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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历尽坎坷的伟大陶工

锲而不舍和百折不挠贵在罕有的坚忍和耐心。这种弥足珍贵的耐心乃是一切快乐与力量的源泉,没有耐心就没有幸福。

——约翰·亚克斯

在陶器制作历史上,有许多关于百折不挠、持之以恒的故事,许多传记人物的历史就是一部关于坚忍耐心的历史。这儿我们选择了三个最感人肺腑的例子:即法国人贝莱德·柏里斯,德国人约翰·弗德素·波特和英国人爵萨·韦德格伍德。

制作一般的陶器对许多古老民族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懂得如何在陶器上着釉色技术的并不多,古代的伊特拉斯坎人都掌握了这一精深的技术。在今天的古物收集中,还能见到他们的彩陶样品,但这一技术却不幸失传了,直到最近才得以重新发现。在伊特拉斯坎时代,伊特拉斯坎人制作的一个陶质花瓶的价值等于与之重量相等的黄金,由此可见伊特拉斯坎人制作的陶器的价值。看来摩尔人保存了制作彩陶的技术。当比萨人于1115年占领马约卡岛时,摩尔人正一如既往地实践着这一技术。比萨人掠走了大批摩尔人制作的精美陶器,为了纪念这一重大胜利,比萨人把这些“胜利晶”镶嵌在许多古老的比萨教堂的墙壁上,即使在今天,这些精美的陶器仍历历在目,在摩尔人制作彩陶之后约两个世纪,意大利人才开始模仿彩陶制作工艺,他们称之为“麦加里考”。

在意大利重新复活彩釉这一技术的是佛罗伦萨的雕塑家洛克·德拉·罗宾。韦赛热认为罗宾是一个永不知疲倦、不屈不挠的人,他整天用他的凿子在工作着,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精描细刻。他兢兢业业地追求着现代艺术,在寒气入骨的深夜,为了防止脚冻僵,他习惯于准备一篓子刨木花,他把脚伸到里面,这样就很“暖和”,他可以连续从事他的“精描细刻”。对此,韦赛热说道:“关于这一点我一点也不惊讶。任何人,不管他从事何种技艺,如果他没有忍受酷暑、严寒、饥渴和其他种种逆境的能力,他就不能在该领域超凡出众、卓越非凡,那些终日锦衣玉食、悠闲自在的人却企求获得令人尊敬的盛誉,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因为只有通过细心的观察、求实和艰苦卓绝的不懈的劳动而不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才能技艺精湛,才能得到应得的荣誉。”

尽管洛克十分勤勉并注重应用,但依赖雕刻艺术他却不能获得最起码的生活资料。他想他也许能找到一些比大理石更容易得到且更便宜的东西来从事造型术的研究。他开始用粘土米研制模型,他反复试验,尽力在模型上涂上色彩并烤干以使之经久耐用。经过无数次试验。他终于发现如果在粘土上涂上一种特殊材料,这种材料经过高温烤制即变成永不褪色的釉彩。后来他进一步探索出把不同色彩运用到彩釉上的方法,这就大大提高了彩釉的精美程度。

洛克工艺品的名称席卷欧洲,他的工艺迅速流遍开来。许多样品被运送到法国和西班牙,在那儿这些工艺品一下子身价百倍。那时,粗糙的宗褐色坛子和小瓦锅几乎是法国能制造的惟一陶制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柏里斯时代才有所变化。柏里斯辛劳地工作,与常人难以想像的困难作斗争,他这种战斗的英雄主义在他传奇的一生中发出熠熠的光辉。

据说贝莱德·柏里斯约于1510年出生在法国南部的爱恩主管教区,他父亲是一个从事玻璃制造的工人,小贝莱德正是在这种影响下长大的。他父母亲穷困潦倒,一贫如洗,根本不可能让他“享受”正规的学校教育。“除了天空与大地外我没有其他任何书籍,而天空与大地又是尽人皆有的书籍。”他后来说道。但他努力学会了玻璃装饰点缀这门手艺,并且他还能在玻璃上制图、绘画。后来还学会了阅读和写作。

在他十八岁那年,玻璃行业正超日趋衰微,他带上简单的行囊,告别了双亲,开始闯荡世界。他长途跋涉来到加斯科尼,在这里他找到一份从事玻璃行业的工作,偶尔他能利用一些时间从事土地测量。后来他不得不向北游荡,他曾先后在法国、佛兰德和东德等地四处逗留,以寻找机会。

十多年时间转眼过去了,后来柏里斯结婚成家了,他不得不结束他漂忽不定的生活,在东查热特城的一个小镇——圣特镇定居下来,从事玻璃绘画和土地测量工作,在这里他成了几个孩子的父亲,做父亲是快乐的,但身上的担子却更重了,生活开支也日益上涨,他尽其所能所得收入仍不敷支出,他不得不发奋努力,另谋生路。他想,也许他该放弃玻璃绘画这一单调乏味、收入又不稳定的工作,而另找一个更好些的工作。他想到了与玻璃绘画有联系的彩陶绘画技艺,但他对此一无所知,他从未接触过把粘土烧制成陶制品这一工作。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他不得不从零开始,一点一滴地学。但他对前景充满信心和希望,他以其超群绝伦的坚忍和无穷无尽的耐力开始学习。

