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沙舞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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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2)

转眼间,两人已过了近百招,叶偶红攻势愈加凌厉,也越来越从容,沙舞风则越来越感到吃力,只觉叶偶红若再加一分力,便能立时击伤自己,不由集中全力,尽力与其相抗,叶偶红边打边不住点头,道:“和云当家学了一个多月,便能有如此进展,真是不错。”说着,招式突然加快,双脚轮流横扫,攻向沙舞风头颈与肋部,这两招次第而至,速度极快,沙舞风急忙倒转刀刃,将两把刀刃向外,守在头颈与软肋处,叶偶红若是踢来,定要自伤其腿胫。

不想,叶偶红人在空中,却能及时变招,身子凌空一转,两记踢腿所击之处,却变成了头顶与侧腹,但如此一缓,却也给沙舞风退离的机会,他脚步后移,倏然退出丈许久,将双刀朝袖中一收,朗声一笑,道:“也不过如此而已!”说完纵身跳下高台,拉着云梦虚,混入人群中。

叶偶红飘然落地,见其就此走远,也不动怒。太平公主却忍不住一拍椅子,怒道:“好个狂徒!来人,给我将他拿下!”水月忙道:“不可,殿下,他可是来俊臣的人……”太平公主怒道:“来俊臣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母亲裙下一条走狗而已!”话是如此说,可终未再开口命人去捉拿沙舞风。

武三思在旁道:“来俊臣府内一个普通侍卫,便有如此本事……他网罗这么多高手,想干什么?”

太平公主一怔,随即低头不语,显是在思索什么。水月则纵目望向人群,想找到沙舞风的踪迹,却哪里找得到?只好在心中发一声长叹,道一句相思。

沙舞风与云梦虚二人挤开人群,离开北市,找到自己马匹,纵马回到卫府。卫遂忠躺在床上闲得无聊,便问起此事,沙舞风照实说过,卫遂忠大笑道:“好,这还不把太平的鼻子气歪了?好,真长咱们例竟门的威风!”

云梦虚故意皱眉道:“可如此一来,太平公主或会怪罪来大人吧?”

卫遂忠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咱们不如此,她看来大人便会更顺眼些吗?这些皇亲国戚,心里虽怕来大人怕得要死,却始终认为来大人出身不高,看他不起,时刻惦记着找来大人麻烦。”

几人聊了几句,沙舞风假装疲惫,与云梦虚告退而出。回到居所,沙舞风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叶偶红已探清来府布置,恐怕近期便要动手刺杀来俊臣。”

云梦虚一皱眉,道:“怎么如此莽撞?”沙舞风叹了一声,道:“我在台上劝了她半晌,她却充耳不闻。”云梦虚道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她的特征如此明显,来俊臣的人一眼便会认出她是太平公主的近卫,到时,来俊臣对太平公主就会心生恨意,若到时她再带上海梁和孟宾……”沙舞风心中一动,道:“那么来俊臣就会以为,太平公主和武承嗣打算联手对付他!”

云梦虚一笑,道:“正是。这一计,我却没有想到。”沙舞风道:“不要自谦了,我听说此事时,只知担心,你却能想到更深一层,还是你心思更为敏捷。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不免有危险,不如你我这几日夜里轮流到来府外埋伏吧。”

云梦虚摇头道:“不可,万一被发现,那才叫功亏一篑。以叶偶红的武功,阻她杀人或许容易,但阻她逃离,恐怕极难。她若再带上海梁和孟宾,就更是来去自由了。”

沙舞风忽道:“可若来俊臣的人认不出他们,怎么办?”云梦虚略一沉吟,忽然一笑,道:“走,咱们去给来大人提个醒。”沙舞风也是一笑,道:“不错,应当提个醒。”

两人离了卫府,来到推事院,到地牢前一看,见只有几个守卫,立知来俊臣不在此处,向推事院内官员一问,才知来俊臣这几日一直未曾来过,两人便又来到来府,卫士入府禀报后,将二人带入府内一间会客厅内,不多时来俊臣穿着一套素白衣衫,在白衣童子和李郑风、白山雪陪伴下走了进来,慢慢坐在上首椅上。沙舞风和云梦虚急忙起身施礼,来俊臣一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你们可信?”

云梦虚假装惊讶,道:“大人且说说看。”来俊臣一笑,道:“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将太平公主羞辱了一番?”

沙舞风愕然道:“大人真是神人。”来俊臣摆了摆手,道:“天下何处有什么大事发生,均瞒不过我,何况是我眼皮底下的事?”沙舞风拱手道:“当时只是一时意气,事后却有些后悔,不知太平公主是否会因此迁怒于大人。”

来俊臣冷冷一笑,道:“别看她是圣上的亲生女儿,又贵为公主,但想动来某,只怕还不够份量。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皇族,明明没有半点本事,只因生在皇家,就能成为人上之人,肆意对别人发号施令,随便将别人踩在脚下。她若不惹我便罢,真敢惹我,哼!你今天做得好,也算为我争了一口气。”

沙舞风长出一口气,道:“我还怕大人要因此而责罚于我,却不想,竟做对了。”

来俊臣一笑,道:“你这人很有意思,初见时,只觉你冰冷难以接近,似是个心机深藏不露的人,可时间一长,才知你其实是性子单纯,不善与人交往,而且,有时还颇莽撞。”

沙舞风心中暗笑,表面却显出不悦之色。来俊臣道:“不要不高兴,我喜欢的,恰恰便是你这种人。”沙舞风暗想:怪不得卫遂忠这些年一直得你宠信,原来并不只因其是与你一起发家的兄弟。

云梦虚道:“不过,我在台下观察,发现太平公主脸色不善,我怕她心存恨意,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来俊臣一笑,道:“随她。于朝堂上,没有任何人能击垮来某;于私下里……”他转头看了那白衣童子一眼,道:“傻奴,有人能伤得了我吗?”

