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心里一格崩,面上却笑盈盈道:“自从听了方长老之言,一直都在担心配不上北冥王,不能为皇太后分忧解难。如果是皇上已有打算,小女子倒是安心了。”
宝兴帝斜眼楚霸,“你这孩子,真是多嘴,不过花大人,瞧你家这七小姐的身子骨,还真是瘦弱得过份,难道你平日就没让她吃饭不成?差点毁了她这身好骨架。”
花不缺惶惶然道:“臣不敢,只是小女向来嘴刁,吃东西又挑,把她养成这样微臣也确实没有办法。请皇上恕罪。”
楚明秋意味不明地笑:“七小姐嘴刁是刁,不过听说她曾被送到庄子里养了两年,好不容易回府,吃穿用度上也并不比下人强,七小姐能养成这么个样子也叫不错了。”
楚霸脸一沉,“花大人,本宫也曾听说尊夫人苛待七小姐这个非亲生的嫡女,您是一家之主,难道就不知道让自己的女儿吃饱穿暖?”
花不缺连道不敢,暗自直抹汗。
花著雨不语,楚明秋将楚霸对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言语全都收入眼底,似是了悟了什么,嘴角渐渐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却见明妃带着一个绝色少女走了进来,少女肤白如雪,眉弯目明,身穿金丝薄烟翠绿衫,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得不可逼视,正是明妃膝下唯一的女儿安宁公主。
“你们怎么出来了?”宝兴帝问道。
明妃嗔一眼安宁公主笑道:“还不是皇上的宝贝公主,听说方长老要来,赶紧就拉着臣妾过来凑热闹了,安宁,这满大殿的,可有看到方篱笙?”
安宁公主嘤咛一声,一副小女儿娇憨之态地埋首宝兴帝怀里撒娇道:“父皇,您看母妃又在取笑女儿了,女儿不依……”
宝兴帝拍着她的后背大笑,“你母妃可是说的大实话,哪有取笑于我们的安宁公主?”
“父皇……难道连您也要取笑女儿……”安宁公主更是在他怀里扭得凶,逗得宝兴帝更是开怀大笑,楚霸似乎极不喜欢他这个妹妹,撇了撇嘴道:“父皇,现在花七小姐也来了,为何还不把您的安排说出来?”
宝兴帝这才收了笑声正声道:“北冥王并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他在信中说了,如果他未来的王妃不善骑射之类,倒是可以找个好师父教她速成。北冥王还说他大约在我们秋猎之时到京,到时候,他可是希望看到一个飒爽英姿的少女飞驰在原野上,并且能猎上一只猎物献给他,不知道花七小姐有没有决心做到?”
花著雨不动声色,面上略带忧虑道:“为了皇太后,就是让民女去死也是愿意的。只是皇上也看到了民女的体质,照我们大泽秋猎的日子,最多不超过半个月时间,皇上认为有什么样的好师父能让民女短时间内精通骑射之术?”
楚明秋忽然接口道:“花七小姐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是据我所知,恐怕是现在要她去杀老虎她也能手到擒来吧?对不对,花七小姐?”
他含沙射影的话语里,分明另有语意。花著雨自是心里明白,他是指那日被劫杀之时,她把健马鞭策如飞的情形,也就是说,他知道她本就精通骑射之术,此下他已经在出言威胁她了。
宝兴帝微愕,“老四如此说是什么意思?”
花著雨盯着楚明秋,目光清澈如水,淡道:“殿下高看小女子了。要说真正能杀老虎的,恐怕还是殿下的精英下属,跟人所不能跟,干人所不能干,青天白日之下也能惊天地泣鬼神,小女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及的。”
不仅花不缺听得脸色暗变,朝花著雨直打眼色不要说出之前在国公府里发生的事,连楚明秋也听得脸色暗变。现在他隐约已知花著雨的个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他现在坏了她装不会骑射的事,恐怕她才不会管什么国公府的死活,也要把他的下属侮辱花若梦的事当堂说出来。尽管那是她所设计的,他也是吃了哑巴亏,可是以他父皇的个性,以偏概全,绝对要将他好不容易驳得的好印象全部付之东流,还要落个永不翻身的地步。
他袖底的手指骨几乎要捏碎,面上却是转了弯,朗声对宝兴帝笑道:“儿臣是赞花七小姐为了皇祖母都是能杀虎的决心,那区区骑射之术又算得什么?只要能请个好能耐的师父教,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有所成,向北冥王献上猎物自是不在话下。”
宝兴帝面上一松,原来如此。
安宁公主这时大概也听出了点什么,从首座上走下来,径直到花著雨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就那个一再让姨母……呃……的花著雨?”
恐怕是顾氏母女进宫诉苦了吧?花著雨起身礼道:“公主殿下金安。”
安宁点了点头,“本宫已经记住你了。”
楚霸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没事记住人家作甚?你们好多年的表姐妹,既然以前没记住,以后也就不用记住了。”
安宁正要争辩,外头的太监进来禀道:“方长老来了。”
她顿时把嘴边的话都忘记了,立即转身,便看到一身月白长袍的方篱笙负手缓步进来,他容颜清绝,神色淡淡,室内顿时有如多了一缕和煦的阳光,所有皇室贵气都为之黯然失色。
她惊喜地跑到方篱笙面前拉他的袖子,“听说父皇请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可让父皇好等。”
方篱笙不着痕迹地一步轻移,已是让安宁抓袖的手扑空,他微偏头满殿一扫,笑吟吟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罪过罪过。”
楚霸讥笑,“长老别听她的,什么是父皇好等,分明是她等得脖子都长了。”
本来居了心思想当众抓住方篱笙好与他亲近一番,让他避无可避,结果他却仍然是很不给面子的滑开了,已经令安宁公主又恼又失落,眼下楚霸还要讥讽,更是让安宁下不来台,不由怒声相斥道:“是我等得脖子都长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整日价就想着方长老?一有空就往方长老那边钻,你以为你是个男的,我就不知道你居的心思了吗?更是卑鄙龌龊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