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爷通缉令:王妃哪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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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她突然回想起来,在天桥之下,他跟自己辞别,说要去西关打仗。

他不顾她的冷漠面对,临行前,在她的手心处,塞了一颗桂花糖豆。

他说希望可以活着回来,因为想要看到她对他笑。

然后,他走上天桥,头也不回……

那时候的她,似乎也曾经被轻雾笼罩,也曾经一步,都迈不出去。

只是短短一年时间呵,人心就变了这么多。

改变的人,不只是轩辕睿,也有她自己。

曾经念念不忘的,在不知何时开始,居然就忘了。

这个男人,可是她的夫君啊,曾经她想过自己这辈子都要跟随他,无论天涯还是海角,无论贫贱还是富有,她认定了,就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出嫁前的那些日子,每天都那么开心,只因为出嫁的人,是他轩辕睿。

为何现在,居然他就站在自己身边,抽出一天时间不顾世人眼光陪她走路散心,她都无半分感动?

她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

她的视线,锁在天桥上,那一个贩售冰糖葫芦的小贩身上。凝神看着,她的表情,褪去了一开始的和颜悦色,最终变得,沉着内敛。

“闭上眼睛。”

轩辕睿弯下腰,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她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微微一笑,却没有拒绝,因为对轩辕睿心仪的上官琥珀,是绝不会不听从他的话。

只是听到他的脚步,仓促走了几步,然后周遭又传来行人的说话声,吆喝声,步伐声……好多声音,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她闭着眼,就站在天桥的中央。

清晨的阳光,带着柔和嫩黄的光耀,落在她的白衣身上,她好似一块顽固的冰雪,冬日的暖意,都无法融化她。

一双温柔暖热的手掌,覆着她的眼眸,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虽然手心贴上她眼眸的那一瞬,心中有股诡谲的感觉,仿佛她整个人,都要将他冻伤。

“轩辕哥哥——要玩什么?”她不客气地伸手,拉住轩辕睿的袖子,决定好好问个清楚,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嘴里便被某样云滚滚的物体填得满满的,如今眼睛看不到,嘴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睁大了眼,嘴里忽然传来一丝甜蜜,缓缓的,他才松开了手,她睁眼的那一瞬,身子却晃了晃。

迎着那温和却刺眼的阳光,她第一个瞧见的,是轩辕睿。

曾经在她的心目中,跟神祗一样的温和俊雅男人。

看着轩辕睿笑眯眯的俊脸,他不顾王爷威严,替她把持着那串东糖葫芦,她半信半疑地咬了下去,一股清甜的酸酸的味道顿时溢满了齿间。

一年多了,还是这个味道啊。

她眼眸猝然一亮,小脸神采飞扬,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轩辕哥哥还真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十四岁了。”

听着才十四岁的孩子说这种话,那才叫人无法克制的辛酸。轩辕睿压下心口的情绪,笑意不减一分的清俊,他扬眉,宛若喃喃自语。“是么?”

琥珀还不知道如何回答,却看着轩辕睿就着那一串红红的糖葫芦,自己也笑着吃了一个,“这玩意儿我可都没尝过。”

此话一出,居然连一直满身防备的琥珀也失声笑了出来,她眼眸一闪,却觉得自己不再该露出那等释怀模样,她如今的处境,她应该做的是——把那串糖葫芦往他那月白长衫上一蹭,而不是看着他微笑,不是吗?

“轩辕哥哥长在帝王家,自然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她细细咀嚼着口中的糖葫芦,嘴角的笑意,却猝然显得多少有几分阑珊。

轩辕睿将手中的糖葫芦,塞入琥珀的手中,看着她吃完一颗,又吃一颗,粉色舌尖舔着唇角的可爱模样,实在让人心情大好。

他也就不由的,说出这句话来。“你若喜欢,我派人来买,每日都可以尝到这滋味。”

“再好的东西,吃多了,就腻了。”琥珀摆摆手,视线落在另一处的书画铺子上,含糊不清,一句带过。“不必这么麻烦,我不挑嘴。”

吃多了。

就该腻了。

东西,无论是否山珍海味,人,无论是否绝世难求,都是一个道理。

这世上,没有什么会一直喜欢,一直热爱。

所以,在她的眼底,已经没有永远了。

那个字眼,更像是一种传说,人人都在说,谁又当真见过感受过呢?

“喜欢看画吗?”

轩辕睿的声音,不疾不徐,萦绕在她的身边。

她望着那摆放在最上层的一幅画,那是一幅仕女图,她原本就不爱琴棋书画,各自都只算懂得一些皮毛,从没有精深的领悟力。

但她看着那幅画,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单单注意那一副。

以前上官府内也曾经有一些书画,爷爷偏爱收集,不过也是山水墨画居多。如今这仕女图,其中的女子穿着唐朝的服饰,在如今看来,略微大胆,云鬓峨眉,红褐色衣装裹着细腰,露出一大片白色雪肤,提着一只精致的灯笼,娉婷步伐,叫人觉得万千姿态基于一身。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也让人并不在乎,忽略这个女子原本的长相姿容了。

那种美,超脱于皮囊外相,从骨子里,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抬手的动作,一个抿唇的细节,美得惊人。

“小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莫先生的精品<牡丹夫人>……”小贩一看有生意上门,又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笑容满面,口若悬河介绍起来。

“喜欢吗?”轩辕睿看她实在入神,转过脸瞧着她,笑着询问。

这等书画铺子,多半是对精品佳作的仿本,说得好听,毕竟真作不会流落在外,其实也花不了几两银子。

她看着这幅画,却是想起另外一幅画。

甚至,严格来讲,都称不上是画作的画。

被人撕烂,对画中女子何其残忍不尊,千百片纸片,畏缩在一个木盒中……藏匿在韩王府最隐秘的那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