一眼瞥见一只意大利制作的精致的茶杯——这很可能出自洛克·德拉·罗宾之手——柏里斯突发灵感,想起了一门新手艺。这一谁都不会在意的细节要是在平常根本不会引起柏里斯和常人的注意。当时他正为换一个职业而冥思苦想,仿制茶杯这个愿望立即激起了他的热情。这“一瞥”改变了他整个的生存方式。如何仿制陶瓷并上釉成了他的情感支柱。如果他仍是单身一人,无牵无挂,他也许已去意大利拜师学艺。但现在他有家有室,得养家糊口,他怎么能离开他们呢?他只好呆在妻子和儿女,的身边,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希望弄清楚陶瓷制作和上釉的全过程。

起初,他只能猜测制作陶瓷所用的各种材料;他通过各种方式的试验来确证这些材料到底是什么。凡是他认为有可能制作陶器的材料,他都把它捣烂加以试验。他买了些普通的陶制罐子,然后把它们弄成粉末,撒上自己制作的化合物,或再把它们放在他自己建造的烤炉里烧烤。一次又一次的试验都失败了。换来的是不堪入目的破烂罐子和大量燃料、药剂、时间和劳力的浪费。大多数妻子从内心讲也不赞成这些试验,她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把有限的资财用来给孩子们买必需的衣物和食品。柏里斯的妻子,在其他方面都很顺心,但看到柏里斯购买许多陶制罐子,白白地捣烂,浪费这么多钱财,她心里也很不高兴。在她看来,这些花钱买来的土罐子就是为了使它们变成碎片。看到柏里斯已完全迷恋于寻找制陶的秘密,而又不能离开家,她还是忍耐下来。

一连几年,柏里斯都在孜孜追求,不停地试验。由于第一个炉子已经不能用了,他又在门外建起一个。他又烧掉了大量的木材,“糟蹋”了更多的药剂、土罐,所“浪费”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了,最后,一家人已几乎无米下锅了。面对这一切,柏里斯无限感叹:“唉!我白白地浪费了这几年,我根本不可能达到我的目的。”在试验间歇期,他偶尔也干一干以前的行业,画画玻璃、画像、测量土地,他什么都干,但所获甚微,无法维持生计。由于燃料昂贵,他已经再也不能在他自己的炉子里进行试验了;但他仍没有灰心,他又买了些陶器碎块,像以前一样又把它们捣烂成三、四百块更小的碎片,撒上化学药剂,然后把这些碎片带到离圣特镇一点五里格远的一个普通烧砖的炉子里烤制。经过一个烧制过程后,他走过去看取出来的碎片,使他惊愕不已的是全部试验又失败了。尽管他很懊丧,但还没有被击倒。他当即决定再重新开始。

作为一个土地测量工作者,他必须遵守国家法令,为确定圣特镇邻近地区土地税额他得对盐碱沼泽地进行检测,因而,他暂时放弃他手头的工作。为了进行检测工作,他得准备必需的地图。检测工作无疑地要占用他一段时间,当然,报酬优厚。他一完成检测工作,就以加倍的热情继续从事“对陶制品的追寻”工作。他把三打新买的陶罐舂烂,在碎片上撒上他新配制的原料,然后把这些东西拿到附近一个玻璃熔炉中去烧制。结果给他一线希望——玻璃炉的高温已熔化丁一些原料;尽管柏里斯一直在刻意追寻白色的陶瓷,但都一无所获。

随后两年,他一直继续试验,但并没有得到满意的效果。测量盐碱沼泽地赚来的收入几乎花完了,他又陷入贫困之中,柴米油盐都成了问题。但他决心作最后一次更大的努力;他捣碎了更多的瓦罐,三百多块陶器碎片已撒上他自己配制的原料,并送进烧制玻璃的熔炉。他亲自去那儿察看烧制结果,四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开炉了。在三百多块碎陶片中,只有一块陶片上的原料熔化了,把它取出来,冷却之后,它变得越来越白,洁白发亮,晶莹如五。这块陶片上已覆盖一层洁白的釉彩,柏里斯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太美!太美了!”经过令人烦躁不安的漫长等待之后,见到这块洁白的陶瓷柏里斯的眼睛都闪闪发亮。他拿着这块“宝贝”兴高采烈地跑回家给他妻子看。但还不能领取奖金——离获奖还远着呢。这原本认为是最后一次努力带来的小小胜利促使他连续试验,失败也接踵而至。

为了完成他认为垂手可得的这项发明,他决心在他寓所附近建一个烧制玻璃的熔炉,这样他就可以秘密地继续进行他的试验。他开始亲手建造一个炉子。他自己砌砖、烧制,然后把砖背回来。又是七、八个月过去了,炉子终于建成,可投入使用了。同时,柏里斯已经制成了许多陶制模子,以备涂上釉彩。经过初步的烘烤之后,再一个一个地涂上釉药化合物,然后装进炉子里进行最关键的试验。尽管他的财力已经枯竭,为了这最后的一搏,柏里斯一直在精心积攒大量的燃料,他想燃料应该够了。终于点火了,试验又开始了。柏里斯整天坐在炉旁,不停地添加燃料,他通宵不睡,坐在炉旁静静地看着,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花,不时给炉子添上木柴。但是釉药并未熔化。清晨的太阳照在他有几丝倦容的脸上,妻子给他送来了不足充饥的早餐——这样的日子都很难维持下去了。他不能离开炉子,他不时得往炉里添燃料。又一天过去了,釉药仍未熔化。红日西沉,又一夜过去了。难熬的夜晚,使他憔悴万分,脸色苍白,连续的辛勤劳作使他几乎倒下去,但他还是坐在炉子旁,急切地等待釉药熔化。第三天过去了,第四、第五、第六天过去了,连续六个日日夜夜,不可战胜的柏里斯一直满怀希望地辛勤劳动着、观察着,但釉药仍纹丝未动,一点也没有熔化。

