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让他变成这样,花著雨心里已完全了然。
她微微一笑,“琴儿,把他扶上马车吧,我们回府。”
琴儿赶紧把纸袋放到马车上,返过身来又把冥欢扶上马车,关心道:“刚才都还吃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疼了起来?说明你还是有什么老毛病,回府后一定叫小姐帮你仔细瞧瞧。”
听说不去见方篱笙了,冥欢的呼疼声也没那么大了,只是胡乱点着头,现在让他干什么都行。
待他安定后,琴儿忍不住问花著雨道:“小姐出来的时候说是要去请您师父的,还让府里准备了晚饭,如果不去请的话,恐怕老夫人那里不好交待。”
花著雨浑不在意,“怕什么?我只说我师父不在,她能把我吃了?”
等他们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到掌灯时分。三人正准备回静婷苑,半路上却见到福妈朝他们走来。
“七小姐怎么才回来?老夫人还等着你用晚饭呢。”
花著雨正了正色,为难道:“其实我去找过我师父,但是他不在。可以叫祖母不用等的。”
福妈笑道:“你去当然找不到,你师父已经来了,他说要等小姐,老夫人便令大家一起等小姐用晚饭,小姐快随我去吧。”
花著雨愕然,方篱笙自己来了?昨天他不是说去曲靖找北冥王么?怎么可能就回了京城?难道他已经有了北冥王的消息?
可是这可能吗?
她回头朝冥欢看去,哪知身后早已失去了他的踪影,琴儿赶紧道:“冥欢说他肚子疼要上茅房,先回去了。”
花著雨不失哑然失笑,这小东西……
既然人已经来了,大家都在等着,她也不好不去,便随着福妈一起前往饭厅。
饭厅里这次摆了三大圆桌,小辈们分男女各坐一席,另开一席坐着几个长辈,方篱笙赫然在坐,他一袭清逸白衫,乌发垂肩,面容秀美,坐在一群长辈当中,显得格外木秀于林。
而应该卧病在床花不缺也在席,很显然,花府这次很重视与方篱笙的饭局。
“哎哟,我们的雨姐儿总算是回来了,看吧,就知道你这次会扑一趟空,你才出去没多久,你师父就过来了呢。”何氏难得的和颜悦色,给下桌的花碧媛使了个眼色,花碧媛赶紧起身让坐道:“七妹,二姐这里还有个空位儿,坐这里来。”
“师父过来了,还没见礼,岂能就这么坐着?”老夫人训道:“下午就出去的人,到了天黑才回来,究竟是去请师父,还是野到哪里玩得忘了时间?”
花著雨微垂着头走到方篱笙面前,欠了下那个身道:“师父好。”
方篱笙的目光淡淡在屋内一扫,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柔声道:“两日奔波,听说路上还出了很多事,可有伤了哪里?”
明知道他是多此一问,不知为何,回来后合府里人的冷漠,各人的进逼,竟全然不如一个外人关切的话语。花著雨不禁鼻头一酸,低声道:“谢师父,一路有惊无险,还好。”
“你出远门,师父可是提心吊胆了两天,没事就好。”方篱笙声音柔缓如风,眸如春日般和煦。他伸出手,温声道:“过来,坐师父这边,听说家里长辈今日是要和师父商议你的事情,坐得远了,你如何听得清?”
不少人心里不是滋味,顾氏忍不住道:“方长老,我们花府极重长幼之分。我们长辈在坐,哪里有她一个晚辈坐的份?”
方篱笙眉尖都没翘一下,淡淡道:“在我这个师父眼里,只有如何疼爱和怜惜自己的弟子,那些不知所谓的繁文缛节,哪里有爱惜自己的弟子来得重要?”
在座的所有人脸色一变,方篱笙如此说,岂不是在暗骂花家所有人苛待了花著雨?他是故意当着众人抹人的脸,要给花著雨撑腰吗?
二老爷还欲说,花不缺摆摆手,捂嘴咳了两声道:“雨姐儿能得她师父的疼爱是她的福份,就不要勉强她了。时间已不早,叫厨房上菜吧。”
坐在下桌的花碧媛看到方篱笙对花著雨说话时那温和的声音,那等柔缓的目光,恨不得把她自己变成花著雨才好。而方篱笙对花著雨所说的疼爱和怜惜,不由让她暗地银牙直挫,盯着花著雨的背影一脸阴郁,现在让她还享受两天,一旦以后方篱笙成了她的男人,她绝不准他再见花著雨。她发誓,他所有的疼爱和怜惜,只能是对她,而不能是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
最后看到花著雨毫不推辞地就坐到方篱笙身边,她的十指都快被绞断,花著雨是什么意思?她都不知道要避嫌吗?还是她又发了春心,也对方篱笙想入非非?
她一个人坐在席位上暗自咬牙切齿,却叫坐在她旁边的花若芸尽收眼底。她轻笑着不经意道:“明知道师父要来,七妹为什么还要晚回?是故意让大家看看她师父有多在乎她吗?”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一时间,更是让花碧媛火冒三丈。
整座饭厅并不因花碧媛的满腹嫉妒而停转,先前花著雨未回时桌上都只放着一些点心茶品,如今听到花不缺下令,下人们都忙开了,撤的撤,上的上,很快时间,三张桌面上都摆满了香气四溢的各式菜肴。
待菜式摆好,老夫人又吩咐福妈道:“差点忘了,我们库房里还有一坛百日香的好酒,雨姐儿她师父是贵客,当该拿出珍藏好生款待,赶快去库房里取来。”
福妈应声而去。
方篱笙微笑道:“老夫人不必如此盛情,其实我平日极少饮酒,几乎是沾酒立醉,老夫人还是将好酒留着款待别的贵客才是。”
老夫人闻言笑颜更开,一脸慈祥道:“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您既是雨姐儿的师父,又是南北同盟会的长老,不论这哪一个身份,我们不都是应该盛情款待?既然到了我们国公府,长老就不要太见外,只当是自己家里一样,饮酒是气氛,少饮一点也没关系。就算是醉了,难道我们偌大的国公府还把您招待不过去不成?”
听她如此相劝,方篱笙也不再推辞。过得一会,酒菜全上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两桌小辈们趁着首席的长辈们说话的机会,赶紧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