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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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天罡说,他的朋友叫翟盛中,上世纪八十年代移居泰国芭堤雅,在当地华人协会做事,“省厅正通过公安部联系中国驻泰国大使馆,请求帮助我们。这是中国驻泰国大使馆的地址、电话。”

罗红泥接过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详细的联系方式。离奇身世刑警罗红泥和搭档秘密到泰国芭堤雅,身负两项任务调查颂猜和寻找温暖。有惊人的发现颂猜的父亲是曰本人井上勇夫,且在中国三江待过。中国三江刑警以观光客的身份,住在泰国芭堤雅市内中心巷道里的旅馆,设备豪华的酒店和别墅多建在城镇外围景色优美的海滨,为省钱,他们选择了清静雅洁、收费低廉的小旅店。恰恰是这样选择,他们有机会见到要找的人,翟盛中住在那条街巷中。“今天,下午我们到海滩走走。”

旅途劳顿,罗红泥决定休息一个下午,泰国之行前,专案组规定秘密出境,对谁都不能讲,他的妻子到过芭提雅,如果不是执行的任务特殊,可向她咨询,对芭堤雅有个粗浅的了解。吃了一顿海味,他们没回旅馆,直接去了海滩,行走在城市的分界线上。“穷途末路如落日,逃到国外……”

小韩联想出逃,诚然,各种各样的原因逃到异国他乡。“你认为温暖也是逃……”

“逃避。”

小韩说。“我们设想一下,温暖回避我们,还是正常见我们?”罗红泥问,他们回到任务上,不再关注落日。“她不会回避。”

“为什么?”“回避,此地无银三百两,等于说有问题。”

小韩说,“她的老板不会那么愚蠢吧。”

温暖在“”案子中是何角色?专案组分析过,知情,不知情。大家一致认为是前者。她到颂猜身边,肯定不只做翻译,颂猜的汉语水平町以,完全町以直接对话。温暖身负怎样的使命呢?“她肯见我们,未必对我们说什么。”

罗红泥说。他对见到温暖一无所获的结果已经事先预料。秘密出境,她还未得到老板指示,刑警突然站在面前,她手足无措,乱了方寸出现另外结果,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种可能性存在,但不大。“也许她已经得到指令,想好我们找她都说些什么。”

小韩说。刑警不指望在温暖身上有重大突破,意外的收获可能有,但是意外不是说发生就能发生的。“我们先找翟盛中。”

罗红泥说。)风吹棕榈树的声音吵醒刑警,太阳还未升起。“罗队,我们出去晨练。”

小韩像只醒来的小鸟,不肯待在窝里,新的环境吸引着鸟儿。“去海滩。”

“啊,昨天不是去了海滩吗?”罗红泥说近处还有一个芭堤雅海滩,越过小山就到了。仍然沿着城市分界线那条街慢跑,登上小山望见茂密的棕榈树和大海时,迎面走来一对夫妇,男人是中国人,女人是泰国人,年纪都不轻了,泰国人有句口头禅“男人穿纱笼(两头对缝、筒状的色布或花布,泰国人男女作为下装穿用〉,女人穿筒裙”,穿纱笼的男人引起刑警的注意,不是因为不可思议的服装,而是因他是中国人。―夫妇跟他们擦肩而过时,罗红泥仔细打量这张陌生的面孔,对比明天醜长描述的长相,有地施像眼睛、好“…男女趙去他说:“小韩,刚才走过去的男人,不会是翟盛中吧?明局说的人像他。”

“那么巧?”“也许就那么巧,在这儿碰见。”

罗红泥说,“我们问一问。”

他们俩转身撵上那对夫妇,女人站在离男人稍远一点儿的地方,看着路边花朵上的一只蝴蝶。“先生,您听得懂我们的话吗?”罗红泥问。邙乂男“那太好了,我们来找一个朋友。”

罗红泥说,“大约在二十几年前,他从中国的东北来芭堤雅。”

“他叫什么名字?”男人开口,仍有些许东北口音。“翟盛中。”

男人一愣,立刻掩盖住什么,问:“你们认识他?”“不认识,是他的一位朋友让我们来找他。”

罗红泥捕捉到瞬间消失的东西,心里暗喜,看到了希望,即使眼前这位不是要找的人,他至少知道翟盛中。“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明天罡。”

