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格兰古瓦走到圣日耳曼-奥克塞鲁瓦教堂附近,忽然,有只手沉甸甸地落在他肩上。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老朋友,昔日的老师,副主教大人,不禁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教士道。
“您有什么话要说,老师?”格兰古瓦问。
“您羡慕过那些身穿战袍的英俊小伙子吗?”
“那有啥可羡慕的,副主教大人?”“格兰古瓦,您把那个吉卜赛小舞女怎么样啦?”
“是爱斯梅拉达吗?您这话题转得太突然了。”
“她曾经不是您的妻子吗?”
“是的,是摔罐成亲的。我们的婚期是四年。”
“那个吉卜赛女人不是救了您的命吗?”
“千真万确。”
“那好,她现在怎么样啦?”
“说不好。我想他们将她绞死了。”
“您真的相信吗?”
“听说她躲进圣母院避难去了,她在那里很安全,我真高兴,可我没能打听到小山羊是否也跟着她一起逃脱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来告诉您更多的情况吧。”克洛德嚷道,“她的确躲进了圣母院。可是再过三天,司法机关就要去那里重新逮捕她,她就要在河滩广场被绞死。”
“这可真倒霉。”格兰古瓦说。
“她救过你,您就不想替她做点什么吗?”
“我正求之不得呢,可是,我担心万一把我自己给搭进去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
“哼,您会做好人,我的老师!我有两部巨着才刚刚动笔。”
教士拍拍额头,有些烦恼。不过他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我认真思考过了,只有一种办法能救她。”
“哪一种办法?”
“听我说,您的命是她救的,因此,您可以进去。进了教堂,我带您去找她。您同她换穿一下衣服,她穿您的短上衣,您穿她的裙子。”
“这办法说到这里还行,然后呢?”
“她穿着您的衣服出来,您穿上她的衣服留在里面。人们或许会将您绞死,可是她却得救了。”
格兰古瓦搔搔耳朵,神情极为严肃。
“她救过您一命,这笔债您得偿还。”
“喂,副主教大人,别生气嘛!您关心这个姑娘,我是说关心我的妻子,这很好。但是救人不一定非要上绞刑架。假如我有个妙计,既能让她摆脱险境,又不至于用小小的活结连累我的脖子,您说怎么样?”
“废话真多!用什么方法呢?”
格兰古瓦欠身凑近副主教耳边,悄悄对他说着,一边心神不安地巡视着街道的两头,其实并没有半个人影走过。
“好吧,明天见。”副主教握了握他的手,冷淡地说。“明天见。”格兰古瓦重复了一遍。
副主教回到隐修院,发现他的弟弟小约翰正站在小室门口等着他,为了解闷,用一块炭在墙上画了他哥哥的侧画像,还特地加上一个异乎寻常的大鼻子。
克洛德几乎瞅都不瞅他弟弟一眼。
“哥哥,”约翰胆怯地叫道,“我看您来了。”
“还有呢?”
“咳!最最亲爱的哥哥,我真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我来看您,心中充满了悔恨,我悔悟了。”
“讲完了吗?”
“讲完了,给点钱吧。”
“没有。”
“您不愿给,是不是?……不给?……既然如此,我就只有去当流浪汉了。”
“那就当您的流浪汉去吧。”
约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打着唿哨重新走下隐修院的楼梯去了。
他从庭院里他哥哥的居室窗下走过时,忽然听到窗子打开的声响,抬头一看,只见副主教冰冷的面孔从窗口露了出来。“滚开!”克洛德大喊,“拿去,这是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笔钱啦。”
教士边说边向约翰扔出一个钱袋,约翰捡起来就跑,既恼怒又高兴,像一只狗被骨头打了一下似的。
格兰古瓦的主意是鼓动黑话王国的流浪汉们去攻打巴黎圣母院,抢出爱斯梅拉达。这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格兰古瓦和小约翰的头上。
乞丐王说,他愿意救出自己的臣民爱斯梅拉达。经过格兰古瓦和小约翰的鼓动,仅仅过了十分钟,从黑话王国就走出长长一队黑衣人,他们默默地穿过弯弯曲曲的大街小巷,从各个方向潜入菜市场那片巨大的街区,向兑换所桥走下去,巡逻队骑兵被吓得四处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