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健全的身体大多数人都有,而美好纯洁的心灵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信奉,真诚的爱在奉献的时候最伟大。
——男主人公的话
什么最温暖?是心和心的贴近;什么最有力?是手和手的握紧;什么最永远?是两颗永远不变的心。
——女主人公的话
这是一个传奇的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这是一段动人的不同寻常的爱情经历,这是一轮用爱心和奉献编织的花环,这是一支用真情和纯爱谱写的金曲。男主人公叫关安民,是武警山西总队太原市支队警训股长,一个身材高大、体魄健康的军营男子汉。女主人公叫宋雅静,是关安民的妻子。这里需要补充交代的是,宋雅静是一位高位截瘫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也许正是有了这不尽人意的差别,才有了这高尚的撼动人心的爱情故事,正是有了这不同寻常的爱情故事,宋雅静才有了“好军嫂”这样一个光荣的称号。
一个残疾人,她如何赢得爱情?如何成为军人的妻子?如何战胜自我?如何创造中国医学史上的奇迹?在她的身上蕴藏着一个又一个人生之谜。让我们走近她,走进这个普通人的感情世界,就会惊奇地发现,这是一个近乎天方夜谭般美丽的传说。一个人没有痛苦,就不会有欢乐。只要还能感到痛苦,心就没有麻木,生活就充满希望。这种痛苦越强烈,生命就越旺盛。女主人公的内心独白16岁,多么令人羡慕的年龄,如诗,如画,如花,如梦。拥有16岁“花季”的少男少女们,无不用青春的色彩编织未来的梦幻。和所有的少男少女们一样,宋雅静的16岁,也做了满脑子的梦。
作为女性,她崇尚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享誉世界的科学家居里夫人。她崇拜史沫特莱、海明威、罗曼罗兰、拜伦、雪莱、亚里斯多德、莎士比亚……她心中有一百个偶像,一百个梦想。出人意料的是,那多彩的青春梦在一夜之间被无情的车轮压得粉碎I1981年4月11日,那是一个让宋雅静刻骨铭心的周末。急匆匆吃完午饭,宋雅静将饭碗一推跑出门。
“妈,我们下午开班会,回来晚,不要等我吃饭了。”边说边蹦瑚跳跳地跑下楼。
“晚上早点回来,别疯得太晚了!”母亲追出门来,又紧紧地叮嘱了一句。宋雅静骑上自行车,嘴里哼唱着小曲,手里摇动着车铃,穿过家属区狭窄的便道,轻松而又十分得意地上了通往学校的那条车辆如梭的马路。春风得意车轮疾。进入高二的这个学期,她够得意的了,当选为班长,被语文老师指定为课代表,同学支持,老师信任,在这个小小的班集体里,她算得上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每周的班会由她主餘。今天又是周末,这个周末的班会安排什么内容?是青春诗会?是歌咏比赛?经过一周紧张的学习,这周末班会是他们彻底放松的时刻,是他们青春回归自然的时刻。能否让同学们玩得开心,玩得尽兴,全靠主持人的精心的组织和巧妙的安排。青年人的心是相通的,她知道同学们的兴趣所在,她不会辜负同学们的期望,边骑车边思考着当晚的安排。车轮在飞快地旋转,大脑在飞快地旋转,她似乎沉浸在一种无人的境界里,万没想到一个改变她命运的厉鬼正悄悄地向她逼近。
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横挡在铁路道口的瞀戒杆缓缓地升起,被阻挡在两侧的车辆行人互不相让地争相穿越。宋雅静刚刚穿过铁道,突然觉得自行车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跟头癩下车来,耳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急刹车。是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这是怎么了?该不是做梦吧?刚才不是骑在自行车上吗?这会儿是在哪里?她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可眼前总是一片漆黑。
“快停车,汽车压着人了!”她昕到了这火急火燎的呼唤。我被汽车压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头,摸摸腿,头还在,而且头脑清醒,双腿在,并不觉得疼,她暗自庆幸没被撞伤。她想钻出车底,动了动身子,腿脚似乎不听使唤。
“快把她抬出来,拦辆车送医院!”这时,她耳边又传来一个陌生的好心人的声音。以后的事,她全然不知了:人们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送到急诊室,接下来是和死神争夺生命的抢救。
说不清过了多少时候,宋雅静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呀,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妈妈的声音。
“妈,我的腿还有吗?我还能活吗?”这声音很微弱,是从罩在嘴上的氧气罩里透出的。
“孩子,你不会死,你会好的,你的腿还在。”妈妈没有流泪,她的话很自信,像是在劝慰女儿,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孩子,快告诉妈,汽车压在你哪里了?”母亲继续关切地问。她轻轻地摇摇头,的确是说不清。妈妈急了,跑到医生办公室。
“请问大夫,这孩子究竟伤在了哪里?”医生们正在会诊,指着刚刚冲洗出来的X光片对这位母亲解释说:“从片子上看,病人是胸12、腰1粉碎性横断骨折,伤势比较严重,需要立即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那就求求大夫了,只要能保住孩子的命,我跪下给你们磕头了!”医生扶起这位将一切置之度外为全力保住女儿生命的母亲,既是劝慰又是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病人的,但是,鉴于病人伤势严重,手术失误的可能性存在,这一点,你们家属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在手术单上签字。
