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还没告诉我冥欢在哪里?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花著雨顿住,沉默了一下道:“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他的行踪。他说那些要杀他的人非常恐怖,或许是他连你也不敢相信。”
“是他告诉你连我也不能相信?然后他却相信你,跟你接触?”方篱笙的脸色黑沉下来。
花著雨白了他一眼,“虽然他没这么说,可是我听得出他有这个意思。”
方篱笙气极反笑,“这小子贼滑,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说吧,他是不是住在你的院子里?”
花著雨瞪大了眼,他这也能猜到?
方篱笙哼了一声,“就知如此。那小子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你不要把他说得这么不堪,他好得很。他还说,如果不是怕别人认出他来,就要跟我来猎场,免得我被别人给害了。”
“他真的这么好心?”
花著雨气结,“总比你好心。”
看她胀红的脸,方篱笙莞尔,弹了弹她的额,“其实我的心比他好,是你不了解我。”
花著雨捂住被弹的地方,看了他一眼,无语转身。方篱笙悠悠跟在她身边,“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比他好心。”
花著雨别开头望天边的浮云,“既然你说你好心,那你今晚不准到行宫那边去。”
方篱笙答得干脆,“好。”
“既然你好心,今晚就守在我营帐外面,哪里都不准去。”
“好。”
“还有不让那些欲打扰我的人靠近,让我睡个安稳觉。”
“好。”
他连着三个好,干脆而利落,花著雨简直不敢相信,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古怪一笑,“以后别在我面前自称师父,你不配。”
方篱笙也回以她一笑,“不称师父,那你说称什么?”
花著雨眼珠转了转,坏笑,“方公子?篱笙?或者方长老?”
方篱笙也坏笑,“不管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不过若是在外人面前乱叫,恐怕我不惩罚你,别人也会骂你。”
花著雨脸色一收,“我看你还是赶紧澄清才好,我可不想走到哪里都低你一等。”
“我怕我一澄清,你们的皇帝会砍我的脑袋。”他半开玩笑。
“活该。”
两人一路斗嘴,在日薄西山时,终于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把营帐里已经收拾好的芍药见他们两人同时回来,而且气氛还似融洽,她也心欢喜,赶紧搬来矮桌摆上了晚饭,菜色虽然简朴,却香味四溢,看来花家让带来的厨子手艺还不错。
“咦,三姐呢?她不吃饭?”花著雨坐下问。
芍药小声道:“下车没多会就去明妃娘娘那边了,留话说会在行宫陪明妃娘娘聊天,要晚一点回来。”
花著雨思索,花若芸到底想干什么?之前让阿旺关注她的动向,好像也没见她有什么异常,难道她这次来猎场,真的只是为了观摩或者吃烤肉?
“吃吧,想那么多干什么?该来的总会要来,不该来的,你想也不会来。”方篱笙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好言相劝。
也是。花著雨甩了甩头,反正今晚有这位大哥守在营帐外,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只管安心睡觉就行。
当下果然不再想太多,埋头吃饭。
待得饭后,外面已是热闹一片,年轻男女趁此机会皆出了门,到处篝火点点,要么骑马,要么游戏,各等娱乐,相当热闹。
芍药羡慕地望着那些热闹的场景,对花著雨道:“小姐不去玩吗?看他们玩得多开心。”
想起白天的际遇,花著雨摇头,“他们开心不见得我会开心。那些人的圈子我不想进去,我的圈子他们也进不来,这次秋猎只要能平安无事就算万幸。”
她看芍药,“如果你想去,也可以去看看。”
芍药想去又胆怯,“奴婢真的可以去么?”
花著雨肯定道:“当然真的。”
芍药眼里闪着光,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一样终于挺胸一步步朝那繁华处走去。
“原来你喜欢安静。”方篱笙从营帐里走出来,缓缓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坐下。
花著雨撑头望着满天繁星,“难得看见如此广亵的夜空,为什么要投入喧嚣?”
方篱笙也仰望星空,略有感慨道:“这样的星空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花著雨看他。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微摇了摇头,“其实今晚的星空和那晚我们在屋顶数星星的星空是一样,宁静而让人缅怀。”
原来他还记得那晚的事。花著雨没有出声,撑着头,默然想着前世今生。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谁也不再出声,好像任何语言都会破坏此时心灵的静谧。夜太美。
花著雨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芍药把她摇醒的时候,已是大天光。
“小姐,秋猎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睡,小心等会点名不到,皇上要降罪了。”
“啊,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花著雨一骨碌从地铺里站起来,赶紧穿衣梳洗。
“看你睡得那么沉,方公子交待让你多睡一会。”好像是为避某种忌讳,芍药特意把对方篱笙的称呼改成了公子。
花著雨不觉,“你也就听他的。那他人呢?”
“哦,刚才走。昨晚他陪了小姐大半夜,后来抱小姐睡下后,有几个语气不好的公子小姐过来找你,也被他打发走了。”
正在洗脸的花著雨一怔,“他不会昨晚真的守在我营帐外面吧?”
芍药一笑,“真的。如果不是他守着,小姐昨晚哪能有安稳觉睡?今早奴婢看他气色心情都不错的样子,好像根本都不累一样。”
花著雨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的复杂,有甜有酸也有感动,虽然他有时候很讨厌,可是实质上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等她梳洗完毕,又草草吃了几口,就背上了雨金刚足踏短靴前往猎场。
才走到半路,就见左相顾锐城闲步过来。他同时亦看到了花著雨,怒目难得浮起一丝假笑,“慌慌张张的,难道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