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黑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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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几个时辰后,当其他人都进入了梦乡,凯拉与梅林则单独来到了客厅,他俩促膝长谈,聊聊旧事,聊着聊着,他俩都陷入了沉默。

“你准备那个魔法准备了多久?”凯拉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哪个魔法?”梅林故意装傻。

凯拉把头斜靠在椅子上笑着说:“我对你太熟悉了,你真不适合撒谎,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魔法,我说的是发光的文字。”

“我一定是技艺生疏了。”梅林低声抱怨道,“我本来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的确如此,别人一眼就看得出你的鬼把戏。”

“我第一次遇见他们时就施了法,我想你一定认为那次偶遇也是我故意安排的,可以见见他们长什么样,但我没有预料到皮特也会出现,他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他不都一直那样嘛。” 凯拉耸着肩说道,“我想你也一定没想到我也会在那儿吧?”

“是的,但至少你的出现没有导致他们对我的攻击。”

“皮特的真身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这事情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两次了,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你一定觉得他已经习惯那样了吧,以那种形态出现在人类面前,真是的,他真是太不靠谱了。”

“不过他总是说这是我们的错,因为他不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忘记过变形。”

“这简直就是光天化日下的弥天大谎。”

“开什么玩笑,我说的全是真的。”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皮特的声音,他从窗外跳了进来,慢慢走向了沙发,接着他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变成了他最喜欢的那一套伪装扮相,一个与凯拉相同身高的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梅林问。

“我有我的方法。”皮特说完神秘地笑了笑。

“他一定听说了关于真王现身的事情,于是猜到有可能是我们,接着他一路打听挖掘,找到预言家的住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凯拉说。

皮特朝她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总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那么逻辑化?”

“我还能怎么说?我本来就是个逻辑思维极强的人。” 凯拉回答,“这么说我们的小团体再一次重聚了。”

“仿佛我们从未分开过。”梅林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又回到了从前。”

“事实上一切都变了。”皮特评论,“我们与这片土地一样,都变了很多。”

“可我们依然是原来的我们。” 凯拉指出,“或许我们老了,但我始终认为我们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而现在轮到我们做我们一直都擅长的事情了,我们又要开始翻江倒海了,不是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梅林笑着回答道。

“大家都从原来生长的故土走了出来,真有意思。”凯拉逗趣道,“虽然切斯特对于我来说充满了痛苦的回忆,但每每想到过去的自己,我就忍不住会想到那个地方,我很想念过去那种简单的生活。”

“我都快不记得那些日子了。”皮特说,“我想我也同样怀念过去,事实上很多人都会怀旧,大概所有人都害怕变化与未知的将来。”

“这就是喜欢安定的人从来不会改写历史。”梅林评论道。

“只有像我们这样的孤独者、放逐者和流浪者才是真正创造历史的人。”凯拉表示同意。

“可我们终将被历史所遗忘。”皮特伤感地说道,“或许我们的故事将会变成传说和故事被广为传颂,可作为一个具体的个体,作为一个人的我们,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了。”

“是啊,可我们又能怎样呢?”梅林问道。

下方传来一声鸟鸣,阿莱克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乔的计划不过尔尔,甚至十分危险。不久,乔跳上了屋顶,身后跟着东张西望的克雷格。当两人匍匐前进来到了阿莱克斯的身边时,下方的街道传来一阵呼喊声。

乔挥手示意他们到屋子的另一边去,他和克雷格则顺着下水管一路滑向了地面,骑上事先准备好的马匹,阿莱克斯朝他使劲挥着手,可乔毫不理会,生怕发出声响,乔用手势示意阿莱克斯必须低下身子,阿莱克斯却回以一个不置可否的敬礼后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乔失望地低吼一声,但他没有选择,只能策马扬鞭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去。没过多久,他和克雷格便逃出了这座城堡。

与此同时,阿莱克斯下定了决心要大干一场,因为作为黑暗骑士的本尊,如果被人看到是逃跑的,那简直是无法容忍的耻辱。她从天窗爬到了屋顶,如果她与克雷格还有乔一起走的话,她那盔甲所发出的声音一定会惊动守卫。阿莱克斯潜入了这幢废弃的建筑物的黑暗之中,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坏笑。

阿莱克斯一路摸索,找到马厩后,她特地挑选了一匹如黑夜般漆黑的骏马,她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脑袋,双脚一夹,马儿积极地回应着她的命令,她冲出马厩那破碎的木门,策马向前。刹那间碎片横飞,守卫们无不惊讶地转过了身。黑马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它突然直直地站了起来,随着一声嘶鸣,它爆发出了所有的冲击力,全速冲向城门。阿莱克斯对于自己的这次登场十分满意,骑在黑马上的黑暗骑士,策马奔向了未知的黑夜之中。

阿莱克斯驾着马从好几个被惊得呆若木鸡似的守卫身边如入无人之境地跑过,阿莱克斯得意地朝身后的那群“木头人”敬了个礼。随着阿莱克斯的骏马越跑越快,身后的守卫终于回过神来,“快抓住他!” 接着所有人都开始追逐阿莱克斯,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阿莱克斯早已冲出了他们箭矢所及的射程,这一次,她再一次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阿莱克斯让马儿在早已等在路边的乔与克雷格身边停了下来,然后,他们三人默不做声地打道回府。

几个时辰后,当阿莱克斯再一次回到她那阴森的书房时,乔走了进来,他锁上了身后的门,“这可不是表演的时候!”

