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记住,我们不是恶人,我们不做坏事!玉龙海所有的损失都由我们补偿,按照最高标准给他安置房和补贴款,只要我们能让的利,不影响大局,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跟风和反弹的,都让给他!”
林白玉点点头,想不如乘机把刘学博的事儿也说了:“崔浩,你能放过玉龙海,也一定能放过刘学博!他太老了,如果就这样被处理,恐怕,他就没法活了!他们这代人,最重的是个脸面!再说,他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崔浩看看林白玉:“你想帮他?”崔浩心里一惊。
林白玉叹口气:“对!他过去帮过我!另外,我也在想,其实我们都是可怜人,如果哪天我们出这样的事,我们也都是没有退路的。”
崔浩想起戚华“打落水狗”的话:“不用,我们不用退路!”
玉龙海的养殖场支撑不住了,玉龙海在家里整天唉声叹气。
他打电话给阿三,阿三干脆不接电话了。
他又找邓超群 ,说愿意卖了地,只要尽快拿到钱。可是,邓超群也支支吾吾起来,似乎又不急于签合同拿地了:“这个事儿我第一个就找您的,现在,您同意了,人家又不急了。”
养蛙场四周被挖出6、7米的壕沟来,上上下下,都要用梯子爬,又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来这里拾荒,这些外地人蹲点守候在各个路口,只要养蛙场没人,他们就一哄而上,见什么拿什么。玉箫燕的丈夫吴维力出来挡了一趟,结果被他们暴打了一顿,差点儿送命。
吴维力被这些人吓着了,再也不愿意去养蛙场守夜,白天去给牛蛙放食也不敢一个人去,玉龙海就骂他,骂也没用,他还是不去,玉龙海又骂自己瞎了眼,把女儿嫁给这个窝囊废,骂着骂着,吴维力就真的不干了, 他顶撞起来,说,玉箫燕不过是个破鞋,他玉龙海把玉箫燕嫁给他,就是欺负他外地人,软弱,让他戴绿帽子,现在,他这个帽子不想戴了,你们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说着,他也不跟玉箫燕打招呼,径自卷了自己的铺盖,走了,玉箫燕找了两天,附近可以打工的地方都找遍了,又打电话到他老家问,这个吴维力也真利害,说不见就彻头彻尾地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家里吴维力溜了,外面要债的却是不断地来骚扰,而且越来越有声势,玉龙海焦头烂额。
晚上,玉龙海找来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到养蛙场武力守护,就这样,一方是戴村老书记带着村民,一方是拆迁队的工人,两方面对峙起来。就这样,玉龙海整日整夜不睡觉,第三天,玉龙海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玉龙海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个节骨眼上,玉箫燕听到消息敢了回来,玉箫燕说:“老爸,这样下去不行,要出事儿的,你这么大年岁,身体吃不消的!”
玉箫燕想接玉龙海去上海治病,但是,玉龙海不乐意,玉龙海说:“我不走,我一走他们肯定会毁了我的房子和蛙场,我不怕四,我这把老骨头和他们拼了!”
玉箫燕说:“你不出事儿,万一那帮年轻人出事儿,怎么办呢?要出事儿,就不会是小事,就可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玉箫燕不愿意她父亲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拼命,另外,她也的确带了崔浩任务回来,只要老人家愿意,崔浩用双倍的价钱盘下老人家的房地产和蛙场,不让老人吃一点亏,其实,崔浩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报答一下玉箫燕。玉箫燕理解崔浩,也相信崔浩。
玉龙海躺在床上,想起当初玉天青带头闹土改,斗地主,从崔静园手里拿到了地,现在,他却要亲手把地卖给崔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他叹口气,不仅老泪纵横:“他崔浩是真心的?他不计较我们两家的恩怨了?”
玉箫燕点点头:“恩恩怨怨,几辈子了,还不能了结吗?再说,崔浩给两倍的价格呢!”
玉龙海想通了,他这样守到底又如何呢?玉箫燕是个女孩家,就是他玉龙海守住了,玉箫燕又守得住吗?再说,她那么看重崔家那小子,还不定他一闭眼,就免费送人家了呢!他说:“罢!罢!我守这块地,还不是为你,现在你觉得应该卖,那就卖吧。”
玉箫燕听老爸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老爸,还是你开通,解决了拆迁的事儿,这样,明天我带你去上海治病!”