男人打量罗红泥他们,说:“我就是翟盛中。”

“啊,您就是翟先生!”罗红泥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道。“嗯。”

“種先生,我们是三江市的,来找你啊!”“找我?”“找您!”罗红泥说,“明天罡您认识吧,是他介绍我们来找您。”

“他是我的好朋友,”翟盛中说,“二十多年未见面,他还好吧?”“好,他向您问好。”

“谢谢,明天罡还做警察吗?”“他现在是我们的局长。”

罗红泥这样说,等于委婉地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噢,你们是警察。”

“是。”

翟盛中望着两位警察,意思说你们找我什么事。“通过您了解一个人。”

罗红泥扫眼周围,说,“翟先生,我们找个地方谈谈,站在大街上谈这种事很不合适,何况还有一个女人在场。罗红泥说:“我们去喝早茶,聊聊。”

“好!”翟盛中同意喝早茶,同时将妻子介绍给远方客人。“萨瓦蒂,卡(您好〉!”她行合十礼,说泰语,交流出现障碍,他们只简单打了招呼,使用各自国家的语言。在街上,他们选了一家茶馆,是云南人在这里开的专营普洱的休闲茶吧。翟盛中的妻子独自回家了。茶馆老板也会说泰语,用两种语言,一种是对罗红泥他们,一种是对翟盛中,老板跟翟盛中讲话用泰语。“你们要了解谁?”翟盛中问。“颂猜。”

小韩答。“干什么的颂猜?在这里叫颂猜的人很多。”

翟盛中说,在泰国重名严重,例如叫颂猜、颂塞、巴硕的人多得很,颂猜这个名字约占全国人名的二十五分之一。“红东方集团的总经理。”

“他呀,他不是被人杀死了吗?”翟盛中说,因为当地的一个老板死在国外,案件发生在自己的故乡,自然引起他的关注,“你们为他的案门乂拳子来的吧?”三江刑警惊讶,原来设想颂猜遭枪杀的消息尚未传到泰国,这次来专案组认真研究,决定暂不讲颂猜遇害的事。如果颂猜的家人知道,再考虑怎么说。“是,他被杀啦。”

罗红泥不能再隐瞒了,“翟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坊间传言,开始我不信,后来专门稍听到,颂猜的确死了,他的家人正办签证,准备去三江。”

翟盛中说,他使用了一个三江刑警听来亲切的家乡方言稍听,意为打听。小韩蓦然想起古人诗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鬂毛衰……“你们了解他,为案子吗?”翟盛中问。“翟先生,是这样……”

罗红泥简要介绍红东方集团在三江同龙飞房地产公司合作开发工程……颂猜给人枪杀死在街头,被杀的理由至今是个谜,我们对他缺乏了解,难以找到线索。“噢。”

翟盛中说。“翟先生,请问……”

在讲述颂猜之前,罗红泥说,“颂猜的汉语说的可以,这是怎么回事?”“喔,在泰国的华人很多,最多的是广东潮州一带的人。”

翟盛中讲道,“华人与当地人通婚,仍然保留中国的传统风俗习愤和家乡话。像饮食,我经常包狡子。”

)令刑警不解的是颂猜对中国东北,尤其是三江地区风土人情熟知,他并不是中国人啊。“他们家族与三江地区有渊源。”

翟盛中说。一个泰国人如何跟遥远的三江地区有渊源?刑蒈一时难以想明白,罗红泥说:“据我们掌握,颂猜只到过三江观光旅游和考察投资环境,停留短暂,渊源怎么讲?”“渊源不是他,”翟盛中说,“渊源要从他的父亲井上勇夫说起。”

井上勇夫,颂猜的父亲叫井上勇夫?小韩说:“怎么听起来名字像日本人。”

“颂猜的父亲是地道的日本人,”翟盛中爆出冷门道,“他的母亲是泰国人。”

如此说来颂猜是一个混血儿,他不是纯粹的泰国人。翟盛中说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井上勇夫只身一人来到芭堤雅,以经营拖鞋一泰国人普遍穿拖鞋,青年人穿旅游鞋,富人才穿皮鞋,穷人干脆光脚不穿鞋一”“为生,他制作的日式木屐,底台采用优质桐木,古朴大方,髙档美观,穿着舒适深受欢迎。到了八九十年代,井上勇夫的鞋业发展到鼎盛时期,大量返销日本,他积累了大量财富。井上勇夫病死后,独生儿子颂猜继承父业,经营几年鞋业,改行经销红木家具,为高档别墅做配套装修,成立红东方集团。渊源,井上勇夫与三江地区的渊源呢?井上勇夫是日本人,与中国三江怎么有渊源?“井上勇夫在三江生活过?”刑警只有这样揣测了。“据说,”翟盛中使用据说一词,表明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井上勇夫从中国东北来,而不是日本。”

