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2年的圣母领报节到了,这一天是3月25日,礼拜二。
空气是那样清新,那样柔和,卡齐莫多突然觉得对那些钟又有几分爱意了,便爬上北边的钟楼,而这时候,教堂的听差正把下面每道大门打开来。
到达塔楼顶上高大的钟笼之后,卡齐莫多不由一阵心酸,忧伤地摇了摇头,端详了那六口大钟好一会,仿佛他心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他与这些大钟间隔开来,因而不胜悲叹。然而,他把这些钟猛力一摇,随即感到这一群钟在他手底下摇来晃去,看到——因为听不见——那颤动的八度音在响亮音阶上忽上忽下,宛如一只鸟儿在枝头上跳来跳去,钟乐的精灵,早已将这可怜聋子的灵魂勾去了。
这个时候,卡齐莫多才又重新快活起来,忘却了一切,心花怒放,容光焕发了。
他蹿来蹿去,连连拍手。从这根钟索跳到那根钟索,高声呼喊,比手划脚,鼓动着那六位“歌手”,犹如乐队指挥在激励聪明的演奏能手那般。
“唱吧,”他一个劲地催促他的钟,“唱吧!把你全部的声音倾注到广场上去。今天是节日呀!”
他偶尔垂下目光,从石板瓦中间的缝隙向下望去,看见一个打扮奇异的少女来到广场上,她停了下来,把一条毯子铺在地上,一只小山羊随即走过来站在毯子上,四周立刻围拢过来一群观众。
这一看呀,卡齐莫多顿时思绪变了,满腔对音乐的热情顿时凝固了,好像熔化的树脂被风一吹,一下子冻结起来似的。他停住了,扭身背向着那些钟,在石板瓦遮檐后面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那个跳舞的姑娘,目光迷惘、深情、温柔,就是曾经有一次使副主教惊讶的那种目光。
这时,那几口被遗忘的大钟顷刻间都一齐哑然无声,让那些爱听钟乐的人大失所望。他们本来站在钱币兑换所桥上,诚心诚意地聆听着圣母院群钟齐鸣,现在只好闷闷不乐地走了。那神情就像有人引来一条狗,扔给它的不是骨头,却是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