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十分宁静,脚下的土地蒸腾着白天吸收的热量,沫沫走在上面,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融化了。
在弄堂口险些撞到一个人身上,沫沫慌乱的躲开,借着灯光才看清是刘晃,“吓人一跳。”沫沫假装受了惊吓。刘晃红着脸说对不起,快步的走开了。看着刘晃不能招架的眼神,沫沫总会在心底笑两声,表面上依然是故若镇定的神态,来遮着冉冉上升的笑意,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那点温柔。
“啊,那个……”刘晃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把一样东西塞到沫沫手里,逃似的走远了。沫沫不用猜也知道,是一朵玫瑰花,而且是绿色的。
刘晃总是隔几天就送沫沫一朵这样的玫瑰花,颜色娇绿,沫沫将花插到书桌上的花瓶里,暗自想到,喜欢别人不都是送红玫瑰吗?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推开窗户,晚风携裹着尘埃,在台灯昏黄的光亮下,飞飞扬扬得漂浮在空气里。沫沫独自睡去。
次日的阳光从连绵的屋顶上挥洒而下,鸟群扑拉着翅膀飞向远方,家家户户的门窗打开,昨天的陈旧空气流进了新的空气里,万物生生不息。沫沫从弄堂口买早点回来,碰到了推着车的刘晃,沫沫若无其事的从他身旁走过,眼角可以看到刘晃通红的脸庞,沫沫悄悄在心底笑了起来。
这个混淆了蚊香,杀虫剂,西瓜味的弄堂里,酝酿着一个随时都会绽开的蓓蕾,只是需要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夏天即将过完的时候,沫沫在弄堂口拦住刘晃,“我马上要去南京上大学了,看在我们多年邻居的份上,来跟你告个别啊,保重。”沫沫郑重其事的向刘晃伸出手。
刘晃木讷的把手伸过去,“你不是留在当地上大学吗?”
沫沫白了他一眼:“谁说的,我是要去南京了呢。”说完转身离开,嘴角挂着偷笑。
晚上沫沫在院子里乘凉,刘晃还是把一支绿玫瑰递到她手里,沫沫这次没有接,只是装作生气的说,“这颜色这么难看,难道你不知道大家都是送红玫瑰的吗?”
刘晃轻声说,“绿玫瑰代表钟情,独一无二。”
“什么?”沫沫假装没听到。
刘晃大声说,“绿玫瑰代表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沫沫大笑的蹲在地上,刘晃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沫沫接过花,“傻瓜,我当然知道绿玫瑰代表什么,但是话是要说出来的,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明白呢。”
刘晃怎么会是古灵精怪的沫沫的对手,沫沫好像想起什么似地,折回身对他说,“哦,我忽然想起来,我是在本地上大学,白天的时候是我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表示对你歉意,来,握个手吧。”
沫沫将手伸到刘晃的手里,却发现自己的手再也拔不出来了。时光在这个小院里变得缓慢,安静的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