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大喜过望,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只是一抬眼看到花著雨的笑容,总感到身后一阵阵发毛,他强自镇定道:“才刚小的把林老板请到里间喝茶,七小姐请随小的来。”
花著雨和芍药随那伙计走到临街面的一间小雅间,就见一个柳眉唇红的年轻公子正坐在临窗的地方喝茶,见他们进来,忙起了身。
伙计哈腰介绍道:“林老板,今天真是巧了,我们万源米铺的东家恰好过来,您要谈生意,倒是可以直接与我们东家花七小姐谈。”
林老板欣然一笑,“想不到如此幸运,再好也不过,花七小姐请。”
花著雨微点头,对芍药道:“去,把我的顾诸茶泡上来,可不能慢待了林老板。”
芍药心领神会,立即随伙计一起出去端热水。伙计把她指引到厨房,让人给了她一壶开水,直到目送她进了包间,眼珠一转,便飞快地出了万源米铺。
芍药把早备好的茶叶放到茶壶里,走进包间,看到林老板和花著雨正谈到目前京城的米粮市场,便低眉顺眼地端着茶壶过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一个不稳,竟然整个人朝前扑去,托盘里的茶壶亦疾速地滑向林老板,正在高谈阔论的林老板粹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满壶开水烫了个正着。
不过他反应也算快,那壶茶水滚下去的时候,他似是条件反射一样避了避,尽管如此,他的腰际还是成了重灾区。他惨叫着跳起来,情急之下,也不顾场合,三下五除二就解了腰带,把外袍给脱了下来。
花著雨捂眼低呼着往门口退去,芍药爬起来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同时捡起地上的袍子难为情地塞到林老板手里,“林老板,请您注意一下场合,您看外面有那么多路人瞧着……”
林老板这才反应过来,从窗口朝外一看,果然有不少路人驻足在朝他看,并且还指指点点。
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有伤风化,又顾不得身上的烫伤,慌忙抢过外袍胡乱套上。
此时花著雨已退出包间。
有在外间买卖的伙计和几个顾客听到这里的响动,都好奇地跑了过来,还没待他们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从万源米铺外面气势汹汹冲进一队官兵,领头的是一个怒目豹眼的官员,他一声沉喝,“万源米铺的老板何在?”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惊呆住,唯独林老板出人意料地猛然朝窗口奔逃而去,官员指住他大喝,“什么人!抓住他!”
官兵们齐齐朝窗口逼去,有人身手更是利落,一把就扯住跳上了窗台的林老板,用力一拉,就把林老板倒拖了回来。
官兵把他反剪手押到官员面前,官员虎目生威,盯着他目光一凝,“你不是乔家班的花旦林生吗?说!你一个唱戏的,为什么在这里,为何一见到我们就跑?”
本来就有些油头粉面的所谓的林老板顿时痛哭流涕,“薛大人,小的只不过在此约见一个人,突然之间见到官府的人,小的心里一发慌,这才往外面跑,小的并无过错啊……”
薛大人冷笑,“你没做违法的事,有必要见到本官要发慌吗?快说!你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如果敢不从实招来,一旦本官查实你的罪行,定叫你整个乔家班全部入监!”
林生似乎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连连磕头求饶,而他的眼睛却在四下里的瞟,在本来的计划之中,花七小姐应该被官兵包围,与他站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他周围根本不见花七小姐的影子,等下这戏怎么演下去?
而就在他犹疑之际,芍药却忽然哭泣着扑跪到薛大人面前,“大人,此人根本就是个淫贼……求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薛大人一怔,这又是唱的哪出?据顾正凉的描述,花七小姐应该长得秀雅清妍,不可能是眼前只是长得清秀的丫环啊?
这丫头又是何人,要告什么状?
他沉声道:“你是谁?又有何冤屈?”
芍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民女是武国公府里花七小姐的帖身丫头芍药,刚才奴婢一进来就看见了林公子,奴婢只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像疯了一样要掐死奴婢,还要对奴婢非礼。奴婢无法,就拿一壶才沏的热茶摔到他身上,这才把他逼退开……他干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又如何不跳窗而逃,大人,求您为民女作主……”
林生听她巧言令色,颠倒是非,差点背过气去,忙道:“大人,不是这样的,是她无故把热水倒在小的身上,她伤了人不说,竟还诬陷,简直岂有此理……”
芍药怒目而视,“你这淫贼居然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色欲熏心,还说我诬陷你,天下有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林生被气得口不择言:“放屁!就你这等货色,送给我都不要,还好意思说我非礼你?”
“你又是什么货色?不过一个油头粉面的戏子,还口出狂言,你刚才的行径又算什么?畜牲!”
“……”
薛大人被他们两人吵得头晕目眩,而他们争吵的事件与他此来的目的完全相左,左右一看又未见花七小姐的影子,只得强行把剧本往原来的路上按,当即喝道:“住口!林生,你先说,你来万源米铺究竟要会什么人?有什么事?全部如实招来!”
被芍药骂得狗血淋头正在喘粗气的林生经他一喝,终于醒过神来,稍酝酿了一下情绪,就有些扭扭捏捏道:“为求大人还小的清白,小的就照实说了吧。小的今日过来,是昨日接到花七小姐传话,说她今日要来万源米铺查看,就叫小的来这里等她。小的之前才一到米铺,伙计就把小的迎了进来,坐下不久,花七小姐就来了。花七小姐与小的两情相悦,自是十分欢喜……哪里料到这丫头无故就把一壶水倒到小的身上,烫得小的皮开肉绽……大人作主啊……”
他这一席话,简直惊呆里里外外一大片人。
花七小姐何许人?即将要和亲北冥王的待嫁新娘,怎么还敢如此不守妇道的与一个戏子在她的米铺里私会?是想害死太后浸猪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