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话让在场的人无不脸色为之一变,花著雨却脸上平静如水,直起身来淡淡看着老夫人,“祖母也听到了,这事是三姐屋里的丫头在嚼舌根。不说这等话传出去对孙女有多大伤害,且对花家家声也沾污不小。何况她刚才上来就砍,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已经命毙当场。祖母以为,我若是死了或者伤了,师父还会愿意拿出东西来填补亏空?”
就说以花碧媛的头脑,不可能想得出这件事是方篱笙授意,不过若是有花若芸参与,便什么事都变得有可能。自从上青城回来,花若芸一直都安静得跟猫一样,她也相信那只是表面。果然,花碧媛夜赴客房,这里面就有花若芸活动的影子,现在事败,同样又有她的影子,她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想来将她置之死地!
她现在如此点名道姓,就看老夫人会如何对待花若芸的挑唆姐妹相残的事。
“浑帐!”老夫人一脸怒意,“竟然还有人敢嚼主子的舌根,说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来人,去把那个嚼舌根的狗东西割舌!”
割舌?就这么完整了?
花著雨笑得讥诮,老夫人回头又对花碧媛厉声道:“居然为了一个下人的话就拖刀来砍姐妹,那些家教都被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不管如何,这次你不嫁也要嫁,嫁也要嫁。福妈,着重吩咐下去,即日起,将二小姐将养在她的屋子里,若是还要闹,就给捆了手脚,直到出嫁的那天为止!若是再听她闹出什么岔子,谁疏忽职守谁提头来见!”
福妈连声应声,示意那两个婆子把又要开始发疯的花碧媛赶快押下楼。
何氏扑嗵一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哭求道:“老夫人不要如此对媛姐儿,好歹她也是您的亲孙女,求您不要让她在娘家最后的这些日子都还如此难过,刚才是她不懂事,媳妇一定好好教导她……”
看到刚才花著雨险些丧命刀下,还想起之前何氏借手中权势要将她女儿嫁给曹仁受那个残疾浪那个荡子的事,秦氏心里也来了气,便劝道:“嫂子也确实当劝着媛姐儿一点,其实那个沈从万家财万贯,不过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媛姐儿嫁过去后,衣食无忧,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前二嫂不就是说要找女婿就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么?他二伯经商,沈从万也经商,日后翁婿相扶,肯定可以把生意做得更大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得何氏差点晕过去,可以当她家老爷的爹的沈从万倒过来被称为翁婿,这不是在羞辱她?
想不到老夫人还点头道:“她说得有道理,老二一直说生意做得不顺,如果能在船运业得到沈从万的帮助,等将来花建武接手的时候,一定又可以创出另一番局面来。所以媛姐儿这般嫁,对你们二房也是有好处的。”
何氏泪水涟涟,就算花碧媛嫁过去也只是个妾,一个妾是个能说话的身份么?
她没想到秦氏会如此阴损,正想找个什么话回损她一番,忽然瞥眼看到花碧桢和花碧英两姐妹互递着眼色,不时又朝里间瞄几眼,一脸紧张之色。她再看向那里间的门,闭得紧紧地,大白天的这么关着,可不正常,难道有什么秘密?
她眼珠一转,就不着痕迹地爬起来,拍掌大哭道:“我苦命的媛姐儿啊,你怎么就这般命苦。其他的姐姐妹妹都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为何你却要给人去做妾?都怪这做爹娘没用,让你受了委屈,当初你为何不把眼睛睁大点,出生在一个爹娘能掌权的……”
她一边哭数,一边跌跌撞撞好像不稳般朝那紧闭的里间门撞去,一直守在门口的花碧桢和花碧英吓得花容失色,两人急急把何氏拦住,齐齐失声道:“二伯母要干什么?”
何氏骤然收声,左右看着她们,“你们这般紧张做什么?二伯母只是想到你们屋里瞧一瞧,看是不是跟我们媛姐儿的闺房摆设一样,难道也不行么?”
“不……不是不行……只是我们闺房还不就那样,没……没什么好瞧的……”就算是花碧英镇定一些,但是她毕竟年少,里面的人又实在不能在众人前暴露,紧张之下,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而她们的神色,分明也让老夫人起了疑,上前道:“既然不是不行,就把门打开让祖母瞧瞧。这些年在经堂,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是否跟我们那时候一样爱干净整洁。”
花氏两姐妹更是慌得手都抖起来,花著雨暗叹,她们这般不镇定,不生疑都要生疑了,如果现在正在洗浴的黎司桐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两姐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正欲想个什么说词拦住老夫人,想不到何氏霸蛮得很,忽然扒开两姐妹,直接就朝门扉使力撞了去。
花碧桢花碧英捂嘴尖叫,同时何氏也因用力过甚,一头撞开虚掩的门竟是栽倒于地。她顾不得狼狈,立即爬起来四下里看,花著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黎司桐行动不便在泡浴,这不是要叫她逮个正着么?
她不禁伸长脖子朝那边仍热气氤氲的浴盆望去,那里根本就是人影已沓,哪里有什么洗浴的少年?
她心里一松,看来是黎司桐已躲了起来,不知躲在了哪里?
何氏同时也看到了那盆热水,冷笑道:“这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里刚才在洗浴?”
老夫人也跨进了屋子,四下一看,沉声道:“大白天的,为何把窗子都遮得如此之紧?是谁怕见光么?”
花碧桢和花碧英此时又惊又怕,秦氏也看出了两个女儿的异常,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作为母亲,自是护着她们的。向她们暗使了个眼色,便上前道:“碧英这两天说不舒服,有些小风寒,便不时叫人抬水上来泡寒气。这窗子拉得紧,自然是怕有那不那个良之徒躲在外面偷窥,这丫头向来胆小,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是么?原来碧英还有这么个毛病啊,我们还真是不知道。”何氏根本不相信,又在榻上榻下四处仔细的瞄的,然后又开了衣柜箱笼,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心里大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