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黑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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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中卫失踪案(2)

即使这个“高贵”小气鬼身上全无铜臭气味,对我们也没有半点帮助,因为他对侄子没有任何了解。蒙特·詹姆斯爵士被打发走之后,我们便将全部精力集中到了那份残余的电报上。福尔摩斯把残文抄了一份,我们便拿着去寻找相关线索。欧沃顿则跟其他队员商量如何应付眼前的不幸局面。

我们来到了一家离旅馆不远的邮电局的门口,福尔摩斯对我说:“我们可以试试,华生,假如有相关证明,我们当然能够直接索取存根进行查对,但现在我们没有证明。邮局的人都很忙,大概记不住发电报的人的相貌。我们冒险一试吧。”

窗口对面是一位年轻女子,福尔摩斯装着若无其事地对她说:“劳驾,我昨天发的电报大概出了问题——对方没有回电,我觉得可能是忘了署名了。您可以帮我查一下吗?”

那人问道:“发电报的时间?”

“六点多点儿。”

“收件人是谁?”

福尔摩斯在唇边竖起一个手指,示意我别说话。接着,他自信地小声说道:“最后一句是‘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帮助我们’。我急着接回电呢。”

这位工作人员很快便找到了一张存根,然后将它铺在了柜台上。

她说:“就是这封。上面确实没署名。”

福尔摩斯说:“我说怎么没有回信呢。唉,我真是蠢!早上好,女士,真是谢谢您。”当我们走出邮局来到大街上时,我的朋友一边搓手一边“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问:“情况怎样?”

“华生,我们大有收获。本来我准备了七种方法来应付她,没想到居然一次就成了。”

“我们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

他说:“我知道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了。”

他拦住一辆马车,让车夫把我们拉到帝国十字街火车站。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对,我们一定要去剑桥一趟,所有迹象似乎都跟剑桥相关。”

“那么斯道顿为什么会失踪呢,你是怎么想的?在我们办过的案件中,每一件都有明确的肇事动机。你不是真的认为有人劫持了斯道顿,然后想从阔富翁那儿得到钱财吧?”

“亲爱的朋友,我的确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灵感突现,恰好这样又能让那个令人讨厌的老头儿产生兴趣。”

“的确如此,但是,你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呢?”

“有这样几种假设。你看,事情是在这场重要比赛的前一天夜里发生的,而且失踪者还是一个关系到球队能否获胜的核心队员。这两个点当然可能只是一种巧合,但确实挺有意思的。法律规定业余比赛不允许赌博,可难保有人会在场外私自设赌——就像赛马场的那些流氓在赛马时进行赌博一样,这是一种解释。第二种解释就很明显了,年轻的斯道顿现在虽然没有钱,可将来他的确要继承一笔丰厚的遗产,为了得到赎金而劫持他也是可能的。”

“可是电报上的话又如何解释呢?”

“是啊,电报的问题依然是我们务必要解决的,华生,我们不应当因为这两种假设而使注意力分散。去剑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明白斯道顿为什么要发这封电报。我们现在还不明确侦查的方向,但这是条线索,我们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弄明白。”

当火车停在这座古老的大学城的火车站时,天色已黑,福尔摩斯雇马车把我们拉到了一位名叫莱斯利·阿姆斯昌医生的家里。那是一条繁华街道边上的一栋豪华住宅。仆人领着我们进去之后,我们等了很久才在诊疗室见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医生。

我没有听说过莱斯利·阿姆斯昌这个名字,这表明我与医学界人士的联系已经很少了。这时我才得知,他在不少学科都有很深的造诣,目前是剑桥大学医学院的一位负责人,而且在全欧洲都很有名。就算对他的光荣历史没有了解,与他见面时也肯定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张胖脸方方正正,两道浓眉下面的眼睛散发着阴郁,下巴倔犟地挺着,如同雕刻一般。我认为他是个性格阴鸷、思维敏捷的人,这种人通常都很难对付,因为他冷酷无情、能吃苦、有忍耐力。他接过福尔摩斯的名片之后,又抬头来看了看他,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福尔摩斯先生,我听说过你,也知道你的职业,但我绝不赞成你从事这一职业。”

福尔摩斯悠然地说道:“那你等于在无形之中帮助了英国的每一个犯了罪的人。”

“您努力制止犯罪行为的发生,全国每一个明白事理的人都会提供帮助,但是,我坚信官方完全能把这种事做好。但你的所作所为却经常受人非议——打听别人的私密、本来应该被掩藏的事情却被你宣扬了出去,而且那些比你忙得多的人有时也受到你的打扰。比如,现在本应在写论文的我却在和你谈话。”

“医生,也许你所说的都对,但事实能够证明,比起你的论文来,我们的谈话更加重要。顺便说一句,与你的指责完全相反的是,我们所做的是在努力防止个人的私密被公之于众,假如这些事被警察接手,必然会尽人皆知。与警察相比,我更像是走在正规军前面的先遣队。我们来访的目的是为了高夫利·斯道顿先生。”

“他出了什么事?”

