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金陵十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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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梁红玉:中国历史上唯一当过营妓的将军(4)

看到金兀术落荒而逃,梁红玉忍不住高歌:

万里长江,淘不尽壮怀秋色,漫说秦宫汉帐,瑶台银阙,长剑倚天氛雾外,宝光挂日烟尘侧!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

龙虎啸,凤云泣,千古恨,凭淮说。对山河耿耿,泪沾襟血。汴水夜吹羌管笛,鸾舆步老辽阳幄。把唾壶击碎,问蟾蜍,圆何缺?

岳飞听到梁红玉的歌声,对韩世忠说:“将军夫人真是奇女子!”

其实从韩世忠第一次在江宁遇到梁红玉,就没听过她唱过一首歌。这天梁红玉突然引吭高歌,也着实让他又惊又喜。他对岳飞说:“是啊,红玉矢志报国的热情真是一点都不比男儿差!”

朝廷听说金兀术退兵,梁红玉居功至伟,于是又册封她为“杨国夫人”。受封后,梁红玉并没有留守在家中,面对金兵在江北肆意妄为,她越战越勇,组织起一路女兵北上,奋勇杀敌。

精忠报国,杨国夫人美名扬

梁红玉带领着娘子军,驻扎在楚州境内。但是,北方之地早已在金兵的狼烟下变得满目疮痍,放眼望去,满地荆棘丛生,了无人烟。

梁红玉决定以淮河作为自己兵营的屏障。于是,她亲自率领着众女兵,不顾冰冷的河水冲击着双腿,下到淮河里取石淘沙。此时的楚州旧城早已被金兵破坏得残破不堪,失去了城防的功能。于是梁红玉将挖来的沙石在旧城之外新筑了一道城墙,用以防卫金兵的侵犯。

虽然城墙很快就筑造起来了,但是梁红玉发现楚州城里一片狼藉,完全不能提供士兵们正常的生活条件,连最基本的住宿和饮食都不能保证。

于是,梁红玉率领着女兵们下到芦苇荡中,割取芦苇。虽然梁红玉小时候没有认真地跟母亲学过女红,但是她却见过父亲用从山上砍回去的藤条编过栅栏。于是她将砍倒的芦苇抱回城里,教士兵们将芦苇编织在一起,结成一个个席子状的东西,然后放在阳光下曝晒,晒干后就可以搭在遗留下来的废旧房屋上遮风挡雨了。

在解决居住问题的同时,梁红玉也在留意可以食用的野菜。楚州这个地方先是被辽国入侵,后又被金国骚扰,当地百姓不堪其苦,或死或逃,梁红玉的部队里没有一个是楚州本地人。

为了保护士兵们的安全,梁红玉命令她们不要贸然的食用不认识的野菜。但是,梁红玉很清楚,自己所带的粮草和当地已知的可食用的东西实在有限,最多也撑不过几个月。

梁红玉每天总要对着满地的野花野草发呆,好像在问它们可不可以供人食用。突然有一天,她看到自己的宝马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种大叶子野草的茎秆。梁红玉想,既然马吃那蒲茎没有中毒,那么人吃了它也应该不会有大碍。

梁红玉轻轻地摘下一根蒲茎,拿在手里,眼睛一会儿盯着手里的那根蒲茎,一会儿又看看马儿吃的,对比过几次之后,她确定自己没有弄错。但是她仍不敢将它塞进嘴里,踌躇着该不该咽下它。

迟疑过后,梁红玉想到了那些跟她出生入死的姐妹们,她不想让她们忍饥挨饿。于是她鼓起勇气将那根蒲茎塞到嘴里,稍加咀嚼,然后将它吞咽了下去。

吞下蒲茎后,梁红玉惊喜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她立即把这种蒲茎能够供人食用的消息传给了守城的士兵。

听到那种蒲茎能够食用的消息,士兵们都一扫往日的阴霾。当天,梁红玉就组织众人去采蒲茎,做了鲜美的蒲茎汤。士兵们闻着蒲茎汤散发出的鲜香,心里更是对梁红玉不顾个人安危试吃蒲茎的举动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在之后的日子里,梁红玉与士卒同劳役,共甘苦,兵将一心,士气高涨。苦心经营一段时间之后,楚州终于恢复了生机,流散的居民也都纷纷迁回了自己的家园。

