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沙舞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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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嫌隙初生(1)

不多时,一个姿色姣美的年轻女子,便在段简和一众家丁簇拥下,走出府门。那女子低垂着头,不住掉泪,却又不敢反抗,段简在旁一边拭泪,一边小声安慰,直将那女子送到沙舞风和云梦虚二人面前。

那女子浑身颤抖,显是怕得很,沙舞风只觉其可怜,忍不住转过头去不看。云梦虚淡淡道:“夫人,请上车吧。”说着,伸手搀住那女子,将其送入车内。段简急忙擦净眼泪,道:“云大人,还请在来大人面前为小人美言几句……”云梦虚一点头,与沙舞风坐上车头,打马而去,那段简却不敢就此入府,在府门外躬着身子相送,直到车子转过弯去,再看不见,才战战兢兢地回到府内。

二人将车驾回推事院,来俊臣却已回府。卫遂忠坐到车上,指引二人来到来俊臣府前,守门的几名黑衣卫士将车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将马车放行入府。车子顺府内青石路,一路驶进,几人又下得车来,步行向里。早有黑衣卫士去禀报来俊臣,卫遂忠便带二人和那王氏,在一间大堂中静候。

那王氏极是害怕,身子一直发抖,卫遂忠的眼睛则一刻不离地打量着她,不住点头。云梦虚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喜。

不多时,在那白衣童子和李郑风、白山雪三人的陪同下,来俊臣缓步而来,一进屋,便先向云梦虚点了点头,道:“梦虚办事,果然不错。”云梦虚起身拱手,道:“大人之命,有谁敢逆?在下不过借大人之威罢了。”

来俊臣一笑,将目光移向王氏,打量了半晌后,点头道:“果然是国色天香。”随即缓步上前,伸手托起王氏俏脸,仔细看了半晌,王氏只是颤抖,却吓得连泪也不敢流了。来俊臣柔声道:“美人,放心,我不会吃了你,我只会疼你,爱你,要是有人来抢夺你,我拼了命也要护着你,绝不会像你那负心的郎君一样,轻易将你送予别人。”

王氏至此,终于再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轻轻抽噎起来。来俊臣目光中充满爱怜,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拉起,向大堂内室而去。卫遂忠知机地向云梦虚和沙舞风使了个眼色,三人离座起身,向外而去,径自离了来府。

沙舞风心中极是不快,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龌龊之事一般,只想抽自己几记耳光。三人回到卫府,卫遂忠又摆下酒宴,招呼二人吃喝,沙舞风心中不快,只低头喝酒,又是云梦虚陪着卫遂忠猜拳行令。

酒到酣处,云梦虚忽道:“何不将几位夫人请出来,一起痛饮?”他这话一出口,却令沙舞风一愣,不知他这是何竟。

不想卫遂忠却把杯子一放,摇头道:“庸脂俗粉,有什么意思。”云梦虚道:“怎能这么说,几位夫人分明各有千秋,均是人间难得之美色。”卫遂忠道:“什么美色,那王氏,才真是人间美色,令人销魂。我家那几个丑八怪,哪一个能与之相比?”

云梦虚一笑,道:“只可惜,来大人先一步见到她,将她收入内宅。若是卫大人您……咱们私下闲聊,我并无它意――若是您先见到这王氏,只怕此刻内宅销魂的,就是您卫大人了。”

卫遂忠咧了咧嘴,长叹一声,道:“我哪有来大人那本事,假传圣旨的事,我可没资格,更没胆子做。”云梦虚道:“那也不然,有我和沙兄二人出面,打他个落花流水,那段简还不是要乖乖将爱妻奉上?”

卫遂忠摇头道:“不然。那段简虽然不济,但好歹是带品级的官员,我卫某人虽然是来大人面前的红人,官级却比他小上不少,若是办案治罪,我自敢收拾他,但平白无故,我哪敢这般欺压他?”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沙舞风此刻已看出云梦虚之意,便插口道:“来大人阅他人之妻无数,想来不会都一直收于内宅之中吧?”

卫遂忠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道:“不错,来大人从前玩过的有夫之妇,到最后不是原物送还,就是赏给手下,这王氏也定不会例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与云梦虚连干两杯,道:“老实说,我确是看上这王氏了,只盼来大人早日将她抛弃,我就把她收过来。”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沙舞风道:“凭卫大人与来大人的交情,卫大人向来大人直说此事便是,或许来大人会早几日将王氏赐予大人。”

卫遂忠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主意!”云梦虚微微一笑,又连敬了他几杯,见他醉意已盛,便道:“王氏如此美貌,只怕惦记她的人,不在少数。大人要是晚上一步,只怕别人先向来大人求了,到时来大人却不好反悔。”

卫遂忠闻言一怔,放下酒杯思索起来,沙舞风见状道:“不错,此事原是说得越早越好。来大人身边那些十三雪月的人,个个都是年轻人,见到美色,未免要垂涎三尺,若是他们此刻便对大人说了……”