突然他想起他研配的釉药可能有问题,因此他连续劳作,又配制了新的原料以进行进一步的试验。又有两、三个星期过去了,但如何再去买些陶罐呢?他亲手制作的陶罐经过第一批试验,由于经过长期的烤制,已无法再用。他已不名一文,但也许能借一些钱。尽管他妻子和邻居们都认为他愚不可及,为这些无益的试验枉费钱财,但他的名望还好,他还能借到钱。他从一个朋友那儿借了足够的一笔钱,又买回了许多燃料和瓦罐,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准备试验。瓦罐上已撒上新配制的釉药并装进烤炉里,他亲手点燃了炉火。

这是最后一次试验,他已孤注一掷了。炉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炉温剧烈上升,但釉药一点也没有熔化。燃料马上就要用完了!天啦!怎样才能让火不熄灭呢?他看到了花园的木栅,只好把这些木栅先烧了!也只好这样了,不然整个试验又将前功尽弃!花园的木栅栏已被全部拔掉,扔进了炉子里,釉药仍未熔化,木栅栏被白白地烧掉了。炉火已仅能维持十分钟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燃料,柏里斯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只剩下家具和一组搁板。房子里传出阵阵爆裂声,声声刺耳,其中夹杂着他妻子和儿女们令人心颤的尖叫声、嚎哭声,以前他们是多么为柏里斯担心,而今,面对这一切,他妻子的心都要碎了。桌椅被打碎扔到火炉里去了,釉药仍然没有熔化!只剩下一组搁板了。房子里发出猛撬木板的声音,搁板很快被撬掉,连同家具一起扔到火炉中去了。他妻子和儿女从房里冲了出来,在小镇上一边狂奔,一边哭叫,可怜的柏里斯已经疯了,他正把家具砸碎作柴火用。

整整一个月,他连衣服都未换,他已完全衰竭了,长时间体力的消耗,种种忧虑、漫长的等待,这叫他怎么受得了,最难堪的是,连吃都吃不饱。现在他已负债累累,濒临破产。所幸的是,最后一道火力终于熔化了釉药,他终于掌握了这渴盼已久的秘密。当普通的宗褐色的家用罐子、坛子从炉子里运出来,经冷却后,这些可爱的陶制品上面都覆盖着一层均匀的、洁白如玉的釉面!这太令他高兴了,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为了这些,他可以忍受种种责怪、侮辱和嘲弄。他开始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以把他的发现付诸实践。

随后,柏里斯雇了一个陶工,按他设计的图形制作陶具器皿;他自己则着手做花边装饰模型以用来上釉。但是,在这些陶器制成卖到钱以前,妻子和儿女的生计如何维持呢?他又一次犯难了,他实在无计可施。正在这节骨眼上,圣特镇的一个小旅馆老板独具慧眼,他相信柏里斯。这位老板答应在他继续从事制作时,给他一家提供六个月的住、吃。但柏里斯不知道如何支付雇用来的陶工的工钱,家里已被弄得一贫如洗,现在他只好“剥削”他自己了。因而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衣服分给这位请来的师傅,以抵付他欠这位师傅的工钱。

柏里斯进一步改建了炉灶,但安装在里面的打火石却出乎意外地捣乱了。加温之后,这些打火石突然炸裂,碎末四溅,碎屑子飞溅到陶器品上,粘住不落。尽管陶器还算好,但上面有太多的粘点,所有的工作又无可挽回,六个月的辛勤汗水又付诸流水。尽管这些陶制品有些“破相”,还是有人愿意低价购买。但柏里斯一个也不卖,他认为把这些“次品”卖了有失声誉,他把一窑货全捣成碎片,他的眼泪流在肚子里。他曾感叹道:“我希望这样做能鼓励我,我果断地坚持着。不时有人来访,我内心很苦,但我很愉快地接待每一位来访者……最难排遣的痛苦是家人对我的百般嘲弄与困扰。他们只希望我完成这一工作,却不花一文钱,这真是不可思议。几年来,我的炉子未能得以修理和保护,为了‘护理’它们我日晒雨淋,无人知晓,也没有半点帮助和慰藉,不时有猫的悲叹与狗的嚎叫。狂风暴雨不时肆虐地侵蚀着我的炉子,我不得不离开它们到房里避雨,我常常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我像在泥潭里奋力挣扎一般,真没有比这更难受的困境了。我常常得在半夜或黎明时回家躺一会,漆黑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得跌跌撞撞,像醉汉一样步履蹒跚地向家走去,想起几年的辛勤劳动付诸流水,无数次充满希望的等待都化为泡影,内心的痛苦真是无可言说,我确实要倒下了,我自己都无法支持自己。唉!家又何尝是一块寻找慰藉之地;我一身湿透了,脏兮兮的,家人的眼光真是令人心寒。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的是,我还没有被这些痛苦所吞噬。”

