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卿本情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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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三年(2)

任太太这般忍着等了三年,终是耐心耗尽,她不管不顾的冲上楼,颜回努力的拦,脸上挨了几个耳光还是不肯放行,任太太大怒,正待要喊人硬闯,可任司曜那房间里却是有浓烟溢出,随即房门被打开,里面火光冲天,任司曜面色平静的走出来:“颜回过来。”

颜回立刻走到他的身边,任司曜看看他的脸:“你先回去休息吧。”

颜回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任太太又急又怕,连忙唤了人去灭火:“怎么好好的着火了?司曜你没事吧?”

明媛也赶忙的拉着他左右的瞧,任司曜摆摆手:“我没事儿,烧了点东西,让人进来把火灭了吧。”

任太太赶忙吩咐佣人上去灭火,明媛挽了他的手臂往楼下走:“再不要这样了,伯母担心的很。”

任司曜拍了拍她的手,只是微微一笑。

刚刚下楼,徐尘沣却是匆匆而至:“司曜,顾峻成出事了。”

定宜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死都不愿意相信的一幕。

顾峻成被人指控涉嫌“强。奸某知名女艺人并致其死亡”的审判现场,鹿鹿竟然作为原告证人出庭,当场指证了他的犯罪事实。

鹿鹿被人扶下去的时候,不停的回头去看顾峻成,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却自始至终那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定宜一个人怔怔在电视机前坐了半下午,直到爸妈带着等等出去玩回来,她才回过神来。

“妈,爸,我要回去A市一趟。”

定宜终是开了口,三年了,她从未开口说过要回去的话,等等在两老的身边长大,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姥姥姥爷,两位老人更是心尖子一样宠着他,定宜期间想要出去其他城市工作,二老怎么都不肯,定宜心疼父母,也就不再坚持。

可是如今,定宜想起方才法庭上,顾峻成的下属打在鹿鹿脸上的几个耳光,她的心就疼的揪了起来,她不能坐视不理,不管怎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鹿鹿做了这样伤害顾峻成的事情,她现在的处境一定十分艰难,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鹿鹿出事。

“等等呢?你带不带等等?”

温母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定宜心里是不愿意带着等等回去的,万一节外生枝被人看到了呢?毕竟,等等长的那么像他。

可是,等等出生到现在,她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儿子啊!这一次分开,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定宜心里又是万般的不舍。

“不带了。”

定宜左右为难,可到底还是很快下了决心,她不能冒险,等等是她的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他!

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了,任家的人知道了,不定又要怎样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等等就留在这里,我去看看鹿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会很快回来的。”

定宜做了决定,一刻都等不得,连夜收拾了一点简单的行李,就坐车去了市里,直飞A市。

定宜一直都有鹿鹿的电话,联系上她并非难事。

在简陋的出租房里见到鹿鹿的时候,定宜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瘦的几乎成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只是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不停流泪。

“鹿鹿……”

定宜再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就哭了出来。

鹿鹿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吃力的转过脸来,却轻轻的对她笑了:“定宜,你总算肯理我了。”

定宜泪如雨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

鹿鹿摆摆手,“定宜,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你,像你当年一样…对不对?”

“顾峻成已经被保释了,鹿鹿……你有什么苦衷,告诉他啊……”

这新闻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定宜知道也不奇怪。

顾峻成确实被家族花了巨资保释出来,只是,名声和前途也全都毁了,从今往后,他大约也只能做个富贵闲人了。

“我把他的一辈子都毁了,定宜,你说我怎么有脸要他原谅呢?”

鹿鹿无力的笑了一下,闭了眼睛:“定宜,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那我守着你。”定宜握紧她的手,轻声说道。

过了片刻,鹿鹿仿佛睡着了,定宜正要把她的手放回被子中,鹿鹿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定宜,你还爱任司曜吗?”

定宜一怔,旋即摇头:“我已经把过去的事全都忘了。”

“你在骗我。”鹿鹿睁开眼,看着她摇头:“我从前怎么都不明白,可是这一次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忽然就懂了,定宜,你当初,也是有苦衷的吧?”

