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长歌李存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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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浊流汹涌(8)

突然,他仿佛悟到什么,大喊:“快,再找找,盐!”三人低着头,一寸一寸找,直到巳时,再也没找到一粒盐,也没有发现其它线索。罗贯对关梓和徐放宜说:“回洛阳。”又吩咐衙役,“找里正,把尸首埋了。”

回到洛阳,顾不得吃饭,罗贯吩咐徐放宜留守县衙,他和关梓化装成商人主仆,一老一少,到洛阳的大小市场溜达。从未时到酉时,逛荡了大半个洛阳,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天擦黑,他们走到徽安门,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关梓说:“掌柜的,吃点饭吧。前心都贴着后心了。”罗贯朝前后看看,“你咋不早说?

刚刚过去个糊辣汤馆。”关梓压低声音说:“老爷,你咋没一点出息,只知道喝糊辣汤?”罗贯说:“糊辣汤怎么了?也能吃饱!这年月,你还想吃啥?”关梓说:“我也没要山珍海味。好歹跟着老爷,你就忍心给我喝糊辣汤?也不怕丢了老爷身份?”

没等罗贯答话,关梓说:“走,前边有个德化斋面馆,昭应人开的,他们的扯面又筋又薄,可好吃了。平时啊,忙,想尝尝也没时间,今天撞上了,享享口福。”“好好好,你们宰我,那是半天云里伸胳膊——高手!我就认个倒霉吧,走!”

两人刚进德化斋大门,辣、酸、咸、甜各种味道,酽酽的,烩成了一个香字,直钻人的肺腑,罗贯和关梓不由连打了几个喷嚏。关梓正捏鼻涕,一个门迎迎上来,弓身掀开门帘,“仙客二位——”二人走进去。里面就像下饺子似的,人挨人,两人侧身挤了几个来回,弄得身上湿漉漉地,竟没找上一个空位。罗贯说:“我说别来这儿吧,你偏要凑热闹。回去吧?还是糊辣汤!”“没带银子吗?老爷,别怕,今天,小的请客!”关梓拉住罗贯的手,走到一个靠窗的老者身后,站住了。罗贯小声说:“老人家还没吃完,你站这,多不好……”正吃饭的老者抬起头,嘴里含着半条面,嘴外吊着半条面,又是挤眼,又是摆手,嘴里还说:“扑,扑,木啥扑好……”“吱溜”一声,把半条面和半句话都吸进肚子。然后,摆摆手,说:“不,没啥不好。您看,多少人和你们一样。”罗贯抬头一看,也是,不少人和他一样,站着等位。老人吃完面,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咂咂嘴,捋捋胡须,起身,作了个请坐的手势。“你们是生客吧?这里的面,百吃不厌!你们好好享用吧。”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摘下窗台挂着的楠木龙头柺棍,抱歉地笑笑,走了。邻座的中年人抬头看看他俩,起身让座,关梓忙拉他坐下,他指指碗,“我就剩点汤了,站着也能喝。”

罗贯和关梓刚一落座,跑堂肩搭白抹布飘过来,一边收拾碗,抹桌子,一边问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臊子面,酸汤面,油泼面……”关梓瞅了瞅罗贯,“我来点吧?”罗贯点点头。“臊子面。”跑堂的笑咪咪地问:“红肉?羊肉?鸡蛋?葱花……”关梓说:“葱花吧。”“大葱?小葱?野葱?”“野葱。野葱更香!”“好嘞!”跑堂扭头喊道:“野葱臊子面两碗——”那声音绵软,悠长,就像面条。“扯面,扯面”,关梓又叫道,“不要擀面!”跑堂又扭头喊道:“野葱臊子扯面两碗……”回头对关梓笑笑,“这位客官,倒是个吃家!野葱不光味香,还秉天地之气,滋阴补阳,健身壮骨……”关梓说:“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擀面筋道,绵软,入口有麦香,而扯面既有擀面的优点,还宽宽的,像裤带,在案上一甩,啪啪的,脆响!吃到嘴里,滑溜,挠得嗓子痒酥酥的,就像听李龟年的歌……”“李龟年的歌?你听过?”关梓说:“掌柜都没听过,小的到哪里听去?”“盛唐啊……呵,这里倒有点盛唐的意思……繁荣昌盛,彬彬有礼。”罗贯若有所思。关梓捅捅罗贯,“大……掌柜,您忘了,这儿毗邻皇宫的含嘉仓城……”“哦,仓城,仓城!”罗贯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要走,关梓急忙拽住,“扯面,扯面上来了!”