“你跟他不认识?”

“我们是好朋友。”

“他失踪了,您知道吗?”

“哦?”医生那张肥胖的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昨天晚上,他离开了下榻的旅馆,就失去了音讯。”

“他肯定会回去。”

“可明天就有一场大学橄榄球比赛等着他。”

“这种幼稚的比赛我可不喜欢。因为我认识、赞赏斯道顿,所以也很关心他的情况,但是我并不在意橄榄球比赛的进行与否。”

“我只是向您了解一些与斯道顿先生有关的情况,他现在在哪儿,您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

“从昨天到现在你有没有见过他?斯道顿先生的身体怎么样,是否健康?”

“他的身体非常健康,但我没有见过他。”

突然,福尔摩斯把一张单据拿出来放在了医生的面前:“既然如此,您对这张十三畿尼的单据作何解释呢?这是我从斯道顿的书桌上的文件中找到的、上个月他向剑桥的阿姆斯昌医生付账时的单据。”

医生脸都气红了。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把单据放回笔记本里夹好,对医生说道:“要是你喜欢在公众面前解释这个问题,那么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我说过,其他侦探肯定会宣扬出去的事情,我却会为其遮掩。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一无所知。”

“斯道顿从伦敦给你发过电报吧?”

福尔摩斯有些不耐烦,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哎,还有邮局的事情!昨天下午六点一刻,斯道顿在伦敦给你发来了一封紧急电报,毋庸置疑,他之所以失踪,肯定与这封电报有关,但是,你却没有收到这封电报。这是邮局的疏忽!我必须去责备他们一番。”

医生猛地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由于生气,他的黑脸庞涨得紫红。

“劳驾,福尔摩斯先生,请你离开这儿。你回去告诉蒙特·詹姆斯爵士,我不想跟他和他的代理人产生任何联系。什么话都别再说了。”他恼火地摇铃叫来了一位肥胖的管家,“约翰,送客。”管家满脸严肃地带着我们走出了大门。一走到街上,福尔摩斯就笑出了声。

“阿姆斯昌医生的脾气很倔犟啊,我认为着名医学家莫阿蒂留下来的难题只有让他来解决才是最合适的。华生,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虽然无处可去,但如果不把这件案子调查清楚,我们绝不离开。那个与阿姆斯昌家正对着的小旅馆最适合我们居住了,你去那儿订个房间,要临街,再去买些生活用品。利用这段时间,我再调查调查。”

可是,进行调查所花去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长得多,福尔摩斯直到九点钟才回到旅馆,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振,显得风尘仆仆,而桌子上的晚饭早就凉了。吃过晚饭之后,他点燃烟斗,刚想像平时失利之时那样,发表一番幽默而蕴涵着哲理的意见,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马车轮滚动的声音,福尔摩斯和我同时站起来望向窗外,在煤气灯的照耀下,只见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四轮马车停在了医生的家门口。

“六点半,马车出去;到现在是三个小时,这些时间可以走十到十二英里,阿姆斯昌每天外出一到两次。”福尔摩斯说道。

我说:“可是,医生出诊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阿姆斯昌可不一样,他是医学院的讲师,又是一位会诊医生,一般病症是不会令他出诊的,那会对他的工作产生妨碍。是什么原因令他甘愿跑这么远的路,又是谁请他去的呢?”

“何不问问为他赶马车的车夫……”

“华生,我亲爱的朋友,你以为我不会想到这一点吗?一开始,我是要找他了解情况的,但不知道是他为人就那样无耻还是主人已经告诉他要那么做——他居然把狗放出来咬我,真是无礼之极。人和狗对我都怀着很深的敌意,总之事情没有成功。关系如此紧张,我的调查也就无法进行了。我找到一个和气的本地人打听情况,他工作的地方就是这家旅馆。他把医生的一些情况和外出习惯告诉了我。我们正说话时,马车到了门口,这就说明他说的是对的。”

“你没有跟踪马车看看他去了哪里吗?”

“对啊,华生!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你肯定看到了,我们的旅店旁边就是一家租自行车的商店。当时我赶紧从那儿租了辆自行车,幸亏马车走得还不远,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追上马车,然后便一直与它保持大约一百英尺的距离,我跟着它出了城。在乡村大路上又赶了很长的路程,这时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医生突然叫马车停住,然后下车,转身走到我面前,用嘲讽的语气跟我说,道路狭窄,他怕挡住我自行车的去路。他的话如此巧妙,以至于让我不得不超过马车,继续向前骑了几里路,后来我停在一个方便之处,想回头看看马车是否还在。结果马车早已没了影子,很显然是从我刚才看到的岔道口拐弯了。我骑车往回走,也没有看到马车,你看到了吧,我回来以后马车才回来的。原本我并未把高夫利的失踪与阿姆斯昌的外出关联起来,我只是觉得与高夫利有关的事便值得注意,但阿姆斯昌的小心翼翼证明了他的外出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罢手的。”

“明天我们接着对他进行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