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语文新课标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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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约冬妮亚

冬妮亚躺在花岗石岸边一块低低的草地上。高处,草地后面是一片松林;低处,在悬崖脚下有一处湖水。环绕着湖水峭壁,投下阴影,使湖边的水面暗幽幽的。

冬妮亚挺喜欢这个角落。突然,湖边传来击水声。她抬起头,拨开树枝往下看。是个晒得黝黑的人在使劲划水,身子一屈一伸地正朝湖心游去。冬妮亚只能看到黑里透红的后背和一头黑发。这人跟海象似的打着响鼻,时而分水向前,时而左右翻滚,时而潜入水下。他终于累了,静静地仰卧在水面上,两臂摊开,身子微屈。由于烈日直射,他眯缝着两眼。

冬妮亚放开树枝,暗暗发笑:“这样可不太雅观。”于是,她重新看自己的书。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维克托借给她的书,没注意到有人越过草地和松林之间的岩石。直到那人无意中踩落的小石子儿掉在她的书上,她才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保尔从上面跳了下来。这种不期而遇也使保尔感到惊奇,他有些不好意思。

“吓了您一跳吧?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我不是故意来的。”

冬妮亚见他头发还湿漉漉的,猜出刚才游泳的就是他。

“您并没有打扰我呀。咱们随便谈谈吧。”

保尔疑惑地望着对方。

“咱们能谈什么呢?”

冬妮亚嫣然一笑,指指一块石头说:

“您怎么老站着?坐呀。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吗?”

“保尔·柯察金。”

“我叫冬妮亚。瞧,咱们这不就认识了。”

保尔窘迫地揉着手里的帽子。又是冬妮亚打破沉默:

“您常来这儿……”她不想让对方知道刚才自己看见他游泳,便接着说:“……散步吗?”

“不,不常来,得空才来一次。”

“那么您在哪儿工作呢?”冬妮亚进一步问。

“在发电厂烧锅炉。”

“您那么会打架,在那儿学的?”冬妮亚出其不意地探问。

“我打架跟您不相干吧?”保尔不满地低声反问。

“您别见怪,保尔。我觉得挺有意思。那一拳打得太棒了!不过也许出手狠了点儿。”冬妮亚说完,爽朗地大笑。

“怎么,您可怜他吗?”

“才不呢。苏哈里科是活该。那个场面我看得开心。听说您常打架。”

“谁说的?”保尔警觉起来。

“维克托。他说您是打架大王。”

“原来是那个混蛋、寄生虫。”

“您为什么出口骂人呢?这可不好。”

保尔很不痛快,心想:“我跟这怪女孩闲扯什么?瞧她那模样,还想管我呢!”

“您为什么这么恨维克托?”冬妮亚又问。

“那个大少爷,一副娘娘腔。仗着家里钱多。他钱多又怎么样?我才不把他放在眼里呢。他敢惹我,就要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冬妮亚后悔自己提到维克托。她扯开话题,问问保尔的家庭和工作情况。

不知怎么的,保尔打消了要走开的念头,详细地回答着,不再感到拘束,连哥哥没回家的事儿也告诉了冬妮亚。两人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在草地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突然,保尔跳起身来。

“糟糕,我该上工了。这下师傅准得发脾气。好吧,小姐再见,我得到厂里去了。”

冬妮亚也立刻站起来,穿上外衣。

“咱们一块儿走吧。”

“不行。我必须快跑,您跟不上的。”

“咱们一起跑,比比谁快。”

“您要跟我比?”

“没错,就要和你比。咱们先从这儿走出去。”

保尔跳过岩石,又伸手帮冬妮亚跳过来。两人走上直通车站的大路。

“赛跑开始!一、二、三!您追我吧!”冬妮亚快如旋风,向前飞跑。皮鞋后跟一闪一闪,蓝色外衣随风飘着。

保尔在后面追,原以为两三步就能赶上的,不料一直追到车站附近,才赶上。他猛冲过去,紧紧抓住冬妮亚的肩膀。

“捉住了,捉住了!”他喘着气欢叫。

“放开!怪疼的。”

两个人都已气喘吁吁,心头乱跳。冬妮亚实在累得不行,似乎不经意地稍稍倚在保尔身上。保尔顿时觉得和她十分亲近。这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却深深地留在了记忆中。

“没人追上过我!”冬妮亚说。

保尔开始觉得她跟别的千金小姐不同,有些特殊,而且跑起来快得要命。

很快,他们挥手告别。

冬妮亚朝家里走去。她回想着刚才同黑眼少年见面的情景。连自己也没有料到,这次巧遇竟使她非常开心:“他多热情,又多倔强啊!一点儿也不像我以前想像的那么粗野。至少,他完全不同于那些嬉皮笑脸的富家子弟……这样的友谊会挺有意思。”

冬妮亚快到家的时候,看见莉莎、涅莉和维克托正坐在花园里。维克托在看书。显然,他们在等她。

冬妮亚跟他们打过招呼,便坐在长凳上和他们海阔天空地聊。这时,维克托挪到冬妮亚旁边坐下,轻轻地问:“那本小说您看完了吧?喜欢吗?”

