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惑稍一沉吟,便道:“当年兰陵王与我师父也有一些渊源,今日如果不是要做法事,我早就亲自去向睿郡主道贺了。现在既然你想去,那我们一同前行,待你了了这件事后,我们再回来念经。”
花著雨眨了眨眼,“大人若是去的话,恐怕会造成轰动。”
此人的声名享誉整个大泽甚至诸国,相当的有名人效应。如果是在以前那个追星的时代,他不知要受多少人的追捧。现在他要去贺兰晴的婚宴,那么对于贺兰晴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因为之前她那个婆婆就刁钻,似乎还没将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可是若是鼎鼎大名的国师亲去道贺的话,那老太婆还不又惊又喜的瞪得把眼珠子滚落下来?
“难道你不希望我去?”秦惑微蹙了下眉。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呢?我非常乐意国师大人能给睿郡主捧场。只是……”她四下看了看,如果她空手去的话,就算贺兰晴不说她小气,她自己也会不好意思。可惜给她准备的香料被冥欢带走,现在该给她送个什么具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呢?她忽然看到桌案上的笔墨,眼睛一亮,有了。
秦惑看到她丰富的面部表情,问道:“只是什么?”
花著雨拿起毛笔蘸好墨,同时把旁边一个桌案上准备书字画的宣纸铺好,恭恭敬敬走到他面前道:“我出来得匆忙,一时没有准备好礼物,所以暂且只好恳请大人送我一副您珍贵的墨宝,以作贺礼。”
秦惑没料到她在打这么个主意,有些哭笑不得道:“从没有人拿我的字去送人的……”
“就因为从来没有过的事,所以我才说恳请大人帮个忙。”
秦惑看着她沐浴在烛火下明丽含芳的面容,眼瞳渐渐深邃而明亮,嘴角却牵出一抹苦笑,“看来是我自讨苦吃,根本不该提议让你出去。”
花著雨却不以为意地将他请到桌案旁,将毛笔塞到他手里。被赶鸭子上架的秦惑有些无可奈何道:“既然是送郡主的新婚之礼,佳偶天成这四个字怎么样?”
“不行不行。”花著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佳偶天成,天长地久,都不及国师大人的名字秦惑二字管用。还是烦请书上您的大名。”
秦惑一怔,“为何要写上我的名字?”
花著雨笑嘻嘻道:“您不知道您是大名人,天下百姓都极是景仰大人您,不敢有一丝亵渎。而郡主的婆婆却是个刁钻之人,为免君主以后少受欺负,大人的名字将是郡主的护身符,我敢担保,郡主只要有您书您名字的墨宝在手,她婆婆立马会陶陶顺顺。”这就叫名人效应。
原来是拿他的字去当挡箭牌,秦惑不自觉笑了,竟也不再多说,提笔就在宣纸上书了秦惑二字。
他的字体上次看时就觉得俊逸非凡,此次由于要写大很多,居然变得圆润有力,跟他的人一样,干净而有魅力。
待他收笔,花著雨毫不吝啬的连赞好字,然后墨迹一干,她就给卷了起来,放到画筒里。
此时青一得到吩咐,正要去备马车,花著雨提议道:“我们还是骑马去,可以快一些。”
青一看着秦惑,秦惑道:“就按七小姐的吩咐。”此时此刻,睿郡主府里,到处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谢俊之被一伙同僚们拉着满厅堂的穿梭敬酒,人已醉了六分。
谢老夫人一身深红团花马面裙,脸颊红润,笑眯了眼的坐在一堆贵妇中高谈阔论。
当一个婆子在她耳边嘀咕一句后,谢老夫人脸色顿时一变,“什么?她今日竟敢叫月如跪她?”
那婆子顿时扯了扯她,谢老夫人才发现不少贵妇人都盯着她看,方摆出笑颜道:“新娘子说要我这个婆婆给她说些规矩……唉,没娘的孩子就是这样,一切都要指望着婆家……”
她卖了一会巧,便告罪起身去了祺祥院。
而那些贵妇人待她一退身,眼里都不无一片鄙夷之色,不过是个没落门第,生了个讨郡主喜欢的好儿子而已,不然哪家女儿都不会让这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味数落媳妇的不是。想这富丽堂皇的宅邸,想那皇家赐下了的几百抬嫁妆,想那谢俊之连升几级,如果不是谢家祖上烧了上高香,何来这等福份?
谢老夫人却不知别人这等想法,她沉着脸急匆匆赶到祺祥院,就见里面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而在上房的新房门口,一个身穿葱绿色团花妆缎襦裙的少女跪在那里,少女正在嘤嘤哭泣,嘴里似乎还在不断说着道歉的话。
“月如,你表哥好好的大喜的日子,你为何跪在这里哭?”
谢老夫人满目怒气,一步一沉地走过去。
月如一见她来了,忙用袖子擦干眼泪,强作笑颜道:“姨母别误会,月如并没有哭,只是自己刚才在表嫂屋里做了错事,是想求得表嫂的原谅。”
谢老夫人走到新房门口,看到房间里红烛高照,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头盖红纱端端直直坐在床沿边,脸刷的就冷了,“做了何错事不可以用嘴说,还要跪下来求饶,这是哪门子来的规矩?”
月如急道:“不关表嫂的事,是我给表嫂端茶喝,一不小心没端稳,把水都倒到了表嫂的喜服上。表嫂并没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对不起表嫂,才在这里罚跪的。”
听到此言,谢老夫人更是震怒,却也知道叫骂低了身份,只是冷笑道:“你懂着长幼之分认错罚跪,怎的就没有人让你起来?真的以为进了我们谢家的门,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了一点规矩?”
一直站在贺兰晴身边的郝嬷嬷再也忍不住怒道:“老夫人,第一我们郡主没让月如小姐罚跪,第二月如小姐可不是只倒了一点水在喜服上,第三我们郡主还嫌新婚夜有个怨女跪在新房门口不吉利,请您快点把月如小姐带走。”
“放肆!一个奴才居然也敢跟主子顶嘴,真的当我们谢家是无知粗野人家?炳春,给我去掌嘴,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刚才那巧嘴的婆子立即应声,同时挽了袖子,走进去就朝郝嬷嬷脸上扇去,旁边的琥珀不敢看这个看护郡主的奶娘被辱,待要出声制止,却被盖着头巾的贺兰晴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