两人刚吃了几口,一前一后过来两个客人,也是商人装扮,在他们邻座坐下。

关梓一眼就看见,有个客人腰间缀着半个玉佩,墨绿色。他从兜里掏出半片玉佩一比照,形状、颜色八九不离十。他抬头看看,李仕尧!他大吃一惊,忙低了头,用眼睛余光瞄着。好在李仕尧并没有认出他。“二位,吃些什么?”李仕尧说:“我们一行三人。”跑堂的收拾清白,摆了三付筷子、小碟。“您点菜?”“还是你来点。

你更熟些。”嗓子尖尖的。李仕尧没推辞,点了四盘菜:蒜泥茄子、凉拌三仙、木耳炒肉、清蒸鲤鱼。“这么雅的菜,不来点酒?我们面馆有西凤、杜康,也有竹叶青。”尖嗓子抢上来说:“这几天上火,不喝了。”“不喝就不喝。”李仕尧说,“主食嘛,一斤锅盔,三碗羊肉臊子面。”跑堂飘走了。罗贯踩了关梓一脚,“快吃面!”

关梓忙收回余光,低头吃面。尖嗓子问:“是白玉吗?”“是白玉。”关梓瞥了一眼,是李仕尧在答。“做工干净吗?”“哈,太干净了!咱们只有几个涂彩的。关键在,天上的云彩来的准哇。”“咋能不准?”那个尖嗓子说,“黄河鲤鱼啥时候回游,啥时候产卵,身在江上的渔夫能不了如指掌吗?况且,那些白玉就是从老子手心出去的。”菜还没上齐,来了一个人,还是商人打扮。他躬身问道:“没点呛龙虾?”尖嗓子说:“龙虾是海产,太腥。”“那就点盘烧熊掌嘛。”“在洛阳,哪儿找熊去?再说,也没有几个菜庄能烧哇。”“叨扰了,叨扰了!”来人坐下。“贵姓?”李仕尧问,“你们大掌柜怎么没来?”“在下姓陶,是敝号的三掌柜。我们大掌柜有些点事,来不了,特遣小的替代。”李仕尧眨眨眼,来人压低声音说:“有几车黑料,得赶快交给买主,大掌柜去了。”尖嗓子“呃”了一声,说:“你们的买卖,还真兴隆啊!”来人抱拳答谢,“见笑,见笑!我们大掌柜常常夸李掌柜呐……”“夸我?”

李仕尧和尖嗓子异口同声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罗贯两个和来人一样,都怔了一下,来人看着尖嗓子问:“怎么,您也姓李?”尖嗓子喘口气,“不不,我姓海,东海的海。”“噢,还有这姓?小人今天长见识了。”李仕尧岔进来,“吃,吃!羊肉臊子面马上就好,菜还没动,就等你呢!”三人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开了。罗贯他们着急了:面吃完了,汤喝光了,只差舔碗了,怎么在这呆下去?关梓回头一看,身后站了两个公人等着位子,只好向罗贯作了个撤的手势,两人怏怏地走出德化斋。

还好,德化斋对门是间古董店。两人踱进店来,找了张对门的桌子坐下。“客官,想看古董?”伙计迎过来问。罗贯心不在焉,点点头。“想看哪件?”罗贯随手一指,伙计捧上一件,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请。”罗贯眼睛随便一轮,大吃一惊:这是一件大唐秘色瓷!关梓看罗贯的神态,知道碰上珍品了,就说:“掌柜的,您细细看。我不懂,我就坐这,瞄瞄街面风景。”罗贯放心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盘,翻来覆去地看。“客官,东西称心吧?”“奇货,奇货!”罗贯说:“人人都知道,唐三彩,已经是稀世珍品,有几个人知道,其上还有秘色瓷?国朝诗人陆国蒙有诗赞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好向中宵盛流瀣,共嵇中散斗遗杯。’”“客官真是行家,还引经据典。”罗贯说:“不是我引经据典,秘色瓷问世才多长时间?少见哇!你看,瓷质细腻,色泽温润,真是奇货哇!”他转身问伙计:“哪里来的?”伙计讪笑着说:“客官,您是行家,咋不懂行规?古董,能问出处吗?”罗贯红了脸,“哦——对,对,不问不问。而今这世道,就说盗墓,不光有小蟊贼,也有穿蟒袍的……”伙计又笑了,“这不就对了!”伙计俯身说:“您看这件秘色瓷,做工多细!莲形,五瓣,大方别致。还有这颜色……”“青黄釉”,罗贯接过话头,“非常少见!极品,极品呀!”罗贯正聚精会神地欣赏,关梓忽然推推他,起身走出去。罗贯也推开秘色瓷,急步跟了出去,弄得伙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什么嘛!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给个话,拍屁股就走……”

