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两个假山的前方,突然来传来一声悲恸的哀吼之声,声音如此熟悉叫沐筱萝的一颗心好比热鼎上的蚂蚁。
“皇后娘娘,不好!”谷乘风恩师就在筱萝的身边,颤声对她道,“说不定敌人已经早我们一步了……”
沐筱萝疯狂得前奔,疯狂得前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心里的感应让她觉得无比畏惧,这黑暗即将要褪去,黎明来袭之时,她被地上的一堆劳什子绊倒。
“哎呀。”沐筱萝叫了一声,随手往地上一抹,竟然摸到了一大片湿乎乎的东西,天际出现一抹微微的亮光,筱萝先是闻到了一股可怕的人的血腥味道,再是猛地一看,这如果不是血迹还能是什么,而绊倒她的所在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
“呜呜……”那个人悲惨鸣叫一般,紧紧握住筱萝的手。
沐筱萝俯下身子,低了低眸子,见他双瞳之间遍布了悔恨的泪水,好像在说,筱萝,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好后悔,爹爹好后悔,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后悔宠爱大姐沐若雪,才遭受如此的下场!
沐展鹏如今舌头早已被割了一大半,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他两只手紧紧握住筱萝的手腕,真心想要开口说话,可是他说不了,他直直得盯着沐筱萝的眼,在地上用血写下一行字。
“这是——”谷乘风老人在四齐查探齐边的可疑人物,可是他老人家找了好久,却一无所获,他知道,贼人恐怕已经走掉了。
鲜血不停得从沐展鹏的口中涌泄而出,沐筱萝拥着把他抱起来,渐渐的,筱萝的纤嫩的手指头触摸到了沐展鹏后背的硬冷凸起的部分,她仔仔细细得用手指头扫了一圈,天呀,这赫然就是匕首的刀柄呐,匕首刀柄全根没入后背,直达沐展鹏的心肺!
无论如何,她再对自己不好,也是自己的亲生爹爹,沐筱萝眼眶迸出热泪,回眸看了谷乘风老人一眼,“恩师,恩师,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皇后娘娘,你还是抓紧时间与他告别罢,他的时间不多了!华佗在世,也无法救得了,这匕首通达入肺脏,伤及五脏二腑,神仙也难救……”
谷乘风倒吸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愿意施救,而是他真的徒手难为呀,这伤势真的太重了,不是区区的断离筋络那般简单。
如今天边的霞光渐渐映衬了大地,金灿灿的阳光瞬时间照亮了整个区域,沐筱萝看清楚了,这正是长安园深渠的木栈道之上,还差几步便可以抵达月亮门,步入老太君她老人家的上房。
仅仅就是那么差个几步之遥,可是,沐展鹏终究是没能够走到,就被人谋杀于此,血愈来愈多,沐展鹏在筱萝的怀中断了气,他死不瞑目的双瞳溢出了懊悔的泪水,是对二女儿沐筱萝痛苦的泪水!如果人生还能够重来一遍,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待筱萝了!
“月,歌,未,死!”谷乘风恩师手捋着花白羊角须,目睹方才沐展鹏临终前写下的一行字!
沐筱萝一怔,“夜倾宴,沐若雪,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果然未死,是皇上和本宫大意了,本宫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也一定要找出宸潋和宸宁,此生,本宫势必与你们不共戴天!如果找不到你们,本宫宁愿自刎于皇城之上!”
掏心裂肺的话,从沐筱萝的口中,一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得蹦出来,她两只手拳头扣得紧紧的,手指甲几乎掐入肉层深处,快要拧出血水来,她不顾身上的凤袍被沐展鹏的血染红,她觉渣爹还是不能够原谅……为什么一个人一定要等到他的生命最后一刻才知道悔改呢,殊不知这已经为时已晚了吗?