那白衣童子嘿嘿一笑,道:“谁来,我就拍死谁。”

见来俊臣不问李郑风与白山雪,却来问这白衣童子,沙舞风立知自己猜测不错,这白衣童子,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心中也不由好奇起来,颇想知道,这傻呆呆的童子到底有何本事。

云梦虚则点头道:“如此,我等便放心了。”随即起身告退,来俊臣留住他,又问了问卫遂忠的情况,云梦虚支吾着,只说已快能下床了,给人感觉,却好像卫遂忠已经无事,却故意不来推事院一秀。来俊臣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之色,挥手让二人离去。

是夜,二人一想到叶偶红或许便在今夜动手,均不能入睡。但第二天起来,到推事院走了一趟,又到来府周围转了转,却未听到什么风声。其后一连三天,也均是如此。

这几日中,来俊臣每日均派人来请云梦虚,过府去与他商议办案的一些事宜,沙舞风也陪着同去,假装听不懂他们说的那些玄机,却在暗中观察来府的守卫布置,与屋宇布局。

第四天,天色突变,响晴的天空,变得灰暗起来,入夜后,夜风一阵紧似一阵,天空漆黑,无月无星,沙舞风忽想起从前在昼星楼中学过的那些杀人手段,急忙来到云梦虚门外,轻声敲门。云梦虚也不曾睡下,闻声立时开门,沙舞风闪身进屋,低声道:“我忽然想起,在昼星楼之时,曾学过刺杀之术,其中讲,若遇强敌,最好在天时有利于我之时动手。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所谓杀人之夜,武功好手的耳力和目力均大打折扣,却利于刺客杀人。我想,叶偶红一定会在今夜动手。”

云梦虚道:“难道你想去?”沙舞风点了点头,道:“我自小练出了一双夜眼,于这黑夜中,仍可视物如常,只要多加小心,肯定不会被别人发现。那白衣童子痴痴呆呆,神神秘秘,我总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云梦虚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只是千万小心,绝不可出手。”

沙舞风道:“你呢?”云梦虚道:“我只要知道傻奴是个高手就够了,至于其武功如何――我不似你这般爱钻研武学,却并不感兴趣。而且,这般黑夜,我又没有夜眼,也没郎歌那般耳力,去了也毫无意义。”沙舞风一点头,道:“如此你自己小心。”说罢转身回屋,换上一套早准备好的夜行紧衣黑衣,将头脸裹好后,将门自内插好,从窗子跳出房外,跃墙而出。

一路疾行,避过巡城士兵,终来到来俊臣府外。他对来俊臣府内格局,侍卫分布,早已了然,但还是小心谨慎选了处偏僻墙角,游身而上,仔细观察一番,见周围确无埋伏后,才跃入院内,随即又跃上大屋屋顶,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一边慢慢向内而行,来到来俊臣内宅附近。

他小心地伏下身子,贴着屋顶瓦片移动,渐渐来到来俊臣居处附近,静静地伏在邻屋屋顶,一动不动,只等叶偶红等人到来。

又过了一柱香工夫,府内西北角上,隐约有三条人影,自屋顶现身,沙舞风凝目细看,同时悄悄后退,隐入屋檐翘起处之后。那三人渐行渐近,沙舞风渐渐看清,是二男一女三个黑衣人,观其身形,沙舞风便知正是叶偶红与海梁、孟宾三人。

此时,三人皆与沙舞风一般,穿着黑色夜行紧身衣,用黑布包住头脸,露出一对眼睛在外,只是叶偶红仍戴着那精钢手甲。

三人顶风而行,慢慢来到来俊臣屋顶,叶偶红低声道:“你们两个在屋顶接应,我一人下去。”海梁道:“来府防卫必严,红姐小心。”叶偶红道:“十三雪月那些人,总不能日夜守在来俊臣身边吧?我就不信来俊臣与美人温存时,他们会在旁边观看。”说着,一翻身,已轻飘飘地落入院中,找到门户所在,伸掌抵在门上,微一发力,便以一股暗劲将门栓震断,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沙舞风环视四周,只见内宅附近并无卫士埋伏,不由暗道:“难道叶偶红真能如此容易地杀了来俊臣?”

正想着,忽听屋内传来轻声一笑,随即便是拳脚相加之声,未及他和另一边屋顶的海梁、孟宾三人反应过来,一声闷响中,窗棂破碎,一团黑影摔将出来,却正是叶偶红,看那模样,竟是被人生生从屋内击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