事情走到这一步,柏里斯真是上天无路,人地无门,他完全消沉、绝望了,他都快崩溃了。他心情抑郁难遣,独自一人在圣特镇附近的田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衣服早已磨成了缕缕碎片,随风飘荡,看得出他已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了。他曾细心地描述了这一切,裹在脚上的小牛皮已不知在什么地方掉了,再也无法使用吊袜带,破烂不堪的长袜子掉在脚裸上,他走起路来特别难受。家里人因他这种不顾后果的鲁莽行为而怨恨他、责怪他;邻居们更是火上加油,责骂他这种耗资巨大而又一无所获的愚蠢行为。他左思右想,决定重操旧业。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他又为家人赚来了足够的面包,一家人的生计好了起来。在邻人的眼里,他的声誉又好了起来。这时,他又重新开始了他心爱的事业。虽然他花了十多年研制釉药,从事单调乏味的试验工作就占去了八年多时间,但这个“创造物”还未完善。通过总结无数次失败的经验教训,他已聪明多了,对试验的结果也有了更大的把握。每一次不幸都给他新的教训,教会他懂得釉药的性质、陶土的成色、质量、烤制的火候,以及炉子的建造、管理和保养技术。

苍天不负苦心人,经过16年的探索,柏里斯已心静如水,他自称为“陶工”。这16年就是他掌握这门手艺的学徒期,回想当初,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去试验、摸索。而今,他的产品已畅销市场,家人也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但他从未因所取得的成就而满足。他总是在每一个环节上都精益求精,以求更善更美。为了研制一种模型,他潜心研究自然界的各种物体,他取得的成就着实让人钦佩,伟大的布飞称他是“大自然之手,真是巧夺天工!”他制作的装饰品被古董收藏家精心收藏在他们的小陈列室中,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品,价值连城。陶器上的饰物都法诸自然,在圣特镇能见到的各种动物、蜥蜴和植物都被模仿得惟妙惟肖,这些花鸟虫鱼一经他的点化,都活灵活现,相映成趣,柏里斯的技艺真是达到了炉火纯青、出神人化的境地。他自称为“大地的耕耘者和质朴的瓷器的发明者。”

但柏里斯所遭受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对此需进一步加以说明。在法国南部,有一段时期宗教迫害日甚一日,作为一个新教徒,柏里斯毫不畏惧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人家都认为他是一个危险的异教徒。他已被敌人告发,他在圣特镇的家已被法官们“查封”,他的店铺被暴徒们炸毁,所有的陶器被砸得粉碎。他本人在黑夜之中被匆匆带走并投入波德斯地牢,等待他的是炮烙之刑或者处以绞刑。他被判处炮烙之刑,一切都完了。柏里斯等待着死期的到来,“别了,我那可爱的陶器。”但是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卡斯特波·德·莫特莫瑟对他的案子进行了干预,这倒并非出于对柏里斯的特别关照或者同情他的宗教信仰。这个贵族当时正在距巴黎约四里格的地方建造一座大别墅,他不可能找到其他任何人来制作有关陶制建筑材料,因此,他出面救了柏里斯一命。由于这位贵族的影响,国卫颁布了一道敕令,委任柏里斯为乡村陶器管理者,并直接服务于国王和卡斯特波。敕令一下,波德斯地区法院立即释放了柏里斯。他被解救了,回到圣特老家,但见一片荒芜,触目伤心,碎片重重,令人泪下。他的店铺已被弄了个底朝天,他的心血之作早已成了一堆废墟,尘封已久。他抖掉脚上的尘灰,离开了圣特镇,永别了!我的圣特镇!他迁居巴黎、为了工作方便,住在托莱热斯,从事王后与卡斯特波“命令”他做的工作。

在柏里斯晚年,他除了继续从事陶器制作之外,在他两个儿子的帮助下,他写作并出版了好几本关于陶制手艺的书,供他的同胞们借鉴,以避免犯他犯过的错误。关于农业、筑城学、自然、历史他都有著述,对于这些课题他还对一些人作过讲演。他开展了一场反对占星术、炼丹术、巫术以及种种欺诈行为的战争。这无疑激起了许多敌人起来反对他,他们指控他是异教徒,他再一次因信仰而被捕,被监禁在巴士底狱。此时他已是一位七十八岁高龄的老人,时刻在坟墓旁边摇晃着,但他斗志不减,精神如常。如果他不放弃自己的信仰,他就有可能被处死。正如他一直执著地搜寻彩陶的秘密一样,在宗教信仰方面,他也是九牛不回,风雨不动。国王亨利三世亲自到监狱里来看他,并尽力劝他放弃自己的信仰,国王说:“我的老好人,你已经为我母亲和我鞠躬尽瘁地服务了45年,在一次又一次的炮烙之刑和大屠杀中我们都容忍你坚持你的宗教信仰。今天,由于我自己的人民和凯斯党的压力,我迫不得已要把你交给你的敌人之手。如果你不放弃你的信仰,明天你将被烧死啊!”“陛下,”这位威武不能屈的垂垂老人回答道,“我已准备为我崇拜的上帝献身。你已经说过多次你深为我同情,现在我为你讲出‘我迫不得已’这样话的人而深表同情!陛下,这并不像一个堂堂国王在讲话!凯斯党徒、你的人民,他们能强迫你,却奈何不了我,我明白我将怎样死。”不久,柏里斯这位伟大的殉道者永远离开了人世——他并非死于炮烙之刑,经过约千年的监禁之后,他死于巴士底狱,柏里斯很平静地辞世了,但他那英雄般的劳动,非同凡响的忍耐力,坚定不移的正义感,以及许多罕有而尊贵的品质汇成一道耀眼的光芒,横绝天空,令人不敢仰视。