两人走到街上,关梓说:“他们出来了,怎么办?”“跟上!”往东过了一条街,三人分开了,尖嗓子往南,其他两人继续往东。罗贯说:“分开。你跟尖嗓子,我跟那两个。”关梓说:“尖嗓子像个头儿,还是您跟。我盯那两个。”“两个,难盯,还是我来。”尖嗓子迈着方步,向前晃了一条街,又改道向西,通过含嘉门,拐了几拐,闪进皇城。关梓只好打道回府。走在路上,他还纳闷,“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天已大黑,罗贯跟着李仕尧两人,向东向北,出了城,跌跌撞撞走了七八里,来到一个小树林,李仕尧一声唿哨,树林里呼地站起几十人,身旁,影影绰绰有十几辆推车,车上装着麻袋,鼓鼓的。他们手里的刀抢在黑暗中闪烁寒光。罗贯吐吐舌头。李仕尧对他们说:“银子已经到手啦。明天,就等着领赏吧。”众人一片欢呼。“可是,今晚,咱们还得辛苦一阵,把货再往前送送。”“还要送?我们一天一夜没合眼啦!”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刀!”李仕尧要过一把刀,用力一挥,胳膊粗的树枝应声折断,众人鸦雀无声。“人,杀都杀啦,还在乎困、累?谁他妈的不听话,就看这树!”“送吧,送吧。这年月,要钱就得豁出命!”有人低声嘟囔。

“跟我走!”李仕尧一声吆喝,和姓陶的前边带路,众人推起车子,迤逦前行。

又走了七八里,前面黑黝黝的一面沟,姓陶的说,“到了,你们卸车,回吧。”

李仕尧他们卸完车,转身推车往回返。姓陶的拍了三下手,学了三声狗叫,沟里窜出几十个黑影,装上货,把车子推进沟。罗贯不敢靠近,用眼睛咬住这队人的尾巴,远远地跟着他们进了沟。进沟不远,姓陶的叫人用树枝把车辙、脚印扫掉。喽罗哂笑,“三掌柜,你的胆啊,还不如只麻雀!”姓罗的骂道:“小屁孩,你懂个鸟!咱们干的这事,是扛的铁锨上茅房,不小心,能行?”罗贯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刚一走神,左脚踩空,骨碌碌滚下坡,跌进一条小溪,眼眶磕在石头上。“什么声响?”姓陶的问,声音里透出一丝惊恐。“有啥?后半夜了。顶多是头獾,把石头撞下去……”罗贯心里骂道:“狗日的,把老爷变成獾了,亏你想得出!”就势一滚,出了小溪。揉揉眼,站起身,左脚钻心地疼。“麻烦,脚崴了。”姓陶的追不上了,把李仕尧也丢了!他丧气地捶了自己一拳,跛着左脚,朝洛阳方向慢慢挪去。

十二

又是三更,董刚和申铁铲二探防御使府,来到关押巧云的房前。里面,没烛光,也没人声。董刚摸摸门,也没锁。轻轻推门进去,两边搜索,空荡荡三间房,什么也没有。董刚一惊,“不好!中计了!”急忙打开后窗,跳出房子,藏在暗处,观察了好长时间,没见异常,便挥挥手,和申铁铲一前一后向前摸去。

中院厢房,有一间亮着灯。董刚舔破窗纸,向里望去,“黑毛!”董刚心想,真是麻雀拉鸡屎——出了奇事啊,黑毛怎么在这儿?他招招手,申铁铲过来一看,确实是黑毛,坐在右边,椅子旁靠着一把刀。还有一人,半蹲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一把刀。他也是满脸横肉,不同的是,眉宇间有道长长的刀疤,红红的,亮亮的。

桌上,一把酒壶,一碟花生豆。“我再出去转转。”是黑毛的声。“转了几次了?屁股还没坐稳,又转!你也真是……”“你没见老爷那脸色,多可怕!出了事,咱俩的头可就做了夜壶了!”刀疤“嘻”地一哂,“能出啥事?看把你吓的!那几个娘们,人老珠黄,晚上睡不着,想男人哩,瞎哼哼,你们就当成了事?”黑毛一瞪眼,“除了喝猫尿,你还知道啥?要真叫人抓住把柄,咋办?”“抓把柄,谁来抓?

再说吧,她们都成了鬼,到哪里抓去?”董刚的头嗡的一声,“这些狗杂种!简直无法无天!”黑毛抓过刀,眯起左眼,看着刀刃,“你也知道,咱家老爷干的不只这件事……”刀疤撮了几粒花生豆,扔进嘴里,嚼了好一阵,忽然问道:“你说,老爷的胆咋就这么大,啥事都敢干?”黑毛扭头看看刀疤,好像之前不认识一样,“你那肚子,咋就生了这个怪虫虫?”刀疤又是“嘻”的一声,“这还算个怪虫虫?

咱老爷,要没有老老爷,要没有皇上正宠的那个夫人,他敢私藏妇女,他敢占落魄公子的大宅院?”黑毛压低声音,“你说的不全对。在这边私造兵器,招兵买马,靠的是谁?”刀疤抓耳挠腮,“啊,我也成了浑球,说不清,可我总怕,和皇上做对,有什么好果子?”黑毛嘿嘿一笑,说:“而今这世道,谁是朝廷?谁是皇上?