卫遂忠腾地站了起来,道:“不错,若是被他们抢了先,我卫某可真是生而无趣了!”说着,起身便走,云梦虚假装惊讶,起身追上道:“大人这是到哪里去?”卫遂忠道:“我这就先向大人说了去!”沙舞风亦急忙起身阻拦,道:“明日再说不迟,今日天色已尽黄昏,大人怕正要安寝,您这时去,怕要被来大人责骂。”

卫遂忠笑道:“责骂?我与俊臣是什么有关系?那是一起坐过大牢,一起发家的!他的家便似我家一般,他的女人便也似我的女人一般,责骂?笑话!”说着,一把推开二人,径自而去。

二人追到外面,却见卫遂忠一路跌跌撞撞而去。两人相视一笑后,云梦虚道:“他这一去,定有极大热闹可看。”沙舞风道:“是啊。我就不信,似他这样人,心底对来俊臣便只有忠诚与感激。当年他们均是一介平民,一起入狱,又一起投匦告状而发家,但时至今日,真正成为人上之人者,却只是来俊臣。”云梦虚道:“不错。今日他已大醉,也许于醉后,会一吐心声,那时,他与来俊臣之间便很难不生嫌隙。”

沙舞风点了点头,想起王氏,不由轻叹一声,道:“今日之事,真是龌龊。”云梦虚道:“此事你我不去,一样会有别人去,结果仍是王氏要落入来俊臣之手。而你我前去,却能把握住这机会,令卫遂忠自己陷入彀中。”沙舞风仍是一声长叹,道:“可我总觉得,是自己亲手害了一位无辜女子。”

云梦虚沉默半晌,道:“为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

沙舞风一怔,半晌后道:“梦虚,你是不是陷入‘罗织经’太深?小心莫要变成第二个来俊臣才是。”

云梦虚身子一震,心中陡然一惊,沉思片刻,终点头道:“舞风,是我错了。但,今日之事,却别无它法可想。如果不去,来俊臣便不能信任我,我也不能找出这可挑拔卫遂忠与来俊臣关系的大好机会来……”

沙舞风轻轻摇头,道:“不要解释了,今日之事极不光彩,但,并非你一人而为,我也有份。将来要下地狱,我陪你。”

二人对视良久,均苦笑一声。

卫遂忠此刻,早已骑上快马,飞驰于洛阳大街之上,不多时,便来到来府。此时天色已晚,府门早已关闭,却被他一通乱拍敲了开。黑衣卫士见是他,也不敢硬拦,只得好言相劝,说天色已晚,莫打扰大人休息。

他此刻已然大醉,心中却认定这些人想要先向来俊臣开口索要王氏,才故意阻住他,不让他见来俊臣,因此不由大怒,挥拳便打,一路闹着,直闯进来俊臣内宅,未及闯进去,李郑风和白山雪二人已来到跟前,挡住去路,李郑风沉声道:“卫大人,请自重,来大人正在休息。”

卫遂忠怒道:“我他娘的用你管?想当年我和俊臣一起坐大牢时,你他娘还不知在哪里尿裤子呢!”说着,伸手便去推他,却哪里推得动,反被李郑风护身内力一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本已喝得大醉,骑马疾奔,被风一吹,酒意上涌,却醉得更加厉害,此刻一倒在地上,却再爬不起来,立时耍起疯来,又哭又叫,只说李郑风这走狗欺负他。

他是来俊臣身边红人,此刻自没人敢上前制住他,李郑风被他骂得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出手打他。这般闹了半晌,终把来俊臣闹了出来。

来俊臣脸色冰冷,在白衣童子陪伴下,缓步走到内宅门外,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哭闹怒骂不止的卫遂忠,半晌后,才道:“遂忠,怎么喝成这样?”

卫遂忠现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哪里分得清谁是来俊臣,谁是李郑风,连自己身在何处,也早已分不清楚了,只是翻来覆去地骂人。来俊臣皱了皱眉,道:“这个醉鬼,李郑风,派几个人,把他抬回去!”说着,一挥袖,便欲离去。

也是天意使然,便在这时,卫遂忠突然叫道:“俊臣,你的家奴这般欺辱于我,你也不管一管?想当年,我们同囚一室之中,我对你万般照顾,你呢?高官由你当了,美女由你睡了,如今我只是来求你,睡够了那美人王氏后,将她赐予我,你的家奴便这样打我,你却不来管,你哪还有什么兄弟情谊?”

听到此处,来俊臣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卫遂忠,你说什么?”

卫遂忠哪里听得到他的质问,仍在地上嘟囔个没完,来俊臣面色冰寒,冷冷道:“出言无状,该打!李郑风,将他给我吊到中庭树上,狠狠抽三十鞭!让他好好清醒清醒,知道知道自己是谁!”

得了来俊臣的命令,李郑风才敢上前,将卫遂忠拉起,命两名卫士架着他,来到中庭院中,拿来绳索,捆住其双足,将其倒吊在树上,剥去其上衣。行刑卫士拿来长鞭与水桶,将皮鞭沾水后,远远站定,李郑风恨他方才辱骂自己,抢过鞭子,照准卫遂忠赤裸的上身,便是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