约翰·弗德素·波特是硬质陶器的发明人,他的经历与柏里斯的经历大不相同。当然,两者具有独一无二的传奇色彩。波特于1685年出生在格兰的斯特兹,12岁那年,他被安置在柏林的一个药剂师那儿当学徒。他似乎对化学入迷了,他把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用于做试验。他想把普通金属变成黄金。过了几年之后,波特假装已经掌握了一种万能的溶剂能把铁块变成金条,他同时谎称已运用这种方法造出了金子。在他的师傅——药剂师扎恩及许多证人面前,他通过种种诡计公然显示了他的这种能力。这样大家都觉得他真能把黄铜变成金灿灿的黄金。

药剂师的徒弟已发现了一个伟大的秘密,这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似地传遍开来,闻讯的人络绎不绝地赶到该店里来一睹这位奇妙年轻人的“绝活”。国王已表示愿意召见他并与他交朋友。当有人把一根假装是黄铜变成的金条递给弗里德里希一世时,他想这样他就可以得到取之不尽的黄金了,这真是一件太令人着迷的事情。普鲁士当时银根正紧。他决定把波特弄到手,然后让他在最坚固的城堡中制造金子,想到这一切,国王仿佛见到一座金山,眼睛都拉直了。这位聪明的药剂师察觉到了国王的意图,为了不至露馅,他连夜决定逃离这是非之地。他巧妙地偷关过境来到了萨克森。

国王悬赏一千泰勒捉拿波特,却一无所获。波特已来到威特贝格,他向萨克森选帝侯弗里德里希·格斯特一世(外号叫天霸)请求保护。弗里德里希正需要钱,于是他也想利用这个年轻的药剂师来造一座金山。想到这些,选帝侯心中真是乐开了花,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波特在王宫警卫队的护卫下被送到了德累斯顿。他刚刚离开威特贝格,普鲁士的荷枪实弹的士兵就出现在他住房的门口,要将犯人制金者引渡回去。但已经迟了,波特已到了德累斯顿,他正住在金碧辉煌的宫廷中,正享用着各种礼遇。卫兵们正严密地保护着他。

波兰此时正处于混乱状态,选帝侯不得不即刻起程前往此处,因此,他暂时只得撒下波特。选帝侯人在波兰,心中却时常牵挂着金子的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选帝侯从华沙写信给波特,力劝他把秘密告诉自己,以便选帝侯自己能运用这一点金术。这位年轻的点金术士被逼无奈,只得给选帝侯寄去一大瓶红色的液体。波特声称这种液体能使任何处在深化状态的金属变成金子。这瓶极为重要的“点金液”由王子亲率卫队,即刻押送华沙。人马一到,选帝侯立即进行试验。国王与王子把自己锁在宫廷内的一间密室里,系上皮革围裙,像真正的炼金术士那样虔诚地在熔炉旁工作开来。铜已经熔化,波特的“点金液”被倒入深铜之中,但结果并不如人意,尽管他们父子俩想尽了一切办法,黄铜还是黄铜。国王这时才想起波特的话,使用这种魔液时必须净心无邪,正由于主知道他前天晚上的恶行,“点金液”才不灵验。国王忏悔之后,获得了主的赦免,他又进行了一次试验,但结果依旧,这下,国王勃然大怒了。

这下选帝侯决意强迫波特透露制金术这一秘密,作为缓解金融危机的绝招。这位精明的炼金术士探出了王室的意图,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决定逃之天天。他机警地逃过了层层岗哨,经过三天狂奔,他来到了奥地利,他想这下他是虎出牢笼、龙归大海了。波特做梦也没料到,选帝侯手下的人一直在跟踪他,他在睡梦中被抓获。波特奋力抵抗,并向奥地利当局求救,但无济于事,他被武力挟持到德累斯顿,经过这一次逃跑事件后,他被极严密地看管起来,不久,他就被转移到一个坚固的城堡里面。已有人传讯给他,王室金库已完全亏空,欠了波兰人的债未还,大家都在等待他的金子。国王亲自对他说,如果他不立即着手造金子,他将被处以绞刑。国王讲这话的语气令波特不寒而栗。

几年过去了,波特一点金子也未造出来,还好,他也未被绞死。之所以留他一条小命是为了让他从事一项比把黄铜变成比金子更重要的发明,即把粘土变成陶器。葡萄牙人已从中国带回几件举世罕有的陶器样品,每一件珍品都能换取超过陶器本身重量的黄金。首先劝使波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方面来的是一个光学仪器制造商华尔特·韦恩·斯切华兹,他也是一个炼金术土。斯切华兹很有知识,享有盛誉,王子和选帝侯都对他敬畏三分。斯切华兹很实际地对波特说:“如果你不能造金子,你可试试干其他事情;干制陶这一行很好!”波特整天都担心被绞死,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波特这位“点金术士”开始按斯切华兹的提示行动起来。他没日没夜地做试验,一丝不苟地调查研究,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仍一无所获。有一天,一些红色的粘土被送给他制作坩埚之用,他发现这种粘土经过高温锻烧以后玻璃化了,形状也保持不变,而且其结构与陶制品相似,只是颜色与透光性不能与陶制品相比。这一偶然发现使他顿受启发。事实上,他已很偶然地发现了制作红陶的秘密。于是他立即着手生产、销售红陶器。

