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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缠绕一生(2)

这世上无数的富二代都是这样,好似大家都挺开心,也不曾想过反抗或者是换一种活法,可他不知怎么了,总想跳出这个圈子,可却又仿佛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似的,什么都不去做。

尘沣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有些担忧:“你没事儿吧?待会儿别开车了,我打电话给你家司机……”

任司曜却摆摆手:“没事儿,我慢一点就行。”

酒吧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发白,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里氤氲着说不清楚的一层情绪,徐尘沣不由得叹了一声:“那行,注意安全。”

任司曜拿了车钥匙出去,发动车子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明媛明天就回来了,与她的婚事大约也要订下日期了,任司曜忽然觉得心头的烦躁丛生而起,他按按太阳穴,莫名的,眼前又浮出她轻柔安静的笑脸,她的眸子似乎也在柔柔的望着他,如水波一般。

他忽然就调转了车头,往她的医院而去。

定宜接到护士长电话的时候,她刚刚洗完澡正要睡了,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也来不及擦干,就套了衣服出门进电梯。

护士长电话里说的含糊,只说有急事要她务必过来一趟。

定宜以为是有急诊,医院人手不够,也来不及多想,下楼打了车就直奔医院而去。

去护士站换了自己的护士服,随便把仍旧湿着的头发挽起来,匆忙询问,“护士长,我需要做什么?”

定宜仍有些微喘,护士长却看起来并不很忙的样子,只是说了一个房间号:“那里有一位病人需要你过去护理一下。”

定宜什么都没想,直奔房间所在的七楼而去。

任司曜站在窗子前,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他听到叩门声笃笃响起,随即是他脑海里一直浮沉的那个声音轻柔响起:“你好,我是护士温定宜,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房间内没有声音响起,定宜并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她直接推门进去,却愣了一下。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从窗子那里透进来一些外面的微光,而任司曜,就安静的站在那里,她看到他的背影,孤寂而又寥落,被月华笼罩着,仿佛是云上仙。

定宜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只觉得喉咙里蕴着酸和苦,那两种滋味儿交缠在一起,要她蹙了眉尖。

他又唤她的名字,定宜忽然有些恍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称呼,从温小姐变成了定宜?

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响起,回应。

“你,你哪里不舒服吗?”

任司曜听到她的询问,忽地苦笑了一声,他的烦恼讲出去,大约要被无数人指责矫情了。

“我的手受伤了。”

任司曜把手伸出去,朦胧的光线,瞧不清楚到底伤了哪里,定宜开了灯,明亮的光芒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方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地就烟消云散了,她稳稳心神,走过去。

他的手掌大约是被什么碎玻璃割破了,血流了有一会儿,都在掌心结了痂。

定宜微微的蹙眉:“怎么这么的不小心?伤口看起来有点深,我要先给你清洗一下。”

任司曜默不作声,任她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却又麻利的清洗他掌心的伤口。

沾了碘酒的药棉涂在伤处,又凉又刺痛,可她柔软的指腹却是最好的止痛药。

定宜一直低着头,认真的给他处理伤处,任司曜就那样光明正大的盯着她看。

她的头发黑漆漆的鸦翅一样贴在鬓边,薄如蝉翼一样包覆住一对儿小巧雪白的耳朵,她没有化妆,眉毛有一点淡,可形状却是柔媚美好,小巧的鼻,不算高挺,却线条圆润流畅,她皮肤很白,却是少了嫣红的色泽,显得有几分的病态,鼻梁两边的几粒雀斑,不施粉黛的情境下越发清晰了几分,却依旧可爱,她的小嘴儿因为认真处理伤口的缘故,微微的抿着,下巴有些翘,却显出几分的娇嗔来,她的手很小,却很纤细很柔软,似乎,只有他的手掌一半大。

任司曜想,这样的一只小手,握起来会是怎样?

可他的遐思,忽然被一阵淡淡的香打断,他仿似被蛊惑,整个人有些愣怔,少顷之后,方才觉出许是从她微湿的发间散出,忍不住就请问出声:“是什么香味儿,这么好闻?”