朱温赶跑昭宗,朱友珪杀了朱温,李存勖逼死朱友贞,靠的什么?靠的刀,靠的枪,靠的军队!你没听戏文,‘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刀就是草头王’!我们老爷呀,私造兵器,招兵买马,奔的就是这个理,也算是个英雄吧?”刀疤摸着眉头的刀疤,似乎在想。过了一会儿,他抿了一口酒,咕咚咽下去,又问:“哎,听说,老爷这次运白玉,失手了?”黑毛摇摇头,很伤心的样子,“是呀!关老爷,走麦城啊!这次,可赔大啦!上万银子不说,二十几个家丁,只逃回三个,还缺胳膊少腿!”刀疤眉头一皱,“你看你看,这么个小事,都失了手,和皇上……嘿,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运白玉,多少次,也没出过啥事,这一次,不知谁干的?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黑毛咳了一声,弹弹刀,“你听,铮铮地,多脆!好刀哇!”“好刀,在您那,还不随意挑?”刀疤真是一根筋,非要打破砂锅,“到底谁干的?”“你问我,我问谁去?为这事,大老爷一早就出去了,还带了一大帮子家丁,现在还没回来呢。”“现在还没回 来?”刀疤又撮了几粒花生豆,扔进嘴里,油腔滑调地说:“别担心老爷,说不定,他们又住进洛阳那家青楼里了。可惜呀,你这个染坊的伙计,沾不上荤腥了……”董刚心里一颤:洛阳,洛阳会不会又出什么事?还没回过神,就听黑毛催:“喝,迟早把你喝死!拿上刀,巡查走!”

十三

关梓回到县衙,听说罗老爷还没回衙,就对徐放宜说:“我睡会儿。罗老爷回来,立即告诉我!”等到后半夜,也没见罗老爷回来,关梓急忙叫起六个衙役,燃起火把,向洛阳东北寻找。走出洛阳三五里,关梓忽然喝令:“灭火,灭火,隐蔽前进!”众人不解。关梓说:“静静,你们听,什么声?”众人凝神细听,“打斗声!”大家的心一下子蹦到嗓子眼,都为罗老爷的安全担心。大伙七手八脚弄灭火把,跟着关梓,快速前进。

走出两里多,关梓低声喊道:“停!”大家停下,仔细听听,没有打斗声了,一个衙役哭道:“完了,罗老爷,完了!”“胡说八道!吉人自有天助,罗老爷命大着呐!”关梓提醒大家:“注意搜索,小心歹人!”又走出半里地,“哎哟!”“怎么啦?”关梓问。“绊,绊了一跤!”关梓说:“你呀,怎么不小心?……”话还没说完,就听绊倒的衙役惊叫:“人,死人!”关梓急忙过去,摸摸脉,虽然细如游丝,终究还有。他把耳朵贴地,听听,说:“点火!”点着了一支煤头,借着豆样的亮光,关梓看清了:“李仕尧!”简略看看,李仕尧身子前后有好几处刀伤,有的还在向外渗血。关梓随即拉过两人,“到附近村里,找块门板。快!”两人领命去了。“其余弟兄,再到周围看看。”没有多久,就听有人喊:“关捕头,快来看!”

关梓跑过去,十几具尸首,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散在几十步方圆。“这里是打斗现场。”从衣着看,是两拨人,一拨死了十几个,另一拨只有三四个。“这是谁跟谁?”关梓正想从衣着上再找些特点,以便确定身份,突然听见有人喊。“关梓,关梓!”“是罗老爷!”关梓惊喜地说。几人循声寻去,只见罗老爷拄着一根树枝,一瘸一拐挪过来。关梓快步迎上去,扶住罗贯,“您把我们吓死了!”罗贯故作轻松,“这不是回来了?”“伤着哪里了?”罗贯说:“没什么,脚崴了。可惜,身为县令,却无力制止一场屠杀……”关梓忙问:“刚才的打斗,您看见了?”“是呀,看见了。一方是李仕尧的人,一方是他的仇家……”“他的仇家?是谁?”关梓问。

罗贯说:“是谁,我说不准。能说清的,他们就是伊川死的那些人的同伙,从服装上可以看得很清楚。他们的武艺也比李仕尧一伙强得多。你们来迟了,要早一点,说不定能抓一两个活口……”关梓忙说:“有,有一个,李仕尧,受了重伤,还活着……”“在哪里?快,领我去看!”两个衙役把罗贯架起,抬到李仕尧面前。罗贯把手伸到李仕尧鼻孔前,“活着,真的活着。病猫逮了个活老鼠,谢天谢地!快,把他抬回县衙,精心医治!我要让他开口说话,让他揭开谜底!”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