准备开始来这边打扫的三五个小丫鬟们赫然看到这一切,害怕得大叫起来,顿时间,整个沐府邸都知道了。
老太君和大夫人各自从长安园,栖静院狂奔出来,伏在沐展鹏的尸身痛哭流涕,更不说其他姨娘们,这些人,顿时间没有了依靠,就好像大厦倾覆,每个人的情绪都到底了最低点。
“筱萝,告诉太君,刺客到底是谁?”老太君她的眸中,满是白发人送黑人的那种悲恸情绪,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抵御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性命了,可是这个儿子不争气了,早早得下去陪她的夫君沐光,她还能有什么指望,如今也只能将仇恨转嫁到仇人之上了。
“太君,父亲是被夜倾宴和沐若雪杀死的!”沐筱萝生怕老太君她老人家不相信,搀扶起她,还有跪地哀叫的大夫人筱萝生母,指着沐展鹏尸身旁边的一行血字,“月,歌,未,死!”
如此简简短短的四个字,无不昭示了沐展鹏他真实的死因了!
“原来是他们!这两个真是丧心病狂的畜生!夜倾宴是外人也便罢了,这沐若雪是我沐家的人,竟然戕害她的亲生父亲。”老太君瘫软在地上,痛不欲生得自我重重得锤着胸脯,“皇后娘娘一定要设法抓住他们!”
大夫人筱萝生母眼里也来一股狠戾的目光,“亏老爷生前对沐若雪和她的夫婿这般好,五年前还不惜……如今他们也能痛下杀手!”
“天呀,老爷,你以后叫我们该怎么活呀。”众位姨娘们纷纷哭成了泪人,她们学着老太君瘫倒在地上,哭了足足一个时辰仍然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更别提相府所有的家丁丫鬟护院们,他们通通跪在地上,就好像死去了老爷沐展鹏能够听到他们的哭叫声,再次重生过来一样,可是哪有可能?
“谷恩师,陪本宫回宫吧!”沐筱萝擦拭了眼泪,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要让夜倾宴和沐若雪这两个哭才是有用的,早知道就让皇上多派几个大内侍卫保护沐府邸,要不然凶手哪有机会趁虚而入?
谷乘风点点头,让开了一条道。
大陵皇宫。
皇帝御书房。
沐筱萝越过小太监小烨子的传唤,直接来到赫连皓澈跟前,“皇上,你一定要为本宫做主啊!”
“梓潼,为何哭成了泪人了?”赫连皇直接放下手中的奏章,从龙椅上起来,跑到皇后跟前,替筱萝她擦拭眼畔的泪痕。
沐筱萝一五一十得说给他知道,赫连皇一听,顿时间胸腔内怒火喷发,“岂有此理,果然是他们,他们还没有死,沐若雪这个贱人还没死,朕还能相信!可是夜倾宴他五年前可是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坠落丰州坝的万丈深渊,没有想到他竟然命不该绝,没有死成!以至于今天酿成了祸患!唉!梓潼,如今你父已逝,你切莫悲痛,节哀顺变……早知道朕就下令就算把整个天下刨土一遍,也要找出他们二人!”
“本宫以为,在此之前,夜倾宴或许早已潜入了我大陵的深宫内苑,要不然,我们的宸潋小公主怎么掉入池塘一下子就不见了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不成我们家的宸潋会凭空消失了不成,定是这般!”
“梓潼所言正是!合朕想到一块去了,想不到夜倾宴失踪了那么多年,他竟然能对我们的大陵皇宫如此熟悉。若不熟悉的话,他如何会轻而易举得好像步入无人之境,须要知道我们大陵皇宫可是守卫森严的……”
“皇上,如果真是守卫森严的话,光天化日之下,宸潋怎么会以那么快的速度消失在你我的眼前……”
“朕答应梓潼,一定会早日查出这一切,搜寻出夜倾宴和沐若雪的下落,朕定会跟你们保证宸宁和宸潋的齐全!”
“皇上……”
沐筱萝直接扑到在赫连皓澈的肩膀痛泣,骨肉分离的痛苦压得她五年了,其中更是尝遍了得到了又失去的痛苦,如今太子东宫的假宸宁,一想起他,沐筱萝就义愤填膺,要不是因为他,宸礼这几天也不会怨恨她这个做母后的了!