定宜一怔,握着棉签抬起头来,眸子里有些疑惑望着他。

任司曜指指她的头发,定宜忽然就脸红了,她低了头,继续她方才的动作,可任司曜却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指在隐隐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以为她不会开口回答了,可她的声音却忽然低低的响起。

“是木樨香。”

木樨香,任司曜轻轻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只觉得这香气这名字,都分外的配她。

定宜处理好伤口,涂了药,又薄薄包扎了一层,这才认真叮嘱他:“伤口有一点深,你注意千万不要碰水了,明天下午再来换药……”

他点点头。

定宜捧着医药盒又站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任司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定宜说着,轻轻转过身去。

任司曜看着那一片浅粉色的身影就要走出去了,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如果这一刻不叫住她,大约他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明天,不,现在过了凌晨了,再有几个小时,他该穿上古板的西装与他漂亮可人的未婚妻站在一起,那个金光闪闪的牢笼把他给囚禁了,他再也逃不开。

“定宜。”任司曜忽然开了口,定宜已经拉开了门,听到他的声音,她下意识的一回头,绾的有些不牢固的湿发忽地就散开了,披覆在她纤瘦的肩上,仿若是柔软的绸缎。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不可以留下来与我说说话?”

在很久以后,定宜还是会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散发着木樨香味的美好的夜晚。

她的爱情就是从那一夜开始滋生的吧,她的命运,也仿佛是从那一刻开始,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其实他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儿,很多时候只是沉默着对坐罢了。

偶尔的他会问一问她过去的学习,生活,偶尔的,她也会问一问他的过去。

那一夜的时间就那样快的溜走,他们就那样坐着,竟然也不知疲倦。

离开的时候,任司曜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他输上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拨过去。

他把定宜的号码存上,然后直接把自己的名字也输入了她的手机上。

“等我的电话。”

他把手机还给定宜的时候,只说了这简单的五个字。

可傻傻的定宜就那么信了。

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她在等他,一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了,还是她在等着他。

苏明媛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任司曜。

因只是短途旅行,父母并未曾前来接她,只有任司曜一人。

秋末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膝盖上一点的驼色风衣,戴了墨镜,安静站在人群之中。

“司曜!”苏明媛兴奋的喊了一声,对着他挥了挥手。

任司曜听到她的声音看过去,摘了墨镜向她走近。

苏明媛把行李箱递给他,微微娇嗔:“好累,坐了一上午的飞机呢。”

任司曜只是把箱子接过去,一如既往的淡淡说了一句:“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苏明媛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撒着娇的腻在他身上:“可我更想和你待在一起,还有啊,我给伯父伯母带了好多礼物……”

苏明媛这边正说着,任太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和司曜一起回来吃饭,你伯父也特意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苏明媛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任司曜也没有多说,直接开车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他们向来都是食不言,安静的用完餐,任太太这才拖了苏明媛过去客厅那边说话。

“司曜年纪也不小了,王家的公子才二十出头就当爸爸了,王家太太喜的嘴都合不住,我瞧着都羡慕,司曜过了年26,你也24岁了,该是时候了……”

任太太握着苏明媛的手,满眼的喜爱神色。

对于这个准儿媳,她是很满意的,家世相貌学历都配得上,难得的是也没那些娇娇女的坏脾气,对她这个准婆婆也孝敬,听话,任太太真是挑不出错来了。

苏明媛就做出娇羞状:“伯母……这样的事,长辈们做决定就好了。”

“真是好孩子。”任太太夸了一句,回头去看儿子,任司曜坐在一边随意翻着手机,苏明媛瞧他似在发简讯的样子,不由得眼珠儿微微一转,起身过去到他身边:“在家里还这么忙,也不陪我和伯母说说话儿,都半个月没见你了……”

任司曜直接锁了屏幕,把手机随手放在口袋里:“你和妈聊吧,我还有事,你们闲了打打牌去逛逛街都成,让司机送你们……”

他说着就站起来,预备去拿外套。

“不许去。”任太太佯作微怒的样子叫住儿子:“明媛才刚回来,你不说好好陪她,又拿什么有事当借口,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事?”

任司曜长眉微微皱了一下:“是真的有事,证券公司的陈董要我过去谈公事,推脱不得的。”

“伯母,司曜的正事重要,再说了,我们俩以后多的是时间呢,让他去吧。”

苏明媛十分体贴的劝着,任太太越发满意:“你瞧瞧明媛多懂事?你再看看你……”

“伯母……”

“明媛,你陪妈说话儿,我先去忙公事,晚上若是得了闲,一起出去吃饭吧。”

任司曜想,他有必要把一些话摊开了和苏明媛说清楚。

他不想结婚,不想按部就班的这样过下去,并不是针对她,换做任何一个千金名媛,他都不想结,并非只是不喜欢她。

“明媛啊,你也不能这样惯着他,总替他说话。”任太太叹了一声:“现在这社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小妖精们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咱们这样的人家,司曜这样的品貌,更是遭人觊觎,你可要上点心……”

苏明媛坐在那里,端庄一笑:“司曜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他要真是对别人上了心,我也不会去死缠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