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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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提心吊胆(2)

她曾在这里为女谷主感叹,她与她的夫君阴阳相隔,死生不见。

来年却又不知道谁会为她鞠一把清泪。

那幅画最终在小花的极力促成之下动笔了,虽然作画用的材料小花非常不满意,但是磨不过昔耶的坚持,最终一咬牙就同意。

她的画像被昔耶画在一件半旧的绿色小衣上,其间香艳简直想想都口干舌燥,春心萌动。可是昔公子说了,他妻子就在身边,也跑不远。他放着活色生香的鬼不看,为何要看一幅画,还要将那幅画日日夜夜的收在身上,除非——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花说,“画的是你妻,还不够特别?”

昔耶淡定摇头,道:“即便是我亲手所画,也难描绘出我眼中的你十分之一。我看一件死物,为何不多看看你。”

眼瞅着表露和夫君情意绵绵的计谋失败了,小花撂担子不干了,坐在昔耶的肩头嘤嘤切切的恸哭,“我也是个死物,有什么好看的。”骂完这句话,就堵着耳朵不听昔耶解释,悲凉刺耳的继续鬼哭狼嚎着,好像有人抢了她的夫君占了她的床打了她的儿。

昔耶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画。”

那厢哭声立刻便止住了,得寸进尺道:“喏,你自己要画的,可不许把我画得太丑!”

昔耶笑,点头应了。

可是临到要动笔了,笔墨纸砚,唯独缺少了纸,翻遍了自己的珊瑚手串,也没有找到能用来作画的纸张,最终,小花一咬牙,将自己放在珊瑚手串里的小衣拿了出来,扔给昔耶让他画。

画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倒也不负小花一番殷切嘱咐。不过,小花摸着自己的脸,再望望画里面的人,感叹着问道:“我何时这么美?”

那是在一遍蔷薇花海中,有一白衣女子站在其间,眉目温婉似水,双眸清亮若月,盈盈笑着,好似春光韶华方苏醒。她的脚边蹲着一只黑色的狼,狼尾巴紧紧的缠在她的腰间,似在宣誓主权。小花初时的好心情都被毁了,将绿色小衣塞给昔耶,嘴里嘟囔着,“不好不好,有画无诗,一点都不能突现我的风姿绰约,风情万种,风度翩翩!”

昔耶掩唇轻轻笑了,抬头看着小妻子一脸别扭的模样,终是拗不过她,提起簇满饱满墨汁的狼毫。

,行云流水不假思索的写下一句似词非词,似诗非诗的话。

彼尔维何?维蔷之靡。彼欢何得?女之相伴。

光彩鲜艳是什么花?蔷花艳丽天真最美丽。心中欢愉从何而生?因为有她在身畔相伴。

小花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攀着昔耶的肩,主动亲了亲他的脸,似是喜欢得紧,将绿色小衣捧在掌心,又唯恐笔墨未干,将画弄脏。

昔耶眼底的笑意很深,在砚台中沾了一点墨汁,将笔塞进小花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在右下角写上——永初五年冬至,赠爱妻小……

那个小字刚落一笔,小花就吵着不行,连连说道:“我当时稀里糊涂的就让你取了一个名字,不行不行,太傻了,不准写小花,不准!”

她咬着唇,想了想,道:“咱们以前不是有一个称号吗?瑶山昔薇,你就写,赠爱妻昔薇好不好?”

昔耶提着笔的手已僵,那饱满的墨汁眼看就要滴落在绿衣裳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空空的看着身前的小花。妻子,正笑眯眯的在打量着画作,眼底眉梢都是欢喜之意,唯独他心底,生出一点荒芜之感,仿佛有双手,将他拉扯回多年以前。

多久了……这个名字已经多久没有在耳畔响起了,已经快三百年了罢?

“昔薇”这个名字藏在记忆的深渊中,整整三百年了。手下的笔在墨汁将要污去画作的时候及时落笔,带着微微的颤抖,写下——赠爱妻昔薇。

“狼啊狼,你叫什么名字?”恍惚间,在书写那两个字之时,女子的声音跨过三百年的时光,在他的耳畔轻轻响起:“我叫昔薇。你呢?”她脾气极好的问着,笑意灼灼的望着他,这一望,就是数百年的时光。

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名字——昔耶。

他将笔丢在一边,手中抱着浑身冰冷的妻子,痴痴的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却听不见她的心跳。在一片宁静中,隐约脑海里回想起那首熟悉的曲调。很久很久,他才清晰的记起,她唱的是什么。

昔我往矣,杨柳垂。

今我来耶,雪霏霏。

采薇采薇,胡不归?

小花伸手去摸,胸前一遍湿意,本来脸上还羞红一遍,忽的明白过来那是昔耶的湿热的泪水。

低下头,素来孤傲自负,杀人不眨眼,带着她行走六州恣意盎然的夫君,居然就这样小男孩般的趴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她有些手足无措,像是怀里塞进了一块热铁,将她要烫化,只能连连的唤着:“昔耶……昔耶?怎么了?乖,不哭唉。”近乎于安慰小猫一般的哄着,昔耶猛地抬头,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她,道:“你应我一事。”

她连连点头,伸手心疼的给他抹眼泪,此时即便是昔耶要提出什么让她卖身求荣的话,她也心甘情愿主动献身。她素来最爱哭的,可是何时又见过昔耶这般哭过?

“你说,你绝不会离我而去。”

她点头,摸着他濡湿的脸,温声细语的哄道:“嗯,我绝不会离开你的。”

“普天之下,世间万物。你要,我给。”他将她的手按在脸上,眼底藏着惊涛骇浪,冷声道:“你若敢丢下我,哪怕是翻江倒海,黄泉碧落,我也不会放过你。”

小花哑然失笑,暗道这种话不是自己最喜欢说的吗?怎么今日从他口中说出来了,但是又不免心中觉得温暖。他没有随意许诺,他甚至极少说过爱她,却一直在那样做着。竭尽全力的满足着自己所有的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只要是她要的,他都给。

她本想说,我何时把你丢下过。但是话刚到嘴边,便记起了五年前她曾经将他丢在青庭,独自跟着董娆去了东都,若不是因为齐栾,不是因为顾况,不是因为曲波拒绝了她,她怎么会想到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