但波特十分清楚,只有质地洁白如玉的陶器才是上乘之作,为了掌握制作白陶的技术,他又开始试验,又是几年过去,仍一无进展。又是由于一次偶然的机遇,波特成功了。在1707年的一天,他发现有一种香粉很沉重,就问他的男仆这是什么原因,原来这种用来梳头的香粉是由一种特殊的泥土加工而成的。波特脑子一转,即刻捕捉到这个念头。这种白色的泥质香粉也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放过确证这一念头的机会。他全身心地进行测试、观察。通过试验,他发现,香粉的主要组成成分是高岭土。这正是他在漫漫求索过程中一直未能找到的东西。

波特的这一发现意义十分重大,这比掌握点金术还重要。波特不愧是一个聪明人,1702年10月,他的第一批陶器呈送给了选帝侯,选帝侯看后,龙颜大悦,极为赞赏,当即决定给波特提供必需的一切费用,保证他顺利地完善这一杰出的发明。

波特从荷兰生产白釉蓝彩陶器的地方请来了一批熟练工匠,他开始生产陶器,结果极为成功。波特再也不是一个炼金术士了,在店铺的门上他刻下丁两行诗:

Esmachte Gott,dergrose Schopfer,

Ars einenl Goldmacher emen Topper。

为了防止波特泄秘或逃出选帝侯的手掌,他被严密监视起来。所有波特的店铺和熔炉都有军队日夜守护,六位高级官员专门负责陶工的个人安全。

在新炉子里,波特的试验又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成功,他制作的陶器价格飞涨。选帝侯马上决定建立一个王室陶器制作厂。白釉蓝彩陶器的制作给荷兰带来了巨额的财富,怎么能够不大规模制作陶器使选帝侯富甲天下呢?1710年1月23日国王发布了在阿尔彻斯贝格建造大规模陶器生产基地的法令。这道法令立即被译成拉丁文、法文、荷兰语,在欧洲各个王宫的选帝侯的使节也到处散发这道法令。弗里德里希·欧格特宣布改善萨克森这个饱受瑞典入侵之苦——地区的福利,他已盯住了这个地方那潜在的惊人的财富,并早已派了许多的人明查暗访,知道这儿有人能成功地制作比来自中国和日本的瓷器更高明的红釉陶器。他们制作的彩陶和碟子质地均匀,光泽照人,足以和中国、日本的陶器媲美,尤其白釉陶器晶莹如玉,价值连城。看到这一切,多少人都垂涎三尺;一经获得这一技术,就准备大规模生产;王室法令还包括“盛情邀请外国艺术家和手工业者来萨克森当助手,享受高薪待遇,并可得国王资助。”王室的这一道法令最生动地记载了波特此项发明在当时引起的轰动。

由于波特给选帝侯和萨克森人民作出了巨大贡献,他被任命为王室陶制厂总管,并被授予男爵这个尊贵的称号。毫无疑问他无愧于这一光荣称号。从表面上看他富贵荣华,名动京城,其实他的境况十分凄苦,在他周围到处充满卑鄙的压制、冷酷无情和近乎残忍的折磨。王室的两个官员迈瑟和思姆兹被安排在制陶厂当董事长,波特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头。同时他仍然是国王的罪犯。当时正在媚逊建一个制陶厂,他的助手还无法独立胜任这一工作,士兵们陪伴他出入德累斯顿与媚逊之间。该工程峻工之后,夜晚他还是被锁在房子里。所有这些时刻都在折磨他、摧残他,他的心在流血。他无数次向国王乞求宽恕他,减轻他内心的苦痛。“我愿意献身于制陶事业,我以我的心和灵魂来保证。”有一次他这样写道。“只要你给我自由!还我自由!我将作出更多的发明。”这些话是多么无奈和苍凉啊。

无论波特如何乞求,国王都充耳不闻。国王的意图很明确,你可以享受富贵和“恩宠”,但是不会给你自由。在国王眼里,“伟大的发明家波特”只不过区区一奴隶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这位被拘押着的男爵在连续工作了几年之后,已无法静下心来,他开始“玩忽职守”。他憎恨这个世界,他也恨他自己,他已沉迷于“美酒琼浆”之中。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当陶工们得知男爵已如此“堕落”,他们也纷纷酗酒,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争争吵吵那是家常便饭了。有时得派军队前往镇压才能平息纠纷。不久,全体陶工,共计三百余人,全被关押在阿尔彻斯贝格,以犯人论处。

1713年5月,波特已身染沉疴,死亡随时都会到来。失去这样一个有价值的奴隶,国王十分害怕,他允许波特在一个卫兵的监护下坐四轮马车,不久,他身体恢复了一些。他获准去累德斯顿走走。1714年国王在一封信里恩准波特获得彻底的自由,但这一切来得太晚了。他已身心俱碎,除了偶尔一些比较杰出的思想闪现外,他除了酗酒就是劳动,漫无止境的强制性禁闭,精神上的抑郁,使他长期病魔缠身。惟有死亡才能给他带来自由和快乐。他又拖延了几年,1719年3月13日,35岁的波特终于升人了快乐的天堂,他像一条狗一样在夜晚埋入了媚逊约翰尼兹公墓。这就是给萨克森人带来巨额财富的发明家——波特——的下场。

