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国公花不缺一愣,“什么?国师大人?他回京了么?”
史公公点头,“昨天已回京,皇上和皇后娘娘很是欢喜,立即召他进宫,正好四皇子来回禀此事,国师大人便随口说了他的看法,皇上觉得甚为有理,这才决定先抓杀人者再取药。”
花不缺和顾氏同时惊惧地对视一眼。想不到国师大人居然也赞同。之前他不是极力主张以人换药的事吗?
不怪他们惊惧,实在是这位国师大人的来历有些令人敬畏。
众所周知,千百年来,洪川大陆就算太阳帝国被瓦解,但是规制几乎是千年不变。那便是天道宗的存在。
天道宗作为整个大陆天文地理日月星辰研启发出之人,在整个大陆享有不朽声誉和无尽的尊崇。后来随着帝国的瓦解,天道宗的人并没有同那些野心者同流合污,依然保持中庸之道,将整个天道宗按着祖制循规蹈矩的传承下来。
一直到这一代,历史上都可以数出不朽的功绩——那就是在整个大陆陷入一片战乱的时候,天道宗便会按天象所现,指出一位明君,然后各位诸侯王随之,必定能创出一番鼎盛之世。并且其先人多次作出预言,往往能一言中的,几乎没有偏差。
而现任的这位国师大人,正是传承了天道宗诸位先知的衣钵。
是以,国师大人现在在大陆每个人的心目中,不仅仅是国师的存在,更是众多普通民众不朽的精神支柱。
大泽皇室,也必尊他之意行事。
国师大人说暂时不送了,那就肯定不用送了。
两人正在揣测这里面的不送之意,不想门外就传来了喧闹声,然后就听阿富惊呼道:“七小姐不可乱闯,里面有贵客……”
他话音未落,只见门帘一撩,一个人就风一般卷了进来,一把冲进了花不缺的怀里,小身子似乎都在发抖地惊恐道:“爹啊……女儿好怕……”
冲进来的正是花著雨,只见她头发凌乱如鸡窝,身上衣裙的带子被扯得七零八落,脸上挂满泪,如受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
只是还不待花不缺询问,门外又卷进一人,她冲进来就一把拖住花著雨的头发大骂,“好你个小娼妇,跑得倒快,总算被我抓住了,看你这下往哪里跑?看我这下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花若梦揪住花著雨就打,嘴里还不干不净,就算花不缺娇宠这个女儿,但是当着史公公的面,又如何能容忍她的任性妄为?
他一把推开花若梦,怒喝道:“你疯了么?无缘无故打你七姐?”
花若梦还不识颜色,大声道:“我没疯,是这个小娘养的先惹我,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
她说着又要去打,花著雨忙爬起来躲到花不缺身后睁着惊恐万分的眼眸一副快吓晕的样子,“爹……救我……”
花若梦如此不听招呼,花不缺忍无可忍,一巴掌就拍在她脸上,“混账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居然也敢撒野!”
从未挨过打的花若梦一下子被打懵了,顾氏一瞧不对,忙道:“两个孩子闹着玩儿,老爷何必动怒?”
花不缺此时拿出了大家长的威风,斥道:“你也不看把孩子宠成了什么样子?闹着玩儿也不分地方吗?”
刚才这般凶悍,对着自己又抓又撕,居然还说是闹着玩儿?躲在花不缺身后的花著雨自然清楚是这位便宜爹在坦护花若梦。
既然自己敢挑事,岂会轻易如了他们的意?
她在花不缺背后不再装可怜,而是挑衅地朝花若梦一笑,捂着脸才醒过神来的花若梦恰好瞧见,更是火冒三丈,流着眼泪怒瞪花不缺,“谁跟个贱婢闹着玩儿?爹不问清红皂白就打我,岂不知道这贱婢躲在你身后得意地笑?”
以刚才花著雨的模样,打死花不缺都不相信花著雨正躲在他背后笑,他冷哼一声,“不是闹着玩儿?那就是动真的了?如此没规矩,马上回去罚抄女戒一百遍!”
花若梦愣住,转而转身扑到顾氏怀里放声大哭,“娘,你看爹偏心,本来就是七姐有错在先,爹不仅打我,还罚我,为什么?”
顾氏给疼到心里了去,她拍着花若梦的背朝低垂着脸的花著雨冷扫了一眼,朝花不缺道:“老爷,事情总有个情由,若梦又不是个不讲理的,她如此动怒,老爷就只罚她,也不怕孩子不服?”在她心目中,花若梦虽然喜欢欺负花著雨,但是也不过恶作剧而已,从未见她如此追着打,恐怕还是花著雨做了什么大错事才对,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为那个小贱人受了大委屈。
顾氏过于护短,花不缺有些尴尬地朝史公公道:“想不到两个孩子闹将起来,可让史公公看笑话了。”
史公公朗笑道:“看什么笑话?咱家的人已经在这里,那事也不用急,大人还是先把小儿女的事理清了再说吧。”
他说完看着花著雨,细长且目光精锐的眼睛里似在思忖什么。
花不缺哪里想当着宫里人断家务事,但是史公公这么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沉脸对花若梦道:“好,既然你认为被罚得冤枉,你来说说,你七姐究竟哪里惹了你?”
花若梦一指花著雨,“爹看她身上穿的那身衣裳,是女儿这季才做的新衣,一次都未舍得上身,她倒好,一大早就指使她屋里的丫头跑到我院子里把衣裳给偷了,这种手脚不干净的行径爹不是应该罚她吗?为什么要罚我?”
花不缺一瞪花不著雨,厉声道:“你竟然干这种好事?”
花著雨慢慢从他身后走出来,怯怯道:“爹,女儿没有叫春桃去偷衣,是让她去向八妹借……”
“小贱人,你敢不承认?”花若梦看到她那装可怜的样子就来火,忍不住张口就骂。
这般没教养,一时让花不缺脸上挂不住,怒斥道:“谁教你这般骂自己姐姐的?”
花若梦要顶撞,顾氏一拉她,圆场道:“老爷,现在是在说七丫头偷衣的事,何必一再骂孩子?”
她也是一时被斥糊涂了,没想太多,只冷眼看着花著雨道:“偷了就偷了,为何要抵赖?你喜欢这身衣裳向母亲说就是,有必要去偷吗?这岂不是要败坏我们国公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