“您说他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只身来泰国……”

“是四十年代。”

翟盛中说。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对中国和日本来说,是个特殊的年代,二战结束,“满洲国”倒台子,在东北的口本人一军人、商人、移民一纷纷回国,也有人逃到其他国家,井上勇夫大概属于此种情况。“井上勇夫带来一张东北虎虎皮,”翟盛中说,他在颂猜的别墅曾经见到那张虎皮,非常漂亮的一张老虎皮,“作为他们家族的珍宝传下来,传到颂猜的手上。”

用今天的眼光看有些不可思议,将一张保护级别很高的动物皮带入异国,如何通过边检的?当年井上勇夫如何将虎皮带来,事情不得而知。“井上勇夫在三江做什么?”刑赘问。“这不清楚,井上勇夫自己没讲,外人不知道。”

翟盛中说,他转回到刑筲最初的问话上,“井上勇大请了家庭教师,专为儿子学汉语。芭堤雅这样的家庭不在少数。”

颂猜汉语说得好已经寻到了答案,他对三江过去年代风土人情的通晓也得到答案。刑蓍觉得不够,要多地了解颂猜,随之问起他的家庭生活情况。“颂猜的财富虽然说不上首屈一指,但是在芭提雅富翁排行榜上比较靠前……”

翟盛中说,“你们看到了这里的私人住宅,公寓式、花园式……其实真正的豪宅不在这里,真正的亳宅修建在海边和岛上,颂猜家的别墅在海边」±,他的三位夫人和七八个儿女住在里边。”

“三位夫人?颂猜有三位夫人?”小韩诧然,“翟先生,泰国一夫多妻制?”“不是的,法律规定婚制是一夫一妻,但是习俗喜欢一夫多妻,富人用此表示福分、德泽……”

颂猜是富者,有三位妻子不奇怪。“他的正妻是泰国人,小妾是日本人,婢妾是泰国人。”

翟盛中用废除的法律条文〖指泰国年废除的《检察厅关于夫妻的定义》,夫妻定义条文阐述妻子三种类型,即正妻、小妾、婢妾(从穷人家买来或掳掠来抚养成奴后为妾〉的称呼,介绍颂猜的三位妻子。刑警注意到翟盛中提日本人,颂猜的第二个妻子是日本人,看起来像平常事,颂猜的父亲是日本人,妻子中有一人是日本人,泰国人的颂猜,与日本人,准确说与中国的三江有什么微妙联系吗?罗红泥从听说颂猜的父亲井上勇夫来自东北,那张老虎皮可信程度如何姑且不论,四十年代从东北来,日本人投降后逃出来,他会不会在三江生活过呢?他记下井上勇夫这个名字,等跟翟盛中谈完,往国内打个电话,查一查日伪时期是否有这个人。他问:“翟先生,你知道颂猜和三江龙飞房地产公司合作的事吗?”“听说过一些,具体不清楚。”

翟盛中说。像红东方集团与中国三江房地产公司合作,这种商业活动芭提雅很多,犹如棕榈树长出一片新叶,没人在意。“他们在芭堤雅也有合作项目,您……”

“珊瑚岛有一个旅游综合设施是他们的工程。”

翟盛中说得很准确,“目前像是尚未完工。”

这条信息很重要,知道龙飞房地产公司在这里搞工程,等于找到了温暖,龙宝润说派她来芭堤雅就是为该工程。“他们合作这个工程有多久?”刑警问。“有几年啦。”

翟盛中说。“三江方面在这里的负责人,您认识吗?”罗红泥问。因为是家乡人在此摘建筑,翟盛中去过工地,想和家乡人唠唠嗑儿。不巧的是,常年在此的中方代表,是湖南郴州人,普通话说得极差,翟盛中很失望,找过一次,就再也没去过。“那人叫什么名?”“田怀湘。”

