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秋一怔,“驿馆内出现了大批的蛇?”
“是。听报信的官兵说,蛇群已将花七小姐的西院全数包围很长时间,恐怕花七小姐现在已经……”
楚明秋脸色巨变,一跃而起,“不好,我们可能上当了!”
他说着就要带人回驿馆,已闻声过来的李虎一把拉住他,低声道:“殿下现在赶回去,不怕是太子和七小姐诱殿下回去的阴谋么?如果说花七小姐的西院已被蛇群包围很长时间,殿下现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不若我们再派两个人回去探探虚实,看看实际情况了再说,现在时间已差不多,再过一个半时辰天就亮了,等那时候再回驿馆也不迟。”
楚明秋眸色渐深,李虎提醒得没错,不说花著雨懂得一些医毒之术,那些蛇恐怕一时难将她怎么样,他更要防是太子杀他的计谋失败后再起的一计。如今张知府明明也是太子的人,只等把北冥王接到后,后面自会把姓张的秘密抓走严刑拷问,不信他不会供出太子的罪行。
再者,就算花著雨真被蛇咬死了,也可以拿了张知府的短处把此事栽到太子身上,到时候皇太后、北冥王相问,太子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他又何必火急火燎的赶过去?
上青城驿馆西院内,花著雨紧紧盯视着那些引颈令人恶心的蛇,心里已是绝望到极点,她已经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脱离蛇群。毛姑和另外的四名护卫的防护圈越来越小,不远处的怪声亦越催越急,蛇群翻涌着,以春蚕侵食桑叶的速度一点一点逼近,压得众人神经全数紧绷到极至。
就在蛇群距他们不足一米之距之际,忽听几重院外传来呜呜咽咽时高时低的笛声,笛声由远而近,竟是有将催蛇的急声渐渐压制下去之势。
“快看,蛇群退了。”毛姑忽然惊呼着指着渐已矮下去的蛇墙大声道。
果然,随着这笛声的出现,蛇群不再那么焦躁翻涌,一点一点,像海边的浪潮般开始缓缓撤退。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被围逼的几人又惊又喜,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能将这些骇人的蛇群在有人操控之下给逼退回去。
而那操控蛇群之人分明不甘心,又将催逼之音再次拔高,后来出来的笛声亦是同时加大了力度,声音隔空穿透,再次将蛇群逼引的速度加快。
两声你来我往,几经纠缠,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催逼之音忽然消声匿迹,蛇影亦如潮水般后退,直至隐在夜色之中,无影无踪,好像它们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花著雨等人急忙奔出院子朝笛音之处看去,却见在清冷的月色下,一个纤挑秀丽的身影手执长笛迎风而立。听到步履声,她亦回转头来,颈项中挂的一串明珠泛起淡淡光晕,众人立即认出,她正是日间伤四姑于无形的黑貂少女。
早对她心怀龃龉的毛姑和其他四个护卫心有不适,本来致谢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之中。
想不到是兰陵王郡主出手相助。
花著雨忽然想起史书上的一则记载,说是兰陵王一脉本传承于岭南苗疆,历来那边都是巫蛊之术盛行。虽然后来苗疆被外来族群给占领冲散,但是其巫蛊之术还是被睿智的老族长以独特的方式给流传了下来。
据传,当年大泽圣祖拉拢三家外姓王功打前朝时,兰陵王所出的并不是强大的兵器或者兵力,而是杀人于无形的瘟疫和可怕的蛊毒,瞬间就令对方将领溃败,兵士病重倒地。一场战役下来,施术的人数虽不多,却堪比一支百万雄师,令敌人闻风丧胆。
后来圣祖建国后,兰陵王便带着他的旧部依然栖居在了岭南一带,与朝廷少有来往,自生自灭,延续至现今。
想到这里,她已对贺兰晴能逼退控蛇之人已不感惊奇,更对四姑之前无故受伤也已了然。
她微笑着上前一礼道:“若不是姑娘施出援手,我等已经遭了蛇吻,花著雨在此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贺兰晴将长笛往腰间一别,微扬了扬眉,“如果不是我的貂儿对你有好感,我才懒得跑出来多管闲事。再者我在这里歇息得好好的,这些蛇群跑来悉悉索索扰了我的清静,驱赶走它们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谢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她虽然语意不善,不知为什,花著雨却觉得她的脾性甚对她的脾味,抿嘴一笑道:“想不到是因为一只貂儿得了姑娘的援手,万幸。不过这次能控蛇群来袭击我们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姑娘此下出手定然已经得罪他们,现在姑娘又是只身一人,若还呆在此驿馆之中,恐怕他们会卷土重来耍出什么新的防不胜防的花招,所以我建议姑娘还是随我们一起出驿馆,直接寻求张大人的庇护。”
贺兰晴分明不屑一顾,“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惧怕那些下三滥的招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敢冲着我贺兰晴来,定叫他有来无回。好了,我要回屋歇息了,你们请便吧。”
只是她的话音才一落,就见一条黑影从她身旁一蹿而出,花著雨这次有了经验,干脆伸出双臂,那只早伺机多时的黑貂儿一下子就扑入她怀里,尖着嘴巴在她胸前脸上不断的嗅来拱去,那副急切的样子,就像许久之后才重逢的老相识,真正惹人好笑。
贺兰晴“咦”了一声,“闪电,你为什么总喜欢粘乎着这位花小姐,难道你和她以前有过什么交情?”
黑貂“呜呜”了两声,干脆把脖子放在花著雨肩头,半眯着眼,再也懒得动弹。
“这倒是奇了怪了,闪电从不让别人亲近,今次一见花小姐竟是一再往上贴,难道花小姐对它用了什么妖术?”贺兰晴走过来,脸上明显是遮掩不住的醋意。
“我从未见过此貂,更不会什么妖术,贺兰姑娘怕是误会了。”花著雨摸着貂儿顺滑油亮的黑毛,打心眼里喜爱:“既然这貂儿亲近我,说明我们是有缘份的,贺兰姑娘不若还是随我们前往,把这其中的关窍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