格外引人注目。扇面上有当今几十位文化名人题写的字画和签名:绘画大师刘海粟题写的“清风”二字,哲学家冯友兰题写的“明月”二字,漫画家华君武所绘的幽默画,剧作家曹禺的题诗,京剧名伶裴艳玲书写的“乱云崩石”四字等等。对于这把书画扇,叶文玲非常珍视,在她看来,冯友兰先生题写的“明月”与刘海粟大师题写的“清风”,既是偶然巧合,更是珠联璧合的佳对。她曾风趣地对客人说:“有了‘清风’,又得‘明月’,清风明月载着一班文坛宿将,在壁上断然熠熠生辉。蒙他们的星光映照,我这个艺海学子,算得幸运到家了!”
“中国历代兵法”扇
扇面书法历史悠久,历代不少书法家都留有扇面书法佳作。如杭州艺人金岗于1991年就完成了《中国历代兵法选》的书写之作,在一把小小的黑纸扇上书写了15位杰出军事理论家军事著作98篇,共计8万多字,全属金粉书法,堪称工奇造化、世界之最。
围棋手独特“扇癖”
围棋和折扇都带有鲜明的东方传统文化色彩,深受东方文化浸润的中日韩棋手也是对折扇喜爱有加。无论是三九严寒还是酷暑盛夏,许多超级围棋棋手在对局时,总是离不开一把心爱的折扇;而折扇上由他们自己挥毫书写的题词也是别有情趣的。譬如说:聂卫平(中国棋圣)的“玄妙”,小林光一(日本棋圣)的“飞翔”,赵治勋(天元)的“云林之情”,加藤正夫(王座)的“仁寿”,藤泽秀行(名誉棋圣)的“行云流水”,大竹英雄(九段)的“洗心”,林海峰(九段)的“致知”,吴清源(九段)的“暗然而日章”,李昌镐(九段)的“诚意”等等。那犹如禅语般的短短数字,俨然已经成为棋手们的身份标志,不仅反映出棋手的个人喜好,也昭示出棋手们对围棋意境的不同领悟和解读。
除了热天解热之外,棋手们的扇子自然还应有另外的妙用,陈祖德在他的名作《超越自我》中有过详尽说明:扇子的重要作用并非解热,而是在手中摆弄,把扇子一张一合,随着这种动作发出有节奏的噼啪声。“那富有节奏的噼啪声”的作用究竟在哪里?是用来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还是用来扰乱对手的心绪?总之,折扇是围棋手思考时不可或缺的道具,棋手们在其围棋生涯中也逐渐养成了不同的“扇癖”;一幕幕关于折扇的趣事曾经发生在围棋的赛场上,而且,一定会继续发生下去……
棋手在思考时都有摆弄折扇的习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会发出一定的声音破坏赛场的宁静,但大多数棋手都不会被其干扰,能达到充耳不闻的境地。不过,在多年前的一次日本名人战上,藤泽秀行和林海峰这两位围棋大师还因此差点闹出纠纷——随着盘面上越来越紧张的形势,林海峰手中的折扇在无意识中也越打越响。最终,藤泽先生是在忍不住喊了出来:“真吵人!”被喊声吓了一跳的林先生这才醒悟过来,好脾气的他立即去换了把不出声音的女式折扇,两位棋手的矛盾才就此解决,心平气和地继续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