“鹿鹿,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我也不再想着过去了。”

“如果他真的和别人结婚呢?定宜……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苦一辈子啊。”

定宜垂下眼眸:“鹿鹿,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分开也好,真的,我现在挺好的,他要是和别人结婚的话,我祝福他。”

“真傻。”鹿鹿无力的叹了一声。

定宜对她一笑:“是啊,你不也一样,傻鹿鹿,真傻,我们都好傻。”

鹿鹿没有再说话,可等到晚上定宜睡着之后,鹿鹿却给任司曜打了一通电话。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司曜你可以来一下吗?”

这几年,他们这一群人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任司曜虽然心里也恨鹿鹿在法庭上所作所为,可听着电话那端她虚弱到极致的声音,任司曜到底还是没能拒绝。

鹿鹿挂断了电话,一回头却看到定宜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她,鹿鹿吃了一惊:“定宜,你不是睡着了吗?”

定宜坐起来,垂了眼眸:“鹿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想见他。”

定宜却起身披了衣服,她的表情鹿鹿看不清楚,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走廊里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定宜的脸就没在那暗影里,影影绰绰。

“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

定宜抬眸看了鹿鹿一眼,轻轻开口。

“算了。”鹿鹿轻叹一声,“外面冷的很,你出去做什么,不想见,那就不见好了。”

她说完,拿了手机给任司曜发了一条简讯,反正她现在在他们眼里的印象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她也不介意因为这大半夜的“戏耍”让任司曜更厌恶她几分。

定宜见她这样说,这才松了一口气,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两个女孩子头挨着头说悄悄话。

“定宜,你那时候怎么舍得把孩子打掉的?”

鹿鹿的手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怀孕的事情,她谁都不敢讲,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处境了,若再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就真是罪无可恕。

女人不怀孕大概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和肚子里孩子血脉相连的那种奇妙感觉的,反正鹿鹿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

定宜的呼吸浅浅的,她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恬静好闻,鹿鹿对这味道太熟悉了,这三年没有见面,如今一旦重遇,又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双被子,仿佛骤然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鹿鹿没有着落的心就稍稍的安稳了下来,至少还有定宜在啊。

没有见过面的三年里,她总以为自己失去了这个好朋友了,却没料到,在自己出事的时候,还是她陪着自己。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萧然和小九正带着孩子们远在国外休假,大约还不知道这些糟心的事吧,鹿鹿正感觉孤苦无援——虽然定宜也不能做什么,可有她陪着,仿佛就没那么的害怕了。

“哪有做母亲的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定宜藏了那么多年的心事,在这样安谧的夜晚,忽然就很想对最好的朋友说出来。

可话到嘴边,这才察觉要说出心里最大的秘密,竟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鹿鹿讶然的望着她,气息也急促起来:“我就知道,当年你变了一个人似的做出那么多离谱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你本性如此,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咱们好了十几年啊,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定宜……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定宜伏在枕上轻轻的笑:“还能是什么苦衷呢?我配不上他罢了。”

鹿鹿有些忿忿然:“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感情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你真傻,定宜你怎么这么傻!”

“哪有那么简单啊鹿鹿,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家和他家差距实在太远了……”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鹿鹿气咻咻的看着她:“我只知道你傻乎乎的把自己的幸福给丢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们分开未必是坏事,鹿鹿,那是他的母亲,你想想看,就算我们不分手,感情也经不起这么多的折腾,他总不会为了我连母亲都不要了吧?”

鹿鹿不认同,却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坐起来询问:“你刚才说……是不是孩子你没有打掉?”

定宜在鹿鹿紧张又希冀的目光里做不到继续欺骗她,只能点头,却是哀恳的望住她:“我没有打掉孩子,他现在都两周岁了,鹿鹿我求你,帮我保守秘密好不好?”

鹿鹿恨的牙痒痒:“你傻死了!孩子都给他生了还不让他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他!”

“鹿鹿!”定宜一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这样说我,那你自己呢?你那么多的隐情和苦衷为什么不让顾峻成知道?”

“我,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鹿鹿整个人瞬间颓丧了下来,她和定宜不一样,他们之间只是门第和家庭的阻挠,可她呢?

她因为自己的亲人,毁了他一生的前途,哪里还有脸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求得他的原谅?

纵然他原谅了她,又怎样?一切能回去吗?那些人还能放过他吗?

她与他重修旧好,那昔日的证词就做不的数了,顾家的人总会要她出面翻供,翻供——她的弟弟,这一次少的就不是一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