“哎哟!那本小说,”冬妮亚这才想了起来,“我把它……”她差一点说出把书忘在了湖边。

“我,我不喜欢。我已经爱上了另外一本,比您那本有意思得多。”

一种从未有过的、模模糊糊的感情,进入年轻锅炉工的生活。这种感情使具有反抗性格的保尔心神不宁。

有一个星期没看到冬妮亚了。今天保尔故意从她家走过,盼着能遇见她。

保尔顺着花园的栅栏慢慢地走,终于望见了那熟悉的水手服。他拾起一颗松球,朝着冬妮亚的白色水手服扔去。冬妮亚转过身来,见是保尔,连忙跑到栅栏边,眉开眼笑地把手伸给他:“您终于来了。这么多天,上哪儿去啦?请进,到我家花园里来吧。”

她跑过去打开花园的门。保尔迟迟疑疑地跟着她走。两人在一张圆桌旁坐下。

“您喜欢看书吗?”冬妮亚问。

“可喜欢了。”保尔来了劲儿。

“最喜欢哪一本?”

“《加里波第》,我已经看完六十八册了。加里波第真是个英雄,百战百胜,我非常佩服他。嗨,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一定去投奔他。”

“想看看我家的藏书室吗?”冬妮亚边说边拉起他的手就要走。

“这不行,我不进屋。”

“您为什么这样固执?是胆怯吧?”

保尔低头瞧瞧自己脏兮兮的光脚板,他挠挠后脑勺,说:“您爸爸妈妈会撵我吗?”

“别胡说了,要不然我可真的要生气了。走吧,走吧。”

冬妮亚带着他穿过饭厅,走进一间屋子。这屋里有一个好大的书橱。冬妮亚打开橱门。保尔头一回看到几百本藏书,有些惊异。

“咱们这就挑一本您喜欢的,您以后可得常来我家拿书,好吗?”

保尔欣喜地点点头,说:“我就是爱看书。”

两个人友好而快乐地度过了几个小时,冬妮亚还把保尔介绍给自己的妈妈。保尔觉得她妈妈也挺和善的。

冬妮亚把保尔带进自己的房间,给他看一些书和课本,又把他拉到小巧的镜子跟前,笑着问:

“您的头发从来都不理不梳的吧?”

“长了就自己剪短些呗。”

冬妮亚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两三下,就把他的一头乱发梳顺了。

“这样挺不错的。头发要理得漂亮些,不然您会像个野人似的。”冬妮亚说着,又看看保尔身上破旧的衬衫和裤子,颜色已经褪得灰不灰黄不黄的了。但她没再说什么。

保尔觉察到冬妮亚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分手时,冬妮亚跟保尔约好,过两天一同去钓鱼。

自从阿尔焦姆走后,家里生活日益艰难。单靠保尔的工钱,是不够开销的,妈妈便想到列辛斯基家去当厨娘,但保尔不同意:

“不,妈妈,还是让我多找一份活儿干吧。木材厂里正要雇人搬木板,我可以到那里干半天,这样我们俩的开支就够了。你千万别出去干活儿。要不,阿尔焦姆准会生我的气,骂我不想想法子,反倒让妈妈去受累。”

第二天,保尔就到锯木厂做工,他的活儿是把刚锯开的木板分散着放好,晾干。这属于计件活,工钱不算少。保尔白天在这儿干,晚上再到发电厂上班。

十天后,保尔领到工钱,交给妈妈的时候,他吞吞吐吐地说:

“妈,给我买件布衬衫吧,用一半工钱就够了。你别发愁,我还会挣钱的。”

“是呀,你连一件新衬衫也没有。”妈妈疼爱地瞧着儿子说。

第二天,保尔在理发店门口站住。他捏了捏口袋里的一个卢布,走了进去。

理发师习惯地朝椅子点点头,说:“请坐。”

保尔坐到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慌乱不安的脸。

“理分头吗?”理发师问。

“哎,哦,我是说,就这么简单地剪一下好了。你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保尔解释不清楚,只得尴尬地做着手势。

“明白了。”理发师笑笑。

一刻钟以后,保尔走出理发店,他浑身是汗,看上去有点狼狈不堪,不过头发确实理得很整齐。

保尔失约,没去钓鱼,冬妮亚很不高兴。

这天,妈妈推开她的房门,说:“冬妮亚,有客人找你。让他进来吗?”

是保尔站在门口,冬妮亚第一眼简直没认出他来。

他上下一身新:蓝衬衫,黑裤子,皮鞋也擦得锃亮。而且,冬妮亚还注意到他理了发。总之,黑黝黝的小火夫完全变了样。

“走,咱们到池塘边去散步。”

……保尔已经把冬妮亚当成好朋友,连心中最大的秘密——抢了德国中尉的枪,也告诉了她。

“你可别泄漏了我的秘密。”保尔不知不觉中把“您”改成了“你”。

“我绝对不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冬妮亚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