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沙舞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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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均之患(2)

水月心中一阵焦急,道:“这……”刚想说“这可如何是好”,但转念一想,此事皆因为助沙舞风而起,自己如此说,却会令沙舞风心中难过,当下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即一笑,道:“寒水帮原就是匪帮,在水月手中转上正途,再由水月手中走回邪路,这又算得了什么?”

沙舞风侧头看着她那故作平静的脸,心中感激成分。郎歌在旁拍掌道:“好!水姑娘可真是女中丈夫,豪迈得很。”孙知周立刻在那边接口道:“这个自然,不然我们一帮大男人,怎么会服帮主一个小姑娘的管束?小姑娘有时,确是能胜过大丈夫,更不用说小伙子了。说起小伙子,那就是少年英雄了,放眼当今天下,称得上英雄少年的倒不多,我们师父可算一个,郎少侠也可算一个,嗯,云……叫他云参军好呢,还是云少侠好呢?”韦君茹怕他啰嗦起来没完,策马过来,给了他一脚。

云梦虚微微一笑,道:“叫我云兄弟吧。我现在已经再不是什么参军了。”

萧观白在马上一抱拳,道:“为了萧某之事,害云大人失了官职,真是萧某之罪。”

云梦虚摇头道:“什么官职,本就是假的,我的目的并不是当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一切,不过是实现我理想所需的过程而已。此程已过,下一程,再言下一程之事吧。”

众人一时无语,只策马行路。水月紧跟在沙舞风身边,数次欲言又止,只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如此各怀心事,全力赶路,自陆路而行,终回到寒水帮总寨。揭毅与沈氏父女、颜小萱等人与众人相见,见各自惦念之人均安然无恙,都松了一口气,待得知此次又与武承嗣的人成了敌人,几人又各自惊心。揭毅道:“寒水帮纵横河道,也已有几十年光景了,当初咱们干的是打家劫舍的恶事,也不曾怕过官府,现在行得正走得端,又怕他们做甚!大不了关了沿河水寒,回到三会海口那里,接着干咱们的强盗营生,只不过专抢官船就是了。”

孙知周闻言拍掌道:“如此甚好,也给皇帝和武承嗣一点颜色看看,便如那拉磨的毛驴,不听话就要红它两鞭子,它自然就接着转圈了。不过这转圈转得久了,未免头晕,就跟喝了两斤酒似的。我这人向来不胜酒力,喝点就醉,不像……”韦君茹那边一脚过来,他却躲得及时,嘿嘿一笑,暗自得意,却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沙舞风道:“我想,还是将各处兄弟集中在一起为妙,力分则弱,力合则强。这样一股水上势力,官府想来也不敢轻易招惹。”转向云梦虚问道:“云兄,你有何打算?”云梦虚道:“我要随萧楼主回天海镖局一趟,我怕来俊臣会向天海镖局动手。如果一切安好,我再和萧楼主商议如何对付例竟门之事。”

萧观白道:“例竟门毁了我几十年心血,此仇不报,萧某就枉活了。舞风,你也随我们一道去吧,如你所言,力合则强。而且,随时跟紧我,才能抓住一切报仇的机会。”

沙舞风闻言,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却也点头答应。郎歌立刻道:“我就不随你去了,见到颜洪,未免尴尬。”沙舞风一笑,道:“我正想求你留下来帮我照看沈叔、艳儿和寒水帮,你这么一说,却省得我开口求你了。”郎歌一拍大腿,道:“都怪我话说得太早,不然还可让你欠我个人情。”颜小萱道:“好你个臭狼,越学越奸诈了,对自己朋友也想要占这种便宜。”郎歌一瞪眼,道:“开玩笑你也不懂么?真是个蠢丫头。”颜小萱也一瞪眼,却不反驳,直接动手,吓得郎歌一跳多高,亡命奔逃,众人不由为之莞尔。

水月和揭毅迅速做下安排――寒水帮总寨只留下数十高手照看,其余人等皆移到三会海口处,沿河水寨能合并的便合并成一处,生意照做,但分出一部分人随时观察官府动向,以防不测。沙舞风与众人告别,随萧观白而去。水月本欲将帮务交给揭毅,自己随沙舞风同去,但沙舞风担心寒水帮这边有事,一力劝她留下,沈艳儿见了,也鼓足勇气,劝水月留在寒水帮中,当然,她考虑的并不是寒水帮安危,而是不想让水月再整日陪在她的舞风哥身边。

最终,沙舞风带着孙知周、韦君茹二人,与云梦虚一道随萧观白而去。走时水月等人相送数里,依依不舍而别,沈艳儿没有众武人那旁体力,却盯紧水月,一步不落地随之相送,倒苦了沈德,还得一路陪着。

十里相送,也终有一别。众人最终打马而去,留下一路黄尘,惹起佳人们一阵惆怅。

云梦虚虽已算脱离左卫率府,但他们赶在言成队伍之前,沿途驿站均未得到消息,他凭着官牒一路使用驿马,却仍是方便得很。几人日夜赶路,这日终于赶到郑州,只见街市繁华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异常之处。云梦虚点头道:“我们日夜赶路,总算赶在武承嗣的人之前。萧楼主,依我之见,还是先将天海镖局关闭为妙。”

萧观白目视云梦虚,问道:“云兄弟有何妙计?”云梦虚摇头道:“妙计谈不上,以我们现在之力,即要对付例竟门,又要小心武承嗣,实是力有不逮。萧楼主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或许能求得江湖上最强势力相助,到时对付来俊臣,就容易得多了。”

萧观白眼前一亮,忍不住盯着云梦虚看了起来,随后长笑一声,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云、云……不错,不错!原来如此。”云梦虚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什么,听得众人心中纳闷。孙知周忍不住打马过来,凑到沙舞风耳边问道:“师父,你可明白萧老儿说的是什么?”

