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反应过来,急急就奔了出去。
秦氏怕老夫人气过头伤了身子,忙帮她顺着气边道:“老夫人息息怒气,为一些不长脸的下人不值得。他们瞒着主子在这里肆意妄为,等大伯来了,还不能治他们的罪么?”
老夫人铁青着冷哼一声,“看来这府里的事真该我来从头到脚好生管管了。你们这些个婆子在这里盯着,在老爷的人没来之前,这些个狗东西一个都不准跑,跑了一个,就拿你们是问。周妈,把那个被捆着的丫头带出来,倒要问问,这赵管事凭什么干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老夫人带着一众人出去,婆子们各负其责,顾氏和何氏大声都不敢出。
这时芍药已找到阿旺被关的地方,给他松了绑,把打得遍体是伤的阿旺从小偏屋里带了出来。
阿旺一出来看到花著雨也在,眼泪一下子就窝了出来,如果不是还有其他的小姐在,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哭出声了。
花著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但见老夫人被人扶着坐下,便上前叹惜道:“怪不得府里一直百事不顺,原来是祖母在佛堂里念经,这些个不长眼的却在外头糟蹋祖母的一片圣心,恐怕是菩萨降下的小惩。幸好今日发现他们的恶行,若是等到怀恩寺,府里尽是一些不洁的事,也不知还会降下什么大的灾祸?算是老天保佑。”
顾氏没料到会出这等事,这时候花著雨出来一说,才猛然醒悟,之前她说什么捐五百担米,还故意用那种古怪的神情,就是在给自己下套。好让自己以为她要用霉米弄出什么幺蛾子害人,结果她是在指东打西,最终目的就是要自己拍着胸脯把赵管事扯出来办事,一下子就扯出了这天大的祸事。
她的银牙暗挫,好个阴毒的丫头,这一招也恁狠,赵管事既然是自己承认最牢靠的人,自己这下又如何脱得开干系?
老夫人目光冷厉,盯着顾氏,与她之前和慈的神情截然不同,“记得赵管事当初随你陪嫁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能识字断文的小厮,后来是你一步一步,把他提拔到了现在的位置。这国公府让你掌家也有了些年子,想必大小事情你最清楚,如今赵管事犯此事,难道你这个当家主母就没有一丝察觉?”
顾氏煞白着脸上前低目道:“老夫人也是知道的,赵管事这些年来在府里办事并未出什么差错,向来把府里里里外外的差都办得井井有条,是以媳妇才极是信任他。可是谁知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会在这里干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媳妇也是被蒙在了鼓里。再说媳妇最近被老爷禁足,府里上下的事才疏于管束,闹得今次出得这么样的事,实是媳妇也有过错,请老夫人责罚。”
她先把赵管事在府里的功劳说了一番,然后再指出赵管事的想法与她无关,最后才说赵管事敢闹出这等事是在她禁足期间,她又没掌家,与她更无任何关系,欲擒故纵,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何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立即说道:“大嫂这话说得可不好听。这家我也才不过管了一个多月,家大人多,还只来得及管着内院里的一些婆子丫头,赵管事管着外院,我都还没来得及问呢。再说大嫂一再交待说赵管事为人忠厚,办事都牢靠,如果忽然换了他,恐怕我行事起来不会那么就手。我这都是听谁的劝了呢?赵管事行出如此恶事来,可别想往我身上推。”
何氏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人,如今顾氏想把冤枉往她身上背,以她的厉辣,还不马上把底都一起掀出来?反正她也不怕,经此事,说不定可以把顾氏彻底打倒,以后这家就可以完完全全由她当了。
顾氏脸色难看至极,想不到何氏如此不顾情面揭老底,那些个珍玩字画算是白送给狗了。
老夫人目光更冷了,“不管如何,今日赵管事的事,不仅败了我们国公府名声,更是污了我们国公府这块清灵的地方,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小丫头施暴,胆大包天,罪不可恕,依我先前之言,马上拖出去杖毙喂狗,绝不苟且!”
花著雨冷笑,想就这么了了,是不是也太雷声大雨点小了?顾氏就这么安然无恙了么?
她皱眉上前道:“赵管事在我们国公府管事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国公府的规矩?忽然之间犯此大错,怕是另有隐情,如果不查明,就怕是冤枉了他,还让母亲背上了治下不严之名。”
听着是在说求情的话,实际却是要深挖根找主谋。顾氏和花若芸直是惊惧,不住暗骂花著雨落井下石,好毒。
花著雨还不待有人出声,就望着已经被松了绑,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小丝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过来,快告诉老夫人,那个赵管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小丝很瘦,年约十三四岁,虽然看不到本来面容,但是她的眼神极为凶悍狠厉,就算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见有丝毫软弱之色。她爬起来径直跪到老夫人面前,嘶着声音道:“奴婢不过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平日是赵管事管不着的。不过赵管事为了威胁我哥,让我哥说出关于七小姐那日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就把我抓了来。我被赵管事当着我哥的面一顿好打,我哥心疼我,就说了七小姐是被人约到万源米铺有事要谈,具体要谈什么他也不知道……”
还没待她说完,顾氏就沉不住气了,猛然大喝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赵管事没事问七小姐的事干什么?莫不要以为老夫人好说话,你就在这里胡骗乱造。”
想不到小丝也是个不怕死的,目光里带着仇恨反驳道:“夫人,奴婢只是说事实,不是说您被禁足了赵管事很多事您都不管么?您怎么就知道赵管事没有问七小姐的事?”
被一个小丫头当众顶撞,而且还合情合理,顾氏语塞,却更是气怒交加,刚才是她一时心急怕这丫头扯出花著雨在万源米铺的事由花若芸一手策划,才没沉住气,可是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居然也敢顶撞她堂堂的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