而与此同时,金兀术却又一次集结了重兵,准备挥师南下。他带领着20万人的大军重重包围了梁红玉驻守的楚州城。

此时,梁红玉已经与韩世忠汇合了,但是两支部队合起来也不过5万人,与金兀术率领的20万大军相去甚远。

这一日,眼看着楚州城即将被金兵攻破。梁红玉决定率领一路部队,发动闪电战,试图砍下金兀术的人头。然而,在激烈的交锋当中梁红玉的大腿上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梁红玉为了引开重兵,仍然忍着剧痛骑着马向远处跑去。

金兀术看到被箭击中的梁红玉,认出她正是几年前在金山击鼓阻断自己北渡长江的那个人,连忙命人务必活捉梁红玉。梁红玉看着敌兵从身后追来,她不仅没有投降,而且还将敌兵手中的兵器磕飞了好几支。然而终因势单力薄且身负重伤,一阵眩晕之后,她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金军将士想要活捉梁红玉,不料刚走到她身边,梁红玉突然跳起来,举起手中的刀准备朝金兵砍去。然而,梁红玉终究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手上实在是没有了气力,举起来的刀哐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直直地摔倒了下去。

兵刃相接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将士咆哮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若不是金兀术下命令要活捉梁红玉,恐怕她早已被金兵乱刀砍死了。昏迷中的梁红玉听到这些声音,口中还不断地重复着“收复失地,驱逐金人”的口号。

梁红玉自幼习武,身体本来就好,再加上金兀术请金人名医用祖传秘方,命人悉心照料,不多久她就醒了过来。

梁红玉一醒过来就发现周围的人脖颈上都围有一圈薄薄的兽毛,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身陷金兵大营了。梁红玉以为金兀术是想以她做人质,要挟韩世忠投降。于是,她起身奋力朝墙上扑过去。哪知道,金人房屋的墙壁既不是石头砌成的,也不是沙土夯成的,而是用类似于帐篷一样的毛皮布段编织而成的,软软的,梁红玉撞上去几乎是毫发无损。

看到梁红玉要自杀,金兀术走到她的面前。他并没有威胁梁红玉,而是以一种温柔得让人出乎意料的口吻说:“杨国夫人的美名我早已有所耳闻,夫人的才能我已经在黄天荡一役中亲身领教过。我不但不会杀你,而且还救了你。”说着便又向梁红玉更凑近了一点。

梁红玉看到金兀术向自己移过来,一边不断地向后退,一边说:“你不杀我反而救了我,是对我有恩。但是,你却杀害了那么多宋国的百姓,他们可都是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杀他们,也就是与我们宋国为敌,就是我的敌人。你再走近一步,我就咬舌自尽了。”

金兀术停下脚步说:“我率领金兵攻打宋国,那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是我和你个人能够解决得了的。”

梁红玉狠狠地啐了金兀术一口,这惹怒了金兀术。他甩了梁红玉一记耳光之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金兀术每天都过去查看梁红玉的箭伤和脸上的掌印,试图通过这种关心软化梁红玉的心。然而,梁红玉的态度十分坚决,要么立即杀了她,要么将她放回宋国。但是这都不是金兀术愿意做的。

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金兀术突然兴高采烈地跑到梁红玉的房间,告诉她说韩世忠的大部队已经接到宋国朝廷的命令,弃楚州城而去了。

梁红玉听到韩世忠放弃了苦守数年的楚州,不禁感叹不已,暗自下了决心。

第二天一清早,金兀术就被士兵叫醒,说梁红玉自杀了。金兀术急急忙忙地赶到梁红玉那里,发现她确实已于前一天晚上割喉自杀身亡。金兀术看到梁红玉手上死死地拽着一块布。他命人将布取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完颜大人,如果你真的垂青于我,就请将我的尸骨送还到宋国土地上。”

金兀术看到梁红玉对宋国忠心耿耿,性格如此刚烈,对她更加崇敬。

后来,金兀术完成了梁红玉的心愿。但是为了便于保存和携带,便只将她的头颅送到了韩世忠的兵营中。

梁红玉在金兀术兵营以身殉国的英雄事迹在百姓间广为传颂,鼓舞了宋军和百姓们的士气,这或许也是后来宋军始终能将金兵抵挡在长江以北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