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佛珠妥帖放好后,楚倾颜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碧玉道,“将月宫门送来的盒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碧玉领命,不多一会,她就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盒子是用青玉制作而成的,有点重。
楚倾颜抬手打开了,没有繁复的礼物,只有一支玉笛,静静地躺在那里。
通体青翠,如一枝不屈不挠的竹子,和他的性子很不像。
她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会送什么大红大紫的东西,却不想会是如此雅致。
不过想起过去的骨哨,她不由轻声笑出,他啊,总是做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伸手拿出来,冰凉的触觉在这个有些炎热的天气,让人心生清爽的喟叹。
想来在大婚当日,她听到的笛声就是从这支笛子里吹奏出来的。
“东庭啊东庭,你是不是不打算见我?”
抚摸着笛子,她嘴角的笑意转淡,有些失落。
萧然不在了,虚见走了,你也不想见我了吗?
“主子,您说什么?”希宁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而一旁站着的谨信忽然抬头,“主子,需要属下派人去找寻东庭公子吗?”
楚倾颜轻叹了口气,“不用了。”
她相信他不出现,自有他的原因。
“走吧,咱们去看康康。”
她小心翼翼放下笛子,命人收好,才踏出宫殿。
颜绪宫与安然宫只隔着一个小园子,一行人没走多远就到了。
她们刚踏入安然宫,迎面就碰上了一脸苦瓜脸的火灵。
“你怎么在这?爹爹和安康呢?”
“回小皇后的话,老爷子带着小皇子偷偷从窗子溜出去了,属下正要去找!”
楚倾颜觉得好笑,爹爹最近似乎喜欢上和火灵玩捉迷藏了。
“我娘呢?”
“老夫人在歇息。”
“那就不打扰她了,咱们一起去找吧!”
“是。”
楚倾颜刚走两步,便收到消息,爹爹和皇爷爷在御花园狭路相逢,正打得不亦乐乎,一行人便立即朝御花园走去。
虽然听了这么多次爹爹和皇爷爷斗智斗勇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围观。
她人刚到,一阵飞花从天而降,她被洒了一身花瓣雨。
“呦,采采来了!”
“嗨,孙媳妇!”
她刚抖了抖身上的花瓣,就听到头顶两道声音响起。
她抬头,只见两个老顽童正各站在一棵树顶上对峙着。
“您两位在做什么呢?”一地的残花败叶,整个御花园都被摧残了一角了,幸好大冰块不是爱花的人,不然得该多心疼啊!
“我们在比定力。”太上皇抽空回她一句。
“怎么比?”她满脸问号。
“看谁先眨眼!”楚父嘿嘿一笑。
楚倾颜扶额,这是无聊到没事做了吗?
“对了孙媳妇,康康在前面墙边,你去照看吧,我们估计很难分出胜负。”
楚倾颜顾不上扶额,摇了摇头,带着人就过去了。
就这么把她儿子给扔了?说好是争得不亦乐乎的宝呢!
刚越过拱门,楚倾颜忽然顿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前面。
跟随在身后的碧玉看不到前面被拱门挡住的视野,立即询问道,“主子?”
楚倾颜回神,当即抬手,“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靠近这里。”
虽然不知主子为何突然下这个命令,但是碧玉和希宁谨信等人还是听从后退下去。
待人都走远了,楚倾颜定定看着前面,仿佛过了一会,又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她眨掉眼角的泪珠,才抬起脚朝前方的人影走去。
东庭望玉正半蹲着身子,全神贯注地逗着摇篮里的孩子,完全不知道有人靠近。
此时他还在想着,果然是小丫头的孩子,虽然身上流着萧绪的血,但是还是令人心生喜欢。
他今日只不过是想进来偷偷看小丫头一眼,然后回去处理月宫门里的事情,然而没有想到刚翻进御花园,就看到了她的孩子,一个好奇就留下来,没想到就这么被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给吸引住了。
就在他拨动着安康的手指时,身后响起了一不满有熟悉入骨的声音。
“偷偷溜进来,也不来看我一眼!是不是又打算不声不响地离开?东、庭、望、玉!”
东庭望玉浑身一僵,完了,被当场抓住了!
“嘿嘿,我这不是来了吗?”
他转过身,对着来人讨好地笑着。
楚倾颜见他一脸弯眼装笑的样子,忍不住嫌弃道,“收起你这不情不愿的假笑,我看着碍眼!”
东庭望玉知道她这是在别扭,嘴角弧度上扬,妖孽邪笑顿显,“我说小丫头,你最近和萧绪待久了,脾气见长了呀!我这还拖着伤赶回来,你不说几句好听的,还埋汰我,会不会太寒人心了!我心里苦,但是我不说!”
一听这话,楚倾颜装不下去了,顿时着急上前,“没事吧?哪里伤着了?要不要我让人给你看看!”
见她担忧焦急的样子,他的心里一暖,转口道,“骗你的!都快一年过去了,伤早就好了!你还是和过去一样,那么好骗!”说完哈哈大笑。
楚倾颜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拍死他!
不过这样轻松自在的气氛,让她浑身放松了下来,他说话还是那么欠扁,还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变!
到嘴边的话转而低声温柔,她微红着眼道,“东庭,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要背负着对你的亏欠活下去!”
背负着好友的一条性命,那样沉重,一生难安!
他脸上的笑意收了收,眼底的戏谑化去,转为了浅浅的怜惜。
若不是因为怕她一辈子愧疚,一辈子难安,他就不会挣扎着活下来。
已经没有生的动力,哪还有活的勇气?
可是,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看她幸福不完整,就连下了地狱也舍不得!
“放心,我命硬!”他自认风|流地捋捋额前的碎发。
楚倾颜看他这么自恋,也忍不住笑了,跟他在一起,正经不过三秒!
只是他说得那么轻巧,事实未必如此。
他定是经历了一番痛楚,才能够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
她走过去,抱起摇篮里一直骨碌睁大眼睛看她们的儿子,然后转头对他道,“要不要抱抱我的孩子?”
那葡萄大眼的娃娃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东庭望玉不由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