玉龙海道:“不行,先签合同,你拿了钱回来,我们再搬!”
玉箫燕笑了,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老爸,你真逗,你不相信崔浩,还能不相信女儿?”她把苹果递给玉龙海,然后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明天就去上海找崔浩要钱!”
可是谁能想到呢?
不幸就是这样让人意想不到。
玉箫燕回上海找崔浩拿钱,可是,她在崔浩的住处带来的不是崔浩,而是来报仇的刘学博。
刘学博,走投无路的刘学博,收集了不少崔浩的材料,他来和崔浩摊牌,他要和崔浩谈判。作为一个军人,一个曾经的军人,他这次不仅带了崔浩的黑材料,还带了刀子。可是偏偏崔浩不在家,开门的是让他更为仇恨的玉箫燕。刘学博压低声音,“玉箫燕,想不到吧?想不到我会来吧?果然你和崔浩是一对狗男女,崔浩呢?他在哪儿?”玉箫燕愣住了,但她并不害怕,她不相信刘学博能干什么:“刘书记,你找崔浩?他不在!”刘学博突然吼起来:“崔浩不在,也没关系,找你正好!你这个婊子,你这是送上门啊!”玉箫燕道:“刘书记,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突然拔出刀,勒住玉箫燕脖子,“少废话!”房里房外找了一遍,没找着崔浩。刘学博把玉箫燕摁在沙发上,
玉箫燕这才意识到刘学博是真疯了,他可能要杀人,果然,刘学博扭住了她的手臂,用衬衣把她套住往椅子背上捆, “你对崔浩忠心耿耿啊,那我就让你死在他家里吧。”他撕一团纸,塞在玉箫燕的嘴里,“我就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你们女人就这么爱他?为什么我的女人就不爱我呢?”想到自己被贺晓辉赶出家门的一幕,被玉箫燕耍弄坑害,他悲从中来,一边哭,一边数落,数落完了,
他仰面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团混乱。玉箫燕双手被绑在身后,两只奶子挺挺地耸立着,双腿夹紧了朝后缩。刘学博心里一动,“妈的!就要死了,也风流一下,我看看崔浩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对玉箫燕说:“你啊,是崔浩的女人,我呢,不嫌弃!你们啊,总以为崔浩是个人物,会给你们带来好运什么的,金钱什么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崔浩这个人只会从他身边的人身上采气,不会让别人采半分气,你们都是被他采气的,知道吗?很多人以为崔浩有钱,可以从他身上挣到钱,但是,事实是,崔浩越来越有钱——那些想从他这里挣钱的人最终都反而被崔浩采气挣钱了,帮崔浩挣了钱,我也是,你也是,你还得贴上身子!”
玉箫燕摇摇头!
他狠狠地打了玉箫燕一个嘴巴,厉声道:“摇头,你不承认?你是执迷不悟!我最恨执迷不悟的女人!”
“崔浩要搞死我,找女人来搞我,我先搞死你的女人,”说着,他掏出了自己阳具,在玉箫燕面前摆弄着,玉箫燕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情,“怕!你不会没见过这个东西吧!”玉箫燕闭上眼睛,摇头,他大声呵斥,“睁开眼睛!看着它!”玉箫燕身子一震,“往下看,我要往下看!”玉箫燕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办,她胸口急剧起伏着。他一把撕开了玉箫燕的上衣,整个胸口露了出来,“唉!不错啊,这么嫩!不像是被他搞旧了的!”他用手指头捻着玉箫燕的乳头,捻了左边,捻右边,玉箫燕颤抖着,“怎么样?舒服吧?”他用舌头在玉箫燕的乳头上舔了添,一股少女才有的香味让他有点儿陶醉,“妈的!这么好的女人,我怎么就没碰上呢!”他心里想,贺晓辉是个烂女人了,身上一股子烂女人的骚味,这个女人好,一股子清香,沁人心脾!
