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谁来为教育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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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教育:浑身写满“急功近利”(4)

有调查表明,在家庭消费排序中,教育消费排在第一、第二位的家庭达68.8%,90%的家庭希望子女能接受高等教育。子女的教育高居家庭储蓄榜首,居民储蓄用于教育的支出占10%,远高于用于购房支出的比重。估计全国居民潜在的教育费用支出每年约2500亿元,相当于全国教育总经费。

据统计,我国15~18岁的同龄孩子之中,只有42%的人能够接受高中教育(包括职业高中、中专等),18~22岁的同龄人中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的比例只有15%。从这个数字可以看出来,我国大部分的孩子连高中都没有上,能够上大学的更是少数。高等教育仍属于一种精英式教育。

国家要提高综合国力,要求国民素质的整体提高,那种只有少数人享受的精英式教育已不再符合我国国家对于发展教育的要求。从数量上看,5-10年后,我国民办学校的数量应与公办学校数量相当。民办小学、中学和大学,各个阶段都需要民间资本的积极投入。

韦世祥是广西宾阳县金龙中学校长。这所民办初中创办6年来风波不断,2004年终于走到了“生”、“死”时刻。

宾阳县金龙中学创办于1995年8月,从最初只有3个教学班,180多名师生员工,发展到现的13个初中班700余名学生,教职员工62人。每年初中毕业生300多人,曾于1999年获南宁地区中考成绩综合评估二等奖。2001年6月与另一所民办学校宾阳县杰星中学联合办学,新的办学实体拟称“宾阳县金龙·杰星中学”。

“说起这几年来的办学经历,感觉就像走钢丝,每当半夜醒来就想学校的命运……”这个身心疲惫的30岁男人,早早就谢了顶,与照片上6年前大学毕业时英姿勃发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250万元的债务黑洞终于使金龙·杰星中学陷入生死攸关的当口。

占地过万平方米的金龙中学位于宾阳县城的中间地带,一进校门,脚手架包围着尚未完工的两幢教学楼。这两幢分别为5层和7层的教学楼,建了差不多有好几个月了,因为缺钱。

在简朴的小平房里,几个初三的女学生满怀期待地说,等新楼盖好就不苦了,不过那时她们也要毕业了。

这是金龙中学经历的第二次大搬迁,每一次搬迁他们就要耗掉一部分不动产。而今年6月的这次搬迁使金龙中学大伤元气,先前投入的60万元教学楼改造费用由于合同期满只能以20万元出让。忍痛割爱的唯一原因是,他们缺乏200万元资金购置那片颇具规模的1.7万平方米地皮。在困境中他们选择了和杰星中学合作的道路——后者拥有办学场地和一部分校舍,教学质量却不容乐观,而金龙积累的教学品牌和办学规模对其颇具吸引力。

但这个看似“解困”的选择却再一次将金龙“套牢”。两校合作后,截至目前为止双方已投入不少于550万元,然而负债总额却超过250万。政策的壁垒使他们对打开教育市场的资本通道深感难言之痛。

1999年5月20日,一份由南宁地区行政公署教育局颁发的《通知》称,“经我局调查核实”,金龙中学在招生管理,收费及教学管理等方面“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从即日起停止其招生资格”。

当地教育官员对此也是难消块垒。据称,宾阳县一所非法民办小学——“芦圩镇新城区小学”未经允许就无证招生,以其低廉的费用一下子“抢”走了800多名公立学校小学生,一些公办学校有的班级竟只剩下两个学生。“无证办学,情况恶劣;已经批准的又不听管理。”教育官员对此颇为头疼。

从5月26日到6月3日,金龙中学先后组织20多名师生到县、地区、自治区有关部门进行了3次集体上访,一时震动南宁地区教育界。得以让学校躲过封杀的命运,但“从轻处罚”的直接后果是金龙中学只能“限量招生”。

“社会力量办学在现阶段还很脆弱,可以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其命运要万分小心,这条路走得万分艰难。你会常常觉得痛,但说不出来。”韦世祥心里很苦。

“运动员和裁判员都是教委,在教育界,教委和公立学校的利益是一体的。同样是管理,政府的工商部门与国营、私营工厂间为何没有经济上的冲突呢?因为从归属上工厂不归它,虽然从感情上它倾向于国营企业,但国企的钱缴不到工商局去。教育行政部门则是公立学校事实上的拥有者。”一些民办学校如是小声抱怨。

2000年暑期,许多民办学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招生危机。由于普通高校连续扩招,使得本来在资金、师资等方面处于弱势的民办高校遭遇招生寒流。抢生源、打虚假广告,这种无序激战更被认为有“杂牌军”、“游民部落”的嫌疑。在京城火车站,许多民办学校的招生队伍之间差点上演了抢人大战的闹剧。

一些民办学校派出精兵强将四处游说,锁定这些落榜生的班主任或“对考生影响最大的人”,取得考生第一手资料,然后打电话、寄发资料,甚至亲自登门拜访,希望考生们能在大学门前“刹一脚”,留下来冲刺更好的大学。由于这些学校开出的条件都颇为优越,有些考分不错家庭经济状况一般的考生甚至连生活费都可以不交,完全白吃白住还享受“津贴”。

在忍受政策歧视、社会歧视的同时,民办教育还得在应试教育的评估体系中生存下来。先争取生存的权利,然后才能谈得上突破。

2004年,中国(成都)民办教育峰会发布了中国第一份民办教育宣言,它宣称,民办教育是中国教育体制改革和制度创新的基础性、先导性产业。

宣言认为民办教育的发展任重而道远,必须要解决好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营造良好的制度环境”、“建立完善的社会公共服务体系”、“寻求新的理念、新的发展模式、新的政策工具”以及“融入国际教育改革与发展潮流”。

教育部长周济2004年1月6日表态,教育产业化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只简单地解决了费用转移负担问题,而并未真正解决教育服务作为一种“可产业化的服务”的品质管理与营销管理的落后性问题。

中国民办教育,万里长征才刚刚起步。

2003年末岁首,一条标题为《2003中国十大暴利行业房地产中小学教育居前列》的新闻赫然占居了国内各大媒体的显眼位置,使中国的普通老百姓真正深切地感到什么叫心惊肉跳——2003年中国十大暴利行业中,教育和房地产业、殡葬、出游、汽车、电信与手机、医药、网络游戏等行业同时榜上有名。教育乱收费从2002年的“十大暴利行业”最末位一窜跃居榜眼!

择校费、赞助费、补课费、中考费、转学费、水费、电费、自习费、基建费、计算机费、耳机费、资料费、取暖费,以及各种强化班、提高班、特色班、重点班、实验班的费用等;一些基层政府则通过中小学校征收教育事业费附加、农业税、农业特产税、敬老院费、保安费、集资费、危房改造费、代课教师工资、超计划生育罚款、社会抚养费……

名目繁多,令人眼花缭乱。在以教育为本的中国,不知从何时起,教育乱收费在我们生活中从犹抱琵琶半遮面迅速变得那么冠冕堂皇。

一些教育专家保守测算,10年的教育乱收费从中小学生的口袋里搜走了2000多亿元。中小学教育乱收费,已危及中国超过3亿儿童和他们的家庭利益!

耳闻目睹的事实:几乎每一起教育乱收费后面,都有腐败行为。教育腐败是最让人痛心疾首的腐败,它和国家投入充足与否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教育腐败一日不除,教育便永远是暴利行业。

教育是民族的未来,是各项事业的基础,一个让教育成为暴利行业的民族将元气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