陶器生产立即开辟了一项重要的财源,财富真是滚滚而来。萨克森选帝侯真可谓富甲天下,令人艳羡,欧洲其他君王纷纷效法此生财之道。尽管赛特,克劳德已先于波特14年发明了软质陶器,但波特发明的硬质陶器的优越性立即获得人们的一致首肯。1770年塞弗尔开始生产硬质陶器,从此,软质陶器几乎全被硬质陶器取代了。

今天陶器制作仍然是法国最繁荣的工业之一,当然,德国制作的陶器的质量是绝对一流的。

英国陶工爵萨·韦德格伍德的经历就不像柏里斯和波特那样一波三折,起伏异常,无论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相比爵萨都要顺利得多,他可以说是好运连连。一直到18世纪中叶,在技术行业,与欧洲一流的国家相比,英国一直居于下游。尽管在斯坦福郡也有许多陶工韦德格伍德本人就属于这伙陶工中的一个——但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的确是不敢恭维,这些陶制品是最粗制滥造的宗褐色的陶胚,陶品上的装饰花纹就是当它们是湿陶土时在上面胡描乱画了几笔。当时比较高级的陶器主要来自荷兰的德尔弗特,其他一些饮水陶具则主要来自科隆。外国的两个陶工,爱尔兄弟有一段时间呆在斯坦福郡,介绍改进陶器制作的技术。但不久他们俩就迁到切勒萨专门从事装饰晶的制作。英国制作的陶器,没有一件上面没有擦痕,没有一件上面没有许多针状斑点。长期以来,斯坦福郡制作的“白色陶器”跟脏兮兮的乳脂颜色没有两样。当1730年韦德格伍德在贝兹莱姆出生时,英国的陶器业就是这个水平。64年后,当他辞世的时候,英国的制陶技术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韦德格伍德以其过人的精力、高超的技术和惊人的才华把制陶业在新的巩固的基础上确立下来。正如他的墓志铭所讲的:“把一个粗造的无足轻重的制造业变成了一门精致的艺术和国民经济的一个重要部门。”

爵萨正如许多意志坚定、毅力过人的人一样,是从布衣中靠自己顽强的拼搏涌现出来的。他们以其特有的勤奋、毅力和向上的精神影响着周围的人,他们以其自己丰富的技艺教育普通的工人。在各个方面,他们都以其特有的精神感召着人们,他们是民族的脊梁,他们的精神铸成一个民族之魂。同纺织机的发明者阿克莱特一样,爵萨是13个兄弟姊妹中最小的一个。他的祖父与曾祖父均为陶工,他父亲也一样。当爵萨还是一个孩子时他父亲死了,给他留下20英镑的遗产。他曾在村里的小学读过书,由于他父亲的逝世,他失学了,到他兄弟经营的一个小陶厂干活。这样,他开始了他的生活,开始了他的工作生涯,开始用自己的双腿登上了人生漫漫长途的第一级阶段,此时他正好11岁。不久他患了天花,差点丢了小命。从此以后他一直遭受着这场病的后遗症的折磨,由于感染,他的膝关节出了毛病,这种毛病定时出现,一直到后来做了截肢手术之后才摆脱这一苦恼。英国著名的政治家格莱斯顿(1809—1898,于1868—1894年间四度任英国首相)先生在最近于贝兹莱姆发表的有关韦德格伍德的一篇文章中,以无可辩驳的事实雄辩地表明韦德格伍德先生所遭受的这次不幸或许是他日后成就一番大业的偶然诱因。格莱斯顿讲道:“病魔使他无法像常人一样活蹦乱跳地长大成人。健壮的英国手工业者都有灵巧的四肢可供挥洒,他们能很巧妙地利用它们。但是韦德格伍德不能这样,他的四肢不听使唤,他也无法灵巧地运动它们,或许他该思考一些更伟大、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使他沉思他的技术的秘密和规则。结果他具有非凡的洞察力,对自己的手艺相当精熟,他的这种令人艳羡的本领也许只有雅典的陶工才有。”

当他在他哥哥那儿完成学徒期后,他与另一个工匠合伙经营一些小生意,制作刀柄、盒子和各色家用物什。后来他又着手制作圆鼓鼓的餐用碟子、烛台、灯花盒子和诸如此类的东西,这时又有一个伙计加了进来。一直到1759年他在贝兹莱姆开始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之前,他的工作并无多大起色。此后他十分执著地追求自己的事业,不时把新的产品推向市场,这样他才慢慢地扩大了他的生意。他的首要目标是要制作出比斯坦福郡生产的陶瓷更好的洁白如乳的陶瓷,从颜色、光泽和耐用性方面都要超过它。为了攻破这一难题,他把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钻研化学;就如何打釉上光、选择陶土以及其他问题,他做了无数试验。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他注意到有一种陶土含有二氧化硅,这种土在没有煅烧之前是黝黑色的,但一旦经过高温之后就变成了白色。他对这一现象仔细观察,反复思考,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把二氧化硅与捣碎的红色陶粉混合起来,经过煅烧,果然变成了白色。剩下来要干的就是在这些材料上着上一层透明的釉色,这是陶制艺术的最重要的创作之一。在英国人看来,这也就是获得最大的商业价值与最广泛的应用的重要一环。