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还有一点需要说明,受我们医院条件的限制,这次手术只能接骨,神经系统如果被破坏无法接活,最好的结果是保住生命,终身残疾将无法避免。
“天哪,现实为什么对我女儿这样残酷,她还年轻,她还是一个孩子,难道她真的就不能活了?难道她活着也终生不能站起来?听完医生的解释,她简直无法承受这对女儿近乎是判了死刑的结论。她毕竟没有丧失理智,她清醒地知道夺回女儿这条生命靠的是时间,靠的是医生手里这把起死回生的手术刀。她用颤抖的心、颤抖的手在手术单上签了字,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这样庄重地使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对一个人一一自己心爱的女儿的生命实行承诺的权力。她不敢往坏处想,只希望会有奇迹出现:那管笔很重很重,几乎要将她的脊梁压垮。手术室,一个白色的世界,白的墙,白的帘,白的衣服,白的床单……无影灯亮了,将这白色的氛围煊染得更加强烈。手术室里很静,能清晰地听到墙上那座电子挂钟轻轻走动的脚步声。医生们来了,一个个白大褂从宋雅静眼前飘过,无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大口罩下面只露出一双双专注的眼睛。手术准备工作在紧张有序地进行,耳边不断传来手术器具轻微的撞击声。
“请问大夫,是不是要把我的腿锯掉?”宋雅静不无担心地问道。
“不,孩子,我们为你做手术,就是为了保住你的两条腿。不要紧张,要配合治疗。”主刀大夫走上前来安慰说。这位年长的主刀大夫姓包,是著名的外科专家。今天是星期天,包大夫不值班,是妈妈托人将包大夫从家请来的。宋雅静相信包大夫的话,只希望手术早点结束,让她早点知道那个令人振奋的结果。
“小宋,回答我的问题。背部有没有感觉?”“小宋,回答我的问题。腿部有没有感觉?”“小宋……”那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遥远,什么也听不见了。这是麻醉药的作用。以后的事她全然不知。
“妈妈,我的腿呢?”第二天醒来,艰难地睁开沉重的双眼,见妈妈坐在自己床前,她急切地问。见女儿醒来,母亲一直悬着的心释然地放松了一下,疲惫的脸上掠过一丝欣慰。
“孩子,你醒了,你感到疼吗,哪里疼?饿吗,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喝水?”妈妈激动得不知所措。
“妈,我的腿在不在?”“在,医生说可以保住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不在了?”“你刚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劲,妈不会骗你的。”“把我扶起来,让我摸摸。”“医生说,你躺在床上绝对不能动,好女儿,要听话!”“医生说要躺多久才能动?”“伤筋动骨一百天,过了这一百天,我们就可以出院了。”“妈……”宋雅静完全相信妈妈的话,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咽了回去,从紧闭的眼角里流出两行泪珠。学校的春季运动会5月初举行,她是班里的体育“明星”,一个人报了3个参赛项目。短跑、跳远、跳高都是满有把握夺冠的强项,这一次只能是自动弃权了,不能为班集体争光了。她为自己失去这次机会而感到惋惜。同学们来了,老师来了,一批接一批,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眼泪。
“不要为我着急,我很快就会好的。”宋雅静不哭,每一次她都是这样劝慰她的同学。那时她压根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一辈子不会走路的严酷现实。
“雅静,你出事的那天,班会是班主任郭老师替你主持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流着泪讲了你出车祸的不幸遭遇,全班同学都哭了。班主任老师讲,在你住院期间,每天由同学们轮流到医皖来陪护你,给你补课,陪你聊天,不让你寂寞,不让你掉队,让你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多么可敬可爱的老师和同学!多么温暖贴心的班集体!这一回,宋雅静真的感动地哭了。
每天有同学们和亲人们的陪伴,宋雅静并不感到寂寞。日子在一天天地拉长,希望在一天天地走近。总算是熬去了一百天,宋雅静在跃跃欲试地等待妈妈先前那个“许诺”的实现。
“妈,我可以下床了吗?你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今天刚刚是一百天。”“那好吧,咱们试试看。”对于女儿提出的请求,妈妈实在是为难。医生早已给她明确地讲过,女儿下地走路的可能性不存在了。这个残酷的结论她一直瞒着女儿,她知道女儿承受不了这样的沉重打击。能下地走路,这是女儿全部的精神支柱,是她战胜疾病战胜痛苦的力量源泉。不能让女儿失去这个希望,要让这个希望一直保存在她的心里,保存到她能战胜自我的那一天。
这是一次艰难的尝试。一边是爸爸,一边是妈妈,像当年学走路时一样,宋雅静在爸爸妈妈的搀扶下下了病床。我的腿呢?为什么不能站立?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失望了,准确地说是绝望。她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我好不了了,一辈子也好不了了,我再也不能上学了。你们为什么都在骗我,骗我……”任何劝慰都无济于事,她任性地哭,直哭到没有声音也没有了眼泪。我该怎么办?就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生活?她突然间似乎长大了,懂事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严酷的现实。