“有一个三江女人在这里吗?她年纪很轻的。”

“没见到。”

翟盛中说。三江刑警问建筑工人是哪国人,翟盛中说是田怀湘从他的郴州老家带来的。“没有东北人?”“我到工地走了走,一个东北人也没碰到。”

翟盛中说。四翟盛中家住排屋,顺着筲笆编织的花墙走下去,就在罗红泥他们下榻的旅馆那条街上。芭堤雅到处是鲜花,街道、庭院种满鲜花。三江刑警回到旅馆,晨练巧遇翟盛中,调查的脚步加快了。茶馆里翟盛中谈了他所知道的颂猜家族,刑警对颂猜已大致有个了解,然后约好再谈一次,具体时间翟盛中安排,到时候他来旅馆找他们。“小韩,你觉得我们的收获如何?”罗红泥问。小韩在想收获,对红东方集团的了解是收获,罗队说的收获指线索和新的发现。他说-“颂猜的父亲是日本人,这一信息就是收获。”

“怎么讲?”“重要的是颂猜的父亲井上勇夫,几十年前从我们东北来泰国,罗队你说,日本战败后,他应随大流回国,怎么跑到泰国来?”罗红泥眼睛发亮,搭档讲的和自己想的不谋而合,继续听他的,说:“讲啊,说出你的全部想法。”

“我觉得井上勇夫肯定在三江待过,日本投降,他来到泰国。”

“他为什么不回日本?”“罗队,故故牛(秘密〗就在这里。”

“说说故故牛。”

小韩善于思考:颂猜生前在三江背着探测器,独自一个人跑到白狼山,他推测寻找什么。没有解开的疑闭是,他没来过三江,怎么了解白狼山?此前来三江,充其量走马观花,怎会那样熟悉三江的地理环境及风土人情?翟盛中说颂猜的父亲是日本人令他幡然,父亲可以把自己经历的一切讲给儿子听。他向后人讲述的事情中,可能有内狼山,和白狼山鲜为人知的故故牛。“怎样的故故牛呢?”罗红泥愈加兴奋道,“说说鲜为人知。”

小韩说金子。长:篇:原:创:小:说|门沁拳“金子?”“罗队,戴队他们走访听说日本投降时,从金场运走一批金子。我想不是百分之百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有来路。”

小韩说他的推测,“井上勇夫可能参与了密运金子,同某人私吞了金子也说不定。”

“精彩!”罗红泥击掌道。得到鼓舞,小韩的思维更活跃,他说:“井上勇夫也可能将来不及带走的金子埋藏在白狼山,不敢逃回日本怕有人追索,潜逃到泰国,等待时机回中国取金子。”

“他一等就是几十年。”

“自己没机会,寄希望于儿子,前仆后继弄金子,他的手里没准还有一张藏金图,画在羊皮或镂刻在铜片上……”

“小说,一篇推理小说嘛!”罗红泥说。刑警小韩对文学,虽然达不到酷爱,说他喜爱恰如其分。他始终抱—观点,作家跟刑警有一点相同,需要丰富的想象力,他说:“罗队,你说颂猜背着探测器到白狼山干什么?寻找!”罗红泥也觉得颂猜在找什么,寻找是肯定的,金子之说他认为以讹传说,小韩这样说让他想象下去,说不定想象出新发现和线索来,他设置想象障碍,说:“但未必找金子。”

“至少是寻找宝物之类。”

“掘坟盗墓的小说你没少看啊!”小韩举了**黄金的例子,在德国还未彻底崩溃之前,**高层计划把在战争中掠夺的财富运往其他国家藏匿起来……引发了战后扑朔迷离的大搜寻。他以此类推道:“关东军将未米得及运走的金于,埋藏在白狼山某处。”

小韩有根有据似的说,“日本人用毛驴从金场驮走金子,下落不明。当时的情况看,他们未必顺利走出白狼山,而是选择就地埋藏……”

白狼山金场存有金子,不可能不引起抗日组织和国民党反谍报部门的重视,如果确有黄金,多方面都要争夺。“金子的传言几十年,至今仍在流传。”

小韩说。财宝之说诱惑力经久不衰,总有人相信它……即使金场确有金子,关东军髙级将领可能据为己有带回国,埋藏的几率很小。假若埋藏,目击者会出现吧?罗红泥说。“出现了,钟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