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之内,南烈羲翻阅着手边的文书,锁着浓眉,俊朗眉宇之间显得凝重。
堂下坐着的四名臣子,闻言,也急忙起身,行礼。
“爷,不好,出事了!”
齐柬匆匆忙忙从殿外走进来,直接走向南烈羲的身边,见四名臣子还在,只能跟南烈羲耳语几句话。
闻言,南烈羲的面色,陡然变了。他一言不发,沉着脸走出殿堂,脚下生风,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发生了。
“谁让你们带她去骑马的?自作主张的奴才,反正是不要脑袋了吧。”
走入寝宫,冷峻眸光扫过跪了一地吓得颤抖的宫女,南烈羲冷笑出声,全然不给她们活命的余地。
“张太医,还不快过来?”齐柬走到太医身边,使了个眼色。
只是瞥了躺在床榻毫无神采的琥珀一眼,已然让南烈羲觉得惊心动魄。
他握了握拳头,突然记得永爵曾经说过。
他们还有一劫。
如今,时辰到了吗?
“圣上。”
张太医跪在南烈羲的面前,他踌躇了片刻,却依旧不敢抬眼看此刻面色铁青的皇帝。
“快说。”
南烈羲逼出两个字,冷冷扫过眼前这些人,内心的一股无名之火,已然泛滥成灾。
“皇上,夫人伤势并不严重——”张太医缓缓开了口,方才诊治之后,索性发现她并无大耐,不然的话,他的命运说不定就跟那对宫女一样,要被拖出去斩了。
这一句话,却也没有取悦到南烈羲,他的嗓音沉闷压抑。“既然不严重,为何到如今还没醒来?”
张太医只是抬起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说的巨细无遗。“方才我看夫人做恶梦,昏迷之中总是痛苦梦呓,就扎了几个穴道,让她安神入睡。皇上不必担心,过一两个时辰夫人就会清醒了。”
稍稍放下心中巨石,南烈羲起身,走向她的床边,坐在床畔,眸光落在琥珀的身上,不冷不热问了句。“伤着哪里了?”
“还好是冬日,夫人穿的严实,从马上摔下,如今手上有些擦伤,腰背有些淤青,休养几日,便会痊愈。想必夫人情急中受了些惊吓而已,发一身热出来就好。”
南烈羲听完了,挥手,示意张太医急忙去拿药来用。
黑眸锁在琥珀擦伤的血肉模糊的手背上,不禁皱了皱眉头,阴沉着脸,猝然起身,疾步走到外堂。
他冷眼瞧着那两个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宫女,蓦地一拍桌案,低喝一声。“怎么会从马上摔下去?”
“奴婢们一开始看夫人骑马骑得好好的,一圈下来也都没有什么事,没想过第二圈的时候,夫人突然就从马上下去了,好像要捡什么东西……”其中一名宫女紧紧低着头,壮着胆子说出实情。
“捡东西?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摔下来?跟你们毫无关系?倒是撇的清。”南烈羲不屑一顾,一身寒意爆发出来,几乎已经让周遭的空气,冻结成冰。
怎么听,都像是为了逃避死罪的谎话,简直是不知所谓!
且不说琥珀的马术在女儿家之中,也称得上熟练,一个人骑马怎么会出这等岔子?更别说在马场,怎么会为了捡东西而摔下马来?
这谣言,简直是不攻自破。
“看来不打板子,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
南烈羲不再多言,黑眸立即变得阴鹜,他起身走向内室,不顾宫女的啜泣哀求。
齐柬走上来,在南烈羲的耳边低语一句。“爷,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不过她们两个宫女也不可能有谋害主子的胆子,该不会是那匹马的关系吧。”
南烈羲挑了挑眉头,面色不变,说的泰然处之。“那就把马宰了。”
齐柬的面色有些僵硬,那匹良马虽然个头不大,不过是主子在千里之外专产良驹的塞外让人带来的,怎么说也是百里挑一,更别说价钱了,因此而将马儿宰了,爷倒是好不心疼。
“爷,还是等夫人醒了问清楚再做决策吧。要真的是宫女们的错,让她们多活一两个时辰也没甚关系。”
“把她们带下去。”
南烈羲大手一挥,让人将宫女驱逐出去,免得她们的哭泣,打搅琥珀的沉睡。
他将眸光转向琥珀,久久坐在琥珀的床边,等待她醒来。她的手背上被涂上了止血的伤药,让他也不能握住她的手。
“痛……”
一句弱弱的呼痛声,在半个多时辰之后,缓缓从她的口中溢出来。
是方才在马背上摔下觉得疼痛,还是在噩梦中受到伤害?
他眼看着琥珀睁开眼眸,眼神从迷茫中,渐渐变得清晰。
“张太医!张太医!”南烈羲见琥珀醒来,扬声喝道,门口的宫女立即将张太医拉来,太医急急忙忙脚步踉跄到了他的面前。
“快看看她。”南烈羲紧紧锁住俊眉,指着琥珀,转头问着张太医,有些心急。“她喊痛,这是哪里痛?”
张太医瞧了瞧已经清醒,却不曾说话的女子,忙不迭点头:“微臣马上在药里多加一些止疼的药。”
“不能说就别开口。”见琥珀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南烈羲摇头,用眼神制止她别说话。
“我没事的。”琥珀费力牵扯一抹笑容,许久才缓过神来,突地皱了皱眉头,望着自己双手空空,又用左手碰了碰自己的脖颈,眼底有些失落的颜色,渐渐升腾起来。
南烈羲锁住她的动作,却揣摩不到她的心事。
就在这时候,一名公公仓促走到外堂,将手中的物什,送到宫女手里,再由宫女呈上送到南烈羲的面前。
“皇上,这是花木房公公在打扫马场的时候捡到的,心想着或许是夫人的,就送来了。”
躺在漆盘之内的,正是一枚血色琥珀,在烛光之下,闪耀着微光。
一看这东西,南烈羲似乎马上就明白了,为何琥珀会掉下马去。那两个宫女,也许并未说谎。
琥珀默默伸出手去,南烈羲清楚她的意思,将那颗琥珀送到她的手心,缓缓用一根根手指头微微弯曲,将琥珀掩盖住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