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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莫弃空桑(九)

九、人间无地著相思

回洛府的途中空桑却是闷闷不乐,即便被那只手拉着也有些心里虚浮在空中一般,没了着落,这真真假假的好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真切切?

“空桑你好似不大高兴?”洛黯笙本就是个机灵人,一眼看出了空桑难受,张了张嘴还要去劝却被一句话顶了回去。

“我有些乏了,想独自静静,你也是陪我走了多半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一番。”说着关上房门长长的出了口气,慢慢的蹲了下来,秋裁的话真如利刃一般扎在自己心口难以忘却。

“有什么话就不能和我说说吗?”洛黯笙小心敲了敲门,“咱们俩已经是夫妻了,何必要关着门呢?”

空桑心情烦乱,她何尝不想说给这位可心人说来听听,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似喉咙被麻布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很好,只是累了。”

“那好,我去厨房为你熬完莲子汤解暑,若是真有什么不痛快别藏在心里。”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暑气热昏了脑袋,只是疲惫的毫无气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竟然又出现了秋裁说的话,吓得她猛然从梦中惊醒。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再看周围不知不觉已经是夜里了,旁边木几上还摆放着一碗银耳莲子汤,碗下压着张字条,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起来了喝了,别太累。黯笙留。”

“黯笙..”狠狠攥住字条,捏在手心里,慢慢的放在心口,又反反复复的念着,黯笙二字,还是叹了口气,“黯淡一夜凄清里,断是玉笙太古遗,忽如旖旎春风绕,似将寒雪当春泥。”

吟出一段诗词,更是愁肠百结,或许洛黯笙真有如此魅力,能让自己将寒雪当做春泥?想着越发气闷,索性到院子里散散心,拿着纨扇听着夏虫鸣叫,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竟然会为一个相顾一视舍弃了清幽的日子,跑到凡尘里来受此患得患失的煎熬。

或许真如秋裁所说,她本不属于这里,是不是真该回去,至少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这么些让人猜不透的烦心事。

正在难受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池塘边传出一声咳嗽,仔细看去原来是洛家主母和洛老爷也在园中散步,只是洛家主母好似不甚欢喜气呼呼道:“这才嫁到我们家里第一日就学会给黯笙摆脸子看了,以后可怎么得了!”

洛老爷是个好脾气,劝说道:“儿子不是说了么,媳妇儿来来回回累着了,何况咱们黯笙体虚不宜合房。”

“你呀,就是个老好人,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替人家说好话!”洛家主母气急败坏的叹了口气,“依我看本来就不该听那个老神棍的鬼话,娶这么个娇贵主儿,惹不起的躲不起!唉,你看咱们黯笙当初与桑儿多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羡煞了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到头来竟是被一句续命的鬼话棒打了鸳鸯,真是苦了桑儿可惜了黯笙。”

“快别胡说八道了!”洛老爷赶忙截住话头,“你儿子当初就算再和城主千金千好万好,现如今也说不得,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若让儿媳听见咱们成了什么人了!”

“什么人?听见又如何,你是一家之主,我是咱们家管事儿的,她嫁进了咱们家的门就得乖乖听咱们的话,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世,也配和咱们较真!”洛家主母越说越气,狠狠地将手中香囊扔在地上,“也怪黯笙这孩子不懂事,不就是个续命的妻房,非要当宝一样护着,你可不知道咱们这位祖宗儿媳睡了这一下午,可忙坏了黯笙,前里后里做了多少碗莲子粥!我都没受过他这样的好,那个野丫头也配!累坏了咱们黯笙他赔得起么?”

空桑心里忽然一暖,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声点吧!”洛老爷无奈道:“黯笙这孩子自小体弱多病不假,可也不是傻子不是!”说着压低声音,“依我看咱们这儿子鬼心眼多得很呢,如今对这位儿媳百依百顺,好的捧到了天上去,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安心为自己续命!你也不想想咱们那位亲家,一看就不是乡野粗鄙之人,想必大有来头,可是为何非要隐居在此,莳花种草的?”

洛家主母心神一定也跟着说:“你是说咱们这位亲家母大有来头,或许是世外高人也说不准。而黯笙有意讨好这母女俩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事情办妥了,再来个一拍两散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不对!”洛老爷清清嗓子,“一拍两散是什么话,只能说是缘分尽了,到时候一纸休书送到家门,你儿子不还是要跟桑儿在一起!咱们家也能攀得一门好亲事。”

“你说到时候桑儿肯吗?”洛家主母几分狐疑。

洛老爷摇摇头,“桑儿对你儿子用情至深,摆出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你说她肯不肯。而且我估摸着你这个儿子也是为了能和桑儿白首不相离才出此下策。想必私底下已经和桑儿说好了,不然一个怎么敢大张旗鼓的无故献殷勤,另一个却不动声色的拒了那么些好人家的亲事。所以夫人啊,你就是心眼太直,不懂这么些道理,你看看你若是真和儿媳妇闹僵了,吃亏的到底是你儿子!所以能忍则忍,不然小不忍则乱大谋!儿子的性命最要紧,等到你儿子真的治好了病,那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洛家主母这才如梦初醒,娇嗔一句,“你这老东西藏了这么些弯弯肠子,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猜得到!如此说来到还真是委屈了媳妇儿了,唉,也罢谁让她能救咱们儿子呢,大不了等到以后他二人散了,我多准备些金银给她,也好让她下半生有个依靠。真也是,算是我头发长见识短了,你们父子俩啊,唉,不提了不提了,咱们回房歇息吧。”

不知不觉园子里只剩下空桑一人,蜷缩在门廊中,泪顺着面颊慢慢滴落在石阶之上,酸涩的味道是她此生都未曾尝过的苦。那份痛实在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迷茫的望着满园花草,只剩下月与影相伴,是留是去,她也没了主意。只是即便如此,心里竟然还留了一丝期冀,一丝同琳琅所说如罂粟一般的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