刘学博又去脱玉箫燕的裤子,玉箫燕夹紧了腿,脱不下来,他喝道:“放松,不然等崔浩回来,让你吃刀子!”玉箫燕听到崔浩两字心思大乱,她心思一乱,腿就松了。刘学博三下五除二,把玉箫燕剥光了,一直没有哭喊的玉箫燕突然哭起来,听到玉箫燕的哭声,刘学博似乎突然怔住了,他惊醒了过来,“妈的!我刘学博怎么这样?强奸女人?”他手一松,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玉箫燕,你别哭,我不会像崔浩那么卑鄙的!不干坏事!也不害你!”他拿掉玉箫燕嘴里的纸团,揭开了玉箫燕,“你只不过是被崔浩利用了而已,你是傻,你知道吗?你老爸为什么生病?是崔浩他们布局陷害你老爸,才让你老爸破产的,你知道崔浩为什么一直留你在上海?他是想在关键时刻利用你说服你老爸,他这个人歹毒啊。”
玉箫燕摇头,她不相信刘学博的话。刘学博拿出一份材料来,里面是崔浩给邓超群转账汇款的明细,还有阿三带人去玉龙海处闹事必迁的材料,玉箫燕迷惑起来,刘学博继续说道:“我就不理解,崔浩,你这么好的女人,他怎么会舍得让你来勾引我?他要出是为了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禽兽,怎么舍得把那么爱自己的女人往别人怀里推?”
玉箫燕听着刘学博的话,又看了刘学博手头的材料,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崔浩一直是在利用自己,她父亲破产倒闭,等等,这一切都是崔浩在幕后一手导演的,她对崔浩的信任突然之间崩塌了。
刘学博道:“总有一天,你到我的下场,你就知道崔浩是什么人了?我对崔浩是有恩的,但是,他崔浩是怎么对待我的呢?崔浩是条蛇,而我就是那个农夫!”
玉箫燕大号一声:“别说了,你说的不是真的!”说着,她起身,冲出了屋子。
八
崔浩走进戴耘办公室的时候,戴耘正在给鱼喂食,戴耘桌上养的金鱼,里面一共7条,“为什么是7条?”
“有一条不老实,老跳出来,以前每次我看见就把它捡起来,放回去,后来有一次,我出差了,没人捡它了,它跳到地上,就死了。”戴耘看看崔浩,“你不要做那条鱼!”
崔浩看看戴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戴耘道:“地产商的好日子不多了,这样拿地,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个理。什么是真正的权利,是财产权,每个人都有自由处置自己财产的权利,每个人的财产都有不受侵犯的权利。而真正的财产权是地权,你见过在天上飞的财产吗?没有地权的财产权是不存在的。地产商现在这样拿地,不会太久。“崔浩,你祖父爱惜土地,把地契看得比命还重。当年我们从你祖父手里拿地,是用暴力手段,革命,革了他老人家的命,你祖父的才到了我们手里。现在,你想通过什么办法拿回去?巧取豪夺?你看见农民不爱土地了,你觉得有机可乘?”
崔浩道:“农民不爱地,甚至恨地,地不是自己的,不属于他们的地因为户口而牢牢地把他们束缚在一个地方不能动弹,地让他们失去了迁徙的权利、异地谋生的权利,他们想摆脱地,我来帮他们摆脱地,我现在做的就是让他们挣脱地皮的束缚!”
戴耘:“迟早,农民要获得完整的地权,将来,他们会后悔今天把地给了你!或者将来,你一块儿地也得不到!”
崔浩摇摇头:“你以为我这样好受,在一个没有价格的地方制造价格,我这样的商人好受?不好受!仗势欺人的营生不好过,就如同被人欺辱的营生一样。我宁可在一个可以公平交易的市场上靠公平二字得到公平的利润。”
戴耘摆摆手:“算啦。我们别吵了,等人人都有了房子,自然会关心他们的房子是否真正拥有地权,而这个地权又是否可以自由买卖!那个时候我们的物权就应该有法可依了。现在你们是在享受超额利润,农民的地被你们连懵带骗地搞来,转手就是10倍、100倍的价格。他们没有享受到中国城市化带来的土地增值,改革开放前,农民是生活在用工业品和农产品价格的剪刀差里,农产品便宜,工业产品贵,农民为城市输血,这次,农民是用土地,无偿地为城市输血,为改革开放做贡献。”
崔浩摇摇头:“不完全是这样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早就富可敌国了,但是,你看见我有钱了吗?钱呢?去了哪里?”