“这个没有任何风险,我只是不想危及到你和克雷格而已。”

“这种事情让我们来处理,事实上保护你也是我们的责任。”

“我需要什么保护,开玩笑。”

“除此以外,我们的行动这两天就要全面展开了,在这节骨眼上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的坏脾气与不耐烦吗?”

“你说起来容易,乔,你不是那个去年整整一年被囚禁在小黑屋还得带着一个傻到极点的头盔的那个人。我们当初刚起势时,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人们总说我是阿尔比恩最有权势的人,但如果我连自己的脸都无法露出来,这种说法又怎么让人信服呢?每次行动我稍有冒险,就要受到谴责,你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因为你感受不到这一年来我的压抑。我很高兴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这一年来,你是我唯一能说话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每次我想让其他人进入我的房间,都被你无情地否决了。”

乔重重地坐在阿莱克斯对面的座位上,“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算了吧,乔,我失态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们还是讨论工作吧,你侦查到了什么?”

乔一时半会陷入了沉默,似乎他正在重新整理思绪。“克雷格和我与天梯堡内的线人谈了谈,他告诉了我们天梯堡的守卫情况。实际上这一切都很简单,进入议事厅入口的大门只能从里边打开,所有守卫每十二小时换一班。事实上这些大门在会议期间几乎一直处于紧闭状态,除非有哪个领主特意下令打开。”

“那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乔装打扮混入守卫的内部。”阿莱克斯说。

乔一边点着头,一边陷入了沉思。突然他大笑起来,“我想到一计!”

“快说!”

“我回来再详谈,现在我要立刻去落实一下。”乔笑着离开了房间,他身后的阿莱克斯只好叹着气,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伊莎贝拉身边的大鸟一边舒展着翅膀,一边摇动着脑袋,倏尔拍击羽翼飞向空中,惊得伊莎贝拉连退了好几步。大鸟利用气流轻而易举地滑翔了起来,它绕着瞭望台转了几圈后便飞向了远方。大鸟一声尖厉的鸣叫,如同在与伊莎贝拉道别。

大鸟飞走后,伊莎贝拉一个人在瞭望台上发了会呆,直到她听到台下传来了诺曼的声音,她笑着朝下看了看,她沿着绳索爬了下来,对着那两个皇家卫兵点了点头,虽然那两个皇家卫兵不满地瞪着伊莎贝拉,但伊莎贝拉毫不在意,她直接走向等候多时的诺曼。

“我很高兴您已经对船相当熟悉了。”诺曼说。

“省省吧,诺曼,你知道我在家时做过比这危险得多的事情,那么,他想要什么?”

诺曼叹了口气,勉强接下话茬,“船长说如果天气晴朗,我们将于明天中午到达。他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还把我引荐给了一位老家是阿尔比恩的水手,在他的帮助下,当然还有尼古拉斯的地图和文件,我们去天梯堡的路应该很好找。”

“我记得尼古拉斯曾说到过我们要见一位线人。”

“哦,是的,这个消息已经送达给那位线人了,我们将在天梯堡外的菲尔卢克斯会见这个线人。尼古拉斯说过这个线人是他手下最好的间谍,他已经成功打入了黑暗骑士组织的核心部分,所以我想我们应该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我很好奇他会告诉我们什么。”

诺曼耸了耸肩,走向船边的板凳坐了下来,“天知道了。”

“我们最终带了多少人?”

“一个团的骑兵与步兵,需要的话再加上皇家卫兵和水手,但我们带更多的人,就超越了普通外交干涉的标准了,我们只是去那儿帮忙的,不是去统治的,我们将要做的大部分工作应该是给当地的领主们提供信息,我们的出现应该会加速他们行动的脚步,因为没有人想在邻国国王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傻子似的。”

伊莎贝拉走向船舷,凭栏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经过一阵不短的沉默后她说:“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诺曼,但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请说。”

“你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会来我们国家,而不是呆在你的故乡。”

“怎么突然来的兴致问这些?”