“皇上,如今我们知道事情真相,那场戏就不要再做下去了,直接把东宫假宸宁锁起来,好好拷问吧!”沐筱萝凤目流转,嘴角浮现一抹冷厉杀机的味道,如果不狠,还对得起,死去的父亲么?沐展鹏虽说他生前做了太多太多对不起沐筱萝的事情,可是他终究的帝后的生父了,父母再有千般万般的不对,那也是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至亲,怎么可以说断就断了呢,至起码,沐筱萝定会为沐展鹏报仇,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送沐若雪和夜倾宴二人下地狱,像他们这两个灭绝人伦的畜生,前世害自己这么惨烈,沐筱萝哪怕要把他们的皮肤一层层得剥离下来,挖他们的眼珠子,一根根得挑起他们的筋,一口一口得啃噬他们的肉骨,舔氐他们身上每一管的血也不为过!
赫连皇知道筱萝的心中是多么痛恨,多么仇恨夜倾宴和沐若雪二人,可不管再怎么痛恨,也要屏息去搜查他们的踪迹,如今一切的线索貌似是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可眼前这个孩子,就是所谓的假宸宁也才五岁而已。
“梓潼,那个孩子才五岁,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逼迫他说出真相呢?”赫连皇替筱萝擦拭了眼泪了,又从旁边的托盘上抽出第二张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上。
闻此言,沐筱萝轻轻一推手,冷笑道,“休怪本宫无情,本宫不管她是五岁孩童,还是十岁孩童,一样都能够放过他!”
赫连皓澈正要说什么之际,一声极为可怕的声音从筱萝的嘴边慢慢溢出来,“再说,皇上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才五岁?五岁孩童能作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按本宫所看,这个孩子不止五岁那般简单!本宫与他接触这么些天来,发现他的眼珠子总是与其他五岁略有不同,他的眼里满是厉气,有时候还有杀意!本宫之前都不说,只是本宫也做不到完全相信罢了,本宫自己也有五岁的孩子宸礼和宸潋,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懵懵懂懂,只顾着玩闹,皇上你说上次,宸礼和宸潋为了一件小物件还吵起来了……”
“而这个小孩子看起来无比乖巧伶俐……”赫连皇接着筱萝的话,往话往下面继续说,“只是这个孩子也太过聪明伶俐了些,到底说一个乡村出来的孩子,怎么懂得我大陵皇室的礼仪,这种礼仪连我们的宸礼和宸潋都还没有真真正正得掌握着。”
御书房的门被轻轻一推,谷乘风恩师陡然出现在门口,他含笑得步入御书房,躬身得对赫连皇与帝后道,“皇上,皇后娘娘,老朽还没有见过那位所谓的‘宸宁’太子,也知道这个宸宁太子肯定是假的太子——”
这一声,就犹如水中的闷雷一般,噗咚一声,炸开,沐筱萝和赫连皓澈面面相觑,惊呆了。
没有想到这话竟出自于谷乘风恩师之中,须要知道,谷乘风恩师他见多识广,只要他老人家说的有古怪,那么就一定会有古怪的。
谷乘风看了赫连皓澈,再看了看筱萝皇后,眸中有一股阴谋的味道,“老朽前次游历,路过东域一个深山老林之中,发现有一个神奇的部落,老朽暂时把他命名为矮子部落,因为那里的人,每个成年人的身高几乎都在我大陵十岁孩童的身高,而九、十岁的孩童身高约莫是我们大龄五岁孩童的身高,当时老朽也觉得奇怪呀,这里的人怎么可能生长得如此矮小?当然他们每一个人的繁衍机能发育的都是极为正常的,只是区别在于身高罢了……”
“这么说来,那个假宸宁如今拥有着五岁孩童身高,实际上他今年已经有九岁或者是十岁了?!”沐筱萝眸中带着一丝丝的诧异,紧紧盯着谷乘风恩师。
谷乘风立马捋着花白的羊角须,笑意连连,“皇后娘娘果然聪明,按老朽所观,应该是不差毫厘了!”
“可是,恩师,你说造成那个神秘部落这么矮小的原因是什么呢?”赫连皓澈有点忍耐不住了,他倒是想要知道原因,这个原因,当然沐筱萝也是很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