“你要贷款,我可以贷给你。”戴耘突然话锋一转,“拿你的土地使用证来,还有,我要李愚给你担保。”
崔浩疑惑了:“用土地做抵押还不够?”
“银行不再相信土地了。就是你有土地使用证也不信,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付钱给政府!什么时候付钱?天才知道!土地使用证只能说明政府允许你开发那片地,不能说明你有能力开发那片地!”戴耘道。
崔浩道:“我找得到抵押,但不是李愚!”
“除了李愚,我谁的都不要!”戴耘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正常的土地交易,一定会带来不正常的宿命。
意外总是在我们没有预料的时候出现,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崔浩原来的想法是刘学博卸任,他顺理成章接替刘学博董事长职位,但是上面拖着,不给他这个总经理扶正,一拖就是4 个多月,最近的消息是上面好像有意新派一个董事长进来,新董事长进来,崔浩他们这些年的心血就差不多白流了,谁知道会派什么人来呢?这个新来的人又真的能比刘学博好合作?上次戚华和崔浩的谈话就是一种试探,上面之所以还没有强行派遣新领导下来,可能是考虑如何化解丝宝员工的抵触情绪,特别是崔浩的抵触情绪,恐怕最终这个人还是要派下来的,顶是顶不住的了。既然这样,崔浩向上级主管部门反映,要求尽快召开党员大会,重新选举新一届党委班子,作为稳定丝宝公司,推进丝宝上市进程的一项组织举措,他的想法是大家选白玉做书记,这样先稳定党务这头,政务这头以后就有主动权。这些天,崔浩就在忙党员大会的事儿,事情千头万绪,丝宝现在已经是三千人的大企业,分公司有7家,涉及建筑、物流、财务、营销等多个领域,工人2200多人,管理、科技人员有800多人,要把大家拢起来,拧成一股绳,开一个团结的会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个会如何开,上面一直还不给话。这个时候,崔浩非常需要戴村的项目来提高自身的砝码。
阿三知道丝宝和崔浩的许多事儿都在节骨眼上,而这些事儿的关键又要看戴村项目的进展,他不希望崔浩担心,想尽快把戴村征地完成,给崔浩一个惊喜。
他买了两瓶五粮液,找到邓超群,两个人一起去找玉龙海,阿三准备和玉龙海摊牌,他不相信玉龙海就真的不好说话。
邓超群带着阿三往玉龙海家里去,
邓超群心理有点儿担心,怕玉龙海真的把他当成坏人,玉龙海要是不理解他,他以后在戴村麻烦就大了,玉龙海在戴村当村长那么多年,村里受他恩惠的人不少,玉龙海还是有威望的,现在村民的情绪不稳定,失去土地的村民对未来一无所知,他们原来对拆迁的那种感激心情正在消失,而对未来的担忧在缓缓上升。阿三想尽快和玉龙海签合同,这对邓超群来说是好事儿,如果玉龙海的事儿搞定了,村里的事儿就搞定了。
阿三不让他给玉龙海先通报,阿三说,就直接上门吧,反正我是负荆请罪,大不了就是被他轰出来!
到了玉龙海家里,邓超群推阿三在前头:“你前面走,我后面跟着!”
阿三一把拽住邓超群,推他,邓超群就硬着头皮在前面走,远远地就喊,“老书记,在家吗?”
两人进了屋子,玉龙海看见了阿三:“超群?还有人?你身后是谁啊?”
阿三就高声答:“是我!我来向打个赔礼,负荆请罪啦!”
玉龙海“呸”了一声,不说话。
阿三放了酒,站在玉龙海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玉大哥,我得罪了你,也是没法子,只是想让大哥放了这牛蛙场,这个恶人不是我做,别人也会来做,而且做得比我绝,我今天来,就是让你随便骂!随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