有一段时间,韦德格伍德与柏里斯一样,为炉子伤透了脑筋。他同柏里斯一样,以极其顽强的毅力反复试验,终于克服了困难。他首先试着生产一些餐用陶瓷品,结果是一连串灾难性的失败——一连几个月的辛勤劳动毁于一旦。他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劳动,经过长期反复的试验,终于有幸找到了一种合适的釉色。不断地改进陶制品成了他的须臾不可少的情感寄托。即使在他已经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困难,能大量生产白玉般的和乳白色的陶制品,他自己也很富有了,他仍无满足之心。他深知艺海无涯,他仍孜孜探求完善的办法。由于他制作的陶器质地考究、色泽晶莹透明、刻画精细,因而畅销国内外。他的行为产生了巨大的力量,整个地区的人都为他所感动。经过他的非凡的努力,英国又一个伟大的行业终于建立在牢不可破的基础之上。他的目标是追求卓越,力争第一。他声称“与其粗制滥造,不如干脆放弃”。

韦德格伍德曾得到同行与其他许多有影响的人的真诚帮助。他那执著的工作精神出乎诚意,因此,他很快博得其他一些正直有良心的工匠的鼎力相助。他特意给查罗特皇后制作了一套十分考究的餐用陶具,查罗特皇后见后芳心大悦,她立即任命他为皇家陶匠,这个称号比男爵这个头衔更尊贵。这套陶具,今天英国人称为“皇后陶王”。许多珍贵的陶器被交给他仿制,这样,他得以欣赏许多稀世之宝。威廉·汉密尔顿曾把远古埋藏的一套陶制样品借给他,他模仿得维妙维肖,与原品一模一样。当巴贝日尼花瓶拍卖时,波兰的女公爵出价高于爵萨。爵萨出价1700畿尼,女公爵以1800畿尼的高价买了下来。但当她得知韦德格伍德这个人时,她很慷慨地把这个宝瓶借给他欣赏、复制。韦德格伍德先后耗资2500畿尼摹制了50副稀世珍品,所耗费用是一文钱都不能收回的。但韦德格伍德并不在乎这些,他的目的就是要向世人证明,不管前人制作了什么样的精品,英国人都有能力、有技术来完成它,将来也是如此。他的目的达到了。

韦德格伍德提醒他的助手要有化学家的严肃认真、古董家的广博的知识以及艺术家的一丝不苟的技艺。韦德格伍德仔细研究过英国著名雕刻家福莱克斯曼(1755—1826)。当福莱克斯曼年轻时,他注重从多方面培育自己的创作能力,留下了许多精美绝伦的图案。韦德格伍德从中深受启发,他通过自己的双手把这些图案变成了趣味横生的陶制品图案,使古典艺术美得以重新传播。通过精心的研究和试验,他重新发现了在陶制花瓶、陶制物什及其他类似东西上绘画的技术,古代的伊特拉斯坎人曾运用过这门技术,但自从白里尼时代以来,这一技术就神秘地失传了。韦德格伍德又重新培育了这一技艺。韦德格伍德以其对科学的最大贡献而名垂青史,他的英名与他的发明物同在天地之间。

韦德格伍德热心于各种公益事业。连接东西岛屿的特思特莫日赛运河的建成就是他的公益心与希兰德的工程技术相结合的结果。当时他生活的那个地方路况坏透了,他计划并修建了一条长10英里的公路。由于他的名声,他先后在贝兹莱姆和在爱特热尔建造起来的工程已成为来自欧洲各地的杰出人物参观、景仰之地。

通过韦德格伍德的创造性劳动,极为落后的英国陶器制造业一跃成为英国的主要产业。我们再也不依赖进口外国的陶器,相反,我们向其他国家大量出口,即使对英国的产品实行禁运,我们国家的陶制品也能畅销全球。一直到他从事这一行业30年后,他才向国会就他的制造业提供根据。从他揭示的资料来看,他这一行并不是给少数不称职的人以低廉的报酬,英国大约有二万人直接靠从事陶器制作谋生。这还没有考虑与这一行业息息相关的不断增长的煤矿行业、海陆运输行业和以其他种种方式在各地区对其他行业的刺激。但即使在韦德格伍德时代,已经取得这样重大的进步,他坚持认为陶器制造业刚刚处在起始阶段。在不列颠优越的政治制度与便利的自然条件之下,随着工业的不断进步和制造业知识的增长,制陶技术必定会突飞猛进,已经取得的成就与将来能达到的相比,真是太渺小了。从那时以来这一重要的工业部门已经取得的巨大进步,完全证实了韦德格伍德的评论。1852年,除了国内消费的以外,至少还有8400万件陶器从英国远销其他国家。当然,并不仅仅只有这些产品的数量和价值才值得考虑,作为一个重要的工业部门,它在改善全体居民的生活状况上意义是十分重大的。当韦德格伍德开始经营之时,斯坦福郡这个地区还处在半文明状态,人口数量很少,人民生活很穷苦。当韦德格伍德这一行业已巩固地确立起来时,他的制陶业已能以优厚的薪俸为三倍于该地区人口总数的人提供生活保障。随着物质生活的改善,人们的精神道德也同步发展,真是“仓廪实而知礼节。”

像韦德格伍德这样的人完全称得上是文明世界的产业英雄。他们在战胜种种艰难险阻时所表现出来的坚定不移百折不挠的自信心,在追求有价值的、崇高的目标时所体现出来的非凡勇气和超人的毅力,与以血肉之躯冲杀战场的战士和横渡沧海的航海家的英雄气概相比,一点也不逊色。无疑地,为了保卫这些勇敢的工业领袖们所开创的英雄般的业绩,战土们与航海家们的英雄壮举,都是可钦可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