“只是我见了太多别人对待你的那种恶劣的态度,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你比我想象的要细心得多。”

“我已经习惯被别人低估了。”

“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我已经习惯被区别对待,就像你已经习惯被别人误解一样。”

“也不尽然,我的生活是我命中注定的命运,而你却可以选择随时离开。”

“我不会选择留下你一个人照顾自己,不是吗?”

“那你最初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你当时难道没有想过你有可能会过流浪的生活吗?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诺曼轻叹一口气,将视线移向远方。“我想你应该曾听说过,老实说,如果算上我的所作所为,在故乡,我的命运并不会比一个流浪者好到哪里去。很多年前,我在我的故乡作为一名参谋为一位女皇效劳,就像如今我为您效劳一样。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成了她最信任的参谋,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和保镖。”

“我猜你一定会说这个女皇是个优秀的改革家,她不仅关心人民,还为他们立法以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几百年来,贵族始终对普通民众有着深深的歧视,甚至不把他们当人看。多年以来,贵族始终控制着皇族的一切,女皇当然也有着同样的观点,至少她不愿意改变当时的现状。她们最关心的无非是如何继续维持他们奢侈的生活和他们所拥有的特权。”

“但是我所效忠的那位女皇不一样,她真诚地希望改变,而且也愿意为之努力,在这些方面她和你很相似,她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我也参与其中建立了一套稳固新法律的体系,我和她共同打造了一幢人人平等的大厦。毫无疑问,我们为此结下了不少梁子,尤其是那些认为被欺骗了的贵族们。”

“大部分的仇恨当时都是冲着我来的,大家都认为是我控制甚至威胁了女皇来为自己谋利,虽然这与真相相去甚远,但人们总是更愿意听信谣言,因为他们无法相信一名统治者居然想要帮助穷人。”

诺曼深深吸了一口气,伊莎贝拉敏锐地发现了诺曼,这个有故事的男人,在讲述过去时是多么的痛苦。“当时我和女皇正在皇宫里踱着步,突然女皇的一个表兄从屋内冲出,她的那群表兄们平时就十分聒噪,平时经常互掐,为了女皇的安全,我当即下令几个步兵上前把他制服住。”

“没想到他当时直接拔出剑冲了上来,他把一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士兵直接砍倒。随着他渐渐靠近,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疯狂,我知道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定有人给他下了药,这位王子平时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无论谁策划了这一切,都是无比残忍的。我家乡那边的平民是不允许在贵族面前亮出武器的,除非得到特别的允许。”

“那次事件中,那些守卫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既要保护女皇,又不能伤害女皇的表兄,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会有人死。我当时下令让他们把他缴械后,把他按在地上,守卫们照做了,但不幸的是,王子的疯狂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了,守卫纷纷败下阵来。眼看着他就要突破守卫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一把打落了他手中的剑后,把他推倒在地,我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但王子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把他翻了过来,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死了。非常明显,他被下的毒是他致死的真正原因,可御医当时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宣传他是被殴打致死的,因为在他身上找到了好几处伤痕,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得出那些伤痕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可能是一些训练课上造成的。”

“总之,无论是当时在场的守卫,还是我个人的辩解都无法动摇他们的裁定,因为他们早就被收买了,他们精心准备好了整套的谎言,无论我们如何反驳,都已经无济于事了。除了我当时的官位外,我只是一介平民,与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没有区别,我被描述成一个邪恶而又残忍的人,即使是女王的作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时我们已经无法否认我们并没有对王子采取武力行为,而且正是我下的令。那些希望我永远消失的朝内敌人纷纷要求处决我,女皇做出命令保下了我,但她已经无力保护我不受其他流言蜚语的伤害了。后来有一天,女皇找到了我,她告诉我,必须离开那里,否则就要面临被暗杀的危险,一旦我的侍卫离开了我,哪怕只有几分钟,敌人就会找到机会,然后置我于死地。”

“我深知在道理上她是对的,但我拒绝离开,我告诉她我不会丢下她,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在她身边,我当时非常坚定,但她比我还要坚定,她看穿了我所有转移话题的企图,告诉我说,如果我不自愿离开,她就会下令将我驱逐出境,因为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成为她颁布的政策的受害者,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还说她的本意就是尽可能帮助更多的人,而我将是她能帮助的第一个人。”

“最终,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不久之后,我就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女皇联系到了您的父王,向他推荐了我。可以说这是一个双赢之举,至少从她的角度出发,我不仅拥有了一个安全的港湾,她也因此获得了外国势力的支持。事实上这件事非常具有挑战性,由于我的故乡离这里实在太远了,任何通信都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到达。事实上,我是花了好几个月从故乡只身来到这里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伊莎贝拉低声说道。

“怎么啦?”诺曼露出了笑容。

“我不想让你重温过去的噩梦。”

“如果换一个角度,过去的不幸经历也能成为人生中的正能量。”