沙舞风微微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却又不想在此时发问。

一行人打马缓行,不多时来到天海镖局门前,四个守门的镖师一见萧观白,立刻迎了上来,萧观白下得马来,将缰绳交给一个镖师,和蔼地问道:“这些日子,生意可好?”那镖师一笑,道:“还好,总镖头一路辛劳,快进去休息吧。”

萧观白微一点头,引众人迈步而入,穿过一道小广场,来到一座大堂之前,广场上有数名镖师正在对练武功,见萧观白归来,纷纷停下问好,萧观白挥手致意,大步来到堂前,推门而入,只见项中游正坐在堂中侧首处看书,不由笑道:“中游,何时变成读书之人了?”

项中游闻声抬头,见是萧观白,急忙将书放下,几步迎上前来,道:“总镖头,您回来了?此行可顺利?”

萧观白淡淡一笑,道:“还算……”话未说完,一股寒风已自下方袭来,他大吃一惊,向后疾退,但左肋处却还是被一把匕首划破皮肉。

奇变忽生,沙舞风等人不由怔住,叶偶红与孟宾同时怒吼一声,双双向项中游扑去,项中游嘿嘿一笑,手持匕首以一对二,丝毫不落下风。

霎时间,堂外脚步声响,数十人冲入堂内,将众人包围起来。这些人个个目露精光,身穿黑衣,手持修长直刀,沙舞风仔细一看,其装扮与兵器,却与当初助金尘飞合攻萧观白的例竟门人一般无二,不由沉声道:“不好,却是例竟门先一步动手了!”

这些人只围住众人,却并不动手,任由项中游一人力战两位高手。这项大镖头不愧为众大镖头之首,一人力敌二人,却能战成平手。孟宾武功远胜叶偶红,项中游便不住移动脚步,始终让叶偶红挡在自己与孟宾之间,攻得叶偶红险象环生,急得孟宾咬牙切齿。

叶偶红边打边叫道:“项中游,你这混蛋!竟然与例竟门勾结?”项中游面无表情地说道:“副总镖头,男儿生于天地间,就要做出一番事业,这点,你们女人是无法理解的。我项中游这些年来为总镖头卖命,为天海镖局而置生死于不顾,自问功劳在天海镖局中无人可及,但却只能当一个区区大镖头,怎能让我心服?投向来大人,则可立时变成官家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两相对比,任何有头脑的人,都懂得如何选择。”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两人间游斗,凭一柄匕首力战二人,气不长出面不更色,足见其武功之高。

萧观白长叹一声,人似乎在一瞬间里苍老了许多,他慢慢摇着头,像是在否定自己一生的成绩,缓缓道:“萧观白,你真的老朽了,这世界已再不是你叱咤风云时的世界,一切都变了,世道变了,人心变了,你也变了,你老了……中游,一切是从何时开始的?”

项中游挥动匕首逼开孟宾一掌,身形一动,来到叶偶红右侧,挥掌击向叶偶红,逼得她向左移动,正好挡住正要追来的孟宾,从容一笑,道:“总镖头,那边出事不久,来大人便派人找上了我,其后不久,您便负伤而归。我本来还摇摆不定,但见叶偶红一来,立刻就执掌了镖局大权,我的心就彻底冷了。那时起,我才真正打算报效朝廷,走上仕途。”

萧观白面色黯淡,问道:“颜洪呢?他与你一起投靠来俊臣了?”

项中游一边打,一边道:“顽固不化,我只好下了杀手。”

萧观白身后另四位大镖头,闻言皆大感悲痛,见叶偶红与孟宾久攻不下,不由心中焦急,纷纷想要冲上前来,萧观白缓缓伸手拦住了他们,摇头道:“不要过去,中游最擅长的便是以寡敌众,你们人越多,反而越吃亏。”

沙舞风闻言倍感吃惊――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向来是敌人越少自己越占便宜,哪来敌人越多,自己越有利的道理?想到此处,不由仔细观察项中游的身形步法,琢磨其武功招式。

叶偶红只觉一攻一防打得艰难无比,动作越来越慢,孟宾打得心浮气躁,越来越心急,招式渐渐混乱,项中游却越来越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一次次将叶偶红逼入险境,又利用她屡屡化解自己的危机。萧观白叹了口气,道:“小红,回来吧,让孟宾独自对付他,胜算反而更大。”

叶偶红虽心有不甘,但对萧观白的话却是言听计从,当下趁机抽身后退,哪知项中游却又转身绕到她面前,挡住去路,匕首连挥中,将她逼得步步后退,竟直撞向孟宾,孟宾气得怪叫连连,却无计可施。

萧观白冷冷道:“中游,你让我亲自动手吗?”

项中游闻言,身形一动,已将去路让出,叶偶红急忙飞身一跃,逃出项中游步法范围,踉跄几步来到萧观白身边,脸色微红,道:“楼主,我……”萧观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对付中游,只能单打独斗。”叶偶红咬了咬嘴唇,一脸不甘,恨恨地看着项中游。

果然,叶偶红一退出,项中游便再不能像方才那般从容,而是集中精神,全力与孟宾对抗,两人却是功力、武功均在伯仲之间,一时间却难分胜负。

孙知周环视四周,手握紧钢刀,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打?不杀出去?”韦君茹紧皱双眉,全神戒备的同时,不住看沙舞风的眼神,但沙舞风的眼中,只有项中游和孟宾的搏斗。

云梦虚半晌无言,此时才轻声道:“杀出去?只怕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