理想、事业、爱情、梦想,这一切美好的东西不再属于她,都被那个无情的车轮瞬间压得粉碎,属于她的将是用无腿的残体走完漫长的人生。从此,她不再哭,也不再怨,像是突然间变得格外的成熟和深沉。她深深地懂得,眼泪不能治疗残疾,只有自己紧紧地扼住命运的喉头,用坚强的毅力和命运抗争,才能走出痛苦,走出自我。四人的确很怪,身体残缺了,失去了行动的自由,可思维却异常的发达和活跃。思维这东西太自由,太难以管束,有时又太固执太任性,总是去思考那些令人沮丧的往事和那些痛苦的无法改变的现实。人要是白痴那该有多好!没有思维,因此也没有痛苦。她有时竟这样想。
一天,哥哥来看她,给她带来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是一本名著,可并不是一本新书。雅静知道哥哥送这本书的用心,虽然以前读过这本书,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忆往事,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生活庸俗而羞愧,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一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她将这段警句工工整整地抄写在笔记本上,一遍又一遍地去体味它的内涵。
从保尔的身上,她懂得了人活着的意义,学到了战胜困难的勇气,看到了自己病愈的希望。读书能打发寂寞,读书能使人充实,读书能使人走出狭隘的自我。从此,她和书结下了不解之缘。亲友们、同学们不断地给她借书、送书。她不停地读,不停地写,不停地思考。读了叶辛的《蹉跎岁月》,她深受感动,在日记里这样写道:就我的亲身体验而言,爱情应当是幸福的,而我在爱情上却是那么痛苦。
如今,当爱情巳成为亲切的记忆时,我却从读书的幽闲和恬静中感到幸福。我每天和书中那些高尚的灵魂对话,每天和那些有幸的不幸的人生同优同乐。我不感到寂寞,也不感到痛苦,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生活中没有了忧愁,问题在于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比较容易接受了。我没有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而让这种痛苦化作百倍的勇气去和疾病作斗争,我彻底解脱了!坐着轮椅车走出上海新华医院,宋雅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又是那个阳光和煦的春天,天依然是那样蓝,云依然是那样白,风依然是那样轻,树依然是那般绿,大自然的一切还是那般依旧,只是人的心情却不再依旧。一场飞来的横祸,击破了她心中美好的梦幻,在病床上期盼了整整两年,期盼的结果还是那般不尽人意。
这两年,多像是在做梦,多像是在开玩笑,可它并不像玩笑那么轻松,也不像梦境那般缥缈,它是一个痛苦的无法改变的现实。她绝望了,接受了命运不公平地安排。列车徐徐地开动了。她丝毫不留恋大上海的繁华,也无心浏览车窗外面图画般的景色。她想尽快回家,回到那个已经离开了两年之久的家。到家了,出现在眼前的是那条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校舍,熟悉的操场。这一切不再属于她,属于她的只有那些美好的回忆。人们纷纷地向她围拢过来,周围是无数双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每张面孔上都挂着惊异的神色,那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在问:宋雅静,你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她极力想逃避这些目光,特别是那些她所熟悉的目光,不想让这种现实破坏了她曾经留给人们的美好的形象。家依然是那样的温暖,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全家老老小小似乎都在毫无怨言地为她服务。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从不感到悲凉和愁苦。愉快的时光是短暂的。
白天,爸爸、妈妈要去上班,弟弟、妹妹要去上学。寂寞和孤独随着亲人们的离去而无情地向她包围过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我该去干啥?我能去干啥?就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吃闲饭?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问上苍,常常为找不到明确的答案而神伤。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迎来了1986年春节。在外地工作的哥哥们都全家回来了,在学校读书的弟弟妹妹们放寒假了,全家老少三代20多口人在一起,这是多么难得的团聚!平时空空荡荡的家挤满了人,挤满了欢乐。宋雅静不再感到苦闷和寂寞,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自从宋雅静出车祸之后,两个春节了,全家人没能团聚,是宋雅静的出皖归来,给全家人带来团聚,带来欢乐。团聚饺子长寿面。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按照家乡的习俗,大年三十晚上’全家人一起守年夜,一起吃团圆饭。
“妈,你怎么不吃呀?”宋雅静知道妈妈的心思,她是在想小儿子。宋雅静兄妹8个,军文是最小的一个弟弟,自然也是父母最宠爱的儿子。雅静出车祸那年,他刚上中学,这两年,父母的全部精力